自从沈乔年和庭芳从法国回来后,他就没有回去东台路的大宅,他还没想好怎么处理那边的一档子事,近来他刚和永江城有名的”药水小开”合伙买下了一片江北码头的仓库,从外国轮船上把进口漏税货物卸在码头直接拉到仓库里,每日都有四.五卡车的货,打点外轮人员和海关的,再把运到洋行里存放,陆续出售.
他觉得自从庭芳进了门后诸事顺利,自己的几块地皮也倒手赚进不少,明年孩子就出生了,自己如同老树发了新枝,执着了这么久的纠结都可以放开了,以后自己就可以一心一意去做事.
庭珍和沛林面对面坐着,彼此久久的凝视,仿佛这一眼就是一辈子,沛林的伤已经好了,沛树将他安排在孙海洲手底下的第六军步兵七旅二营那边当了一名中校排长,部队年底将开拔云南,孙政到最后终还是拗不过小儿子答应了他去部队.
沛林知道这一去又是相思空对月,牵情人不知,不过他答应庭珍的要等到她毕业,他有信心最终会和她相伴一起,”庭珍你做的那碗汤,不知几时才能喝到.”沛林淡淡幽幽的说道,”走以前你能再陪我去趟西山吗?”庭珍看着他笑着说:”好,我陪你!”
东台路的沈家大宅,沈太太正在一边哭一边把衣服扔到行李箱里,沈宜君在一旁劝着她:”大嫂,你别这样,我去把大哥找回来.””找他回来做什么,这日子我横竖是不过了,如今我已经成了永江城的笑话.”沈太太说着哭得更是伤心.”母亲,你...”宜君突然看到自己的母亲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房门口,”小凤,你哭什么,让佣人们听到像什么样子?”沈老夫人说完随手把门关上了,走到媳妇面前拍拍她安慰着说:”你生不出儿子,就应该想到乔年讨小的也是迟早的事,虽说现在是民国了,但是男人有个三妻四妾本就是寻常的事.我的娘也是妾,难到你一点容人的雅量也没有吗?”沈太太见婆婆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也就低着头不敢再哭出声,宜君拿了手绢给大嫂,又蹲下身来把行李箱里的衣服一件件整理到衣柜里.
“听说那边已经怀上了,乔年现在一定是左右为难,你不如做个姿态,去近江饭店把她接到家里来安胎,这样乔年也好做人,也显出你容人大度,做女人终归是难,孩子你不要怪我逼你,”沈老太太说着搂着媳妇的肩:”小凤,听我的忍得一时之气,月月还小,你怎么能就这样一走了之?”
余其扬目不转睛望着庭芳出神,她的眉眼已经在龙泉寺的那一晚永远的刻在了心里.
”阿其,还记得这个吗?”庭芳摊开手心,手上握着那块刻着Y的硬币,”你想还给我是吗?”余其扬不解的问她.”我们的事,我需要一些时间?”庭芳的眼里有泪滴落下,”不要哭,我不要你难过.今天是好容易才出来的,是不是?”余其扬用手去拭擦她脸上的泪,”别把它还给我好吗?,这是我的承诺.”庭芳泪眼婆娑的扑到余其扬的怀里轻声哭了起来.
余其扬很想抛下一切带庭芳走,可是姐姐怎么办?他们姐弟俩从小相依为命,他怎么忍心对姐姐不管不顾,沈乔年又会用怎样的手段去对付去庭芳的家人?他不敢想下去...
沈乔年接到母亲的电话,他婉言谢绝了母亲的安排,”母亲,和小凤的事我会给她交待,过两日弄好了这边的事,我就会回家一趟,最近她害喜吐得厉害离不了人…”沈老太太挂上后电话叹了口气,她这次连做和事佬的机会也没有,看来儿子是铁了心了!
钱庭安回到家里还没换下衣服就先去了母亲的房间请安,他看到母亲便跪了下来:”母亲,我回来了,儿子不孝…”钱太太看到长子自是满心的欢喜,忙笑着拉起他:”来,让我看看,是不是瘦了?在外面可吃得好?.”庭安一年难得回家一次,看见母亲一年老似一年,心中免不了难过,这次妹妹出了事才急急忙忙的赶回来,钱太太拉着儿子的手一起坐下:”你要去劝劝你父亲,他非要把芳儿赶出去,这可怎么了得?”钱太太想起那天老爷摔东西的事,就又难过的哭起来.庭安忙安慰母亲说:”这如今也是民国了,讲就个自由恋爱,芳儿要是和沈先生真心相爱,我们也不能干涉太多,父亲那边我会去好好劝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