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的永江上还漂浮着些许的浮冰,别岸扁舟三两只,芦苇萧萧风淅淅,往来人尽是名利客.庭芳在打开文件时就知道沈乔年这个老狐狸这么轻快就答应下来,不会把股份只转到她一个人的名下,一看上面果然并排写着她和孩子两个人的名字,她心里想着这不过是沈乔年套在她脖子上的一把锁.
她笑了笑对沈乔年说:”我就是随便说说你怎么当了真?””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不如你为感谢我再帮我生一个?”沈乔年心里还记得余半仙说的话他笑着对庭芳说道.
正说着话时奶妈把孩子抱了进来,沈乔年转身把孩子抱在手里,庭芳一边看着他们沈家兄妹在逗着孩子,一边问奶妈孩子这几日吃睡得如何.秀荷走了进来对庭芳说老爷要请沈先生去书房一趟.
庭华起来得很早就听见树上有鸟儿在叫,她去到母亲的房里拜年请安,钱太太笑着说:”还是我家老大最懂规矩,没有白疼你们呀!”庭华进屋后见庭安也在,她想着庭轩和秋倌肯定是没这么早起床的.”母亲,我有件事和你商量,刚好大姐也在,大家一起看看这个.”
庭安坐下后拿出了一个信封,里面有一张女孩子的相片,他递到母亲手里接着说:”前阵子大姐生病,庭芳怀孕家里人都顾不上秋倌的事,我这次回来是看他越来越不像话了,日日在外面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鬼混.”
钱太太看到了相片说:”这一看面相就是好人家的女孩,若是跟着秋倌怕是要吃亏哦.””她叫夏雨馨,是我的朋友夏清阁的妹妹.”庭安对母亲说,”我在南京见过一面,个性温柔婉丽和秋倌年龄也是相当的,我想问问母亲意思夏家这门亲事如何?”
“这事还要看秋倌的意思,你知道他的性格,拿去给他瞧瞧吧.”钱太太看了大儿子一眼叹了口气,秋倌不是她亲生的不敢多管他,再说他娘去得早管得太紧了又怕生份了.
余其扬一夜都没合眼,他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房间里的桌上乱糟糟的摆着好些个书,这段时间他把前十年没能看的书都看完了,看过了那些书后他明白了个道理,所谓物竟天择适者生存,自古成者王败者寇,他们都是不看过程只看结果的.
如果说他和沈乔年之间存在着区别,这区别无非是沈家在永江集聚了三代的财富,可那些近江饭店里的洋人不也是赌红了眼一晚上就是十几万,最后都输得倾家荡产吗?余其扬起床后给姐姐打了个电话,出门就去了西山.
钱辅仁的父亲是一个信奉”程朱理学”的人,尤其崇奉宋儒的程颢,程熙和朱熹,虽说他在南洋经营橡胶多年,但是骨子里还是受着父亲理学的遗风的影响,但是家里的女眷却都是求神信佛,特别是自己的夫人,每逢初一和十五都是焚香敬礼,他始终认为庭芳和沈乔年登报结婚这件事做得不妥,如今这孩子也生下来了他便找来沈乔年商量这摆满月酒的事.
沈家虽说在永江是一等一的大家族,但是沈乔年在他心里并不是女婿的最好人选,只是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沈乔年进了书房后微微低了下头和岳父打招乎,”你来了,坐吧!”钱辅仁看着这个比自己只小五岁的女婿还有些尴尬.沈乔年倒是很大方的坐下后笑着说:”岳父,我准备年初三就接庭芳和孩里回去,家里的族人要在祠堂祭祖酬神.”
“那好吧.”钱辅仁见沈乔年都这么说了,也不好再讲什么,”孩子满月你还是要和庭芳摆个酒,毕竟之前…”沈乔年明白了钱辅仁话里的意思,他笑着说:”请岳父大人放心,母亲交待我说让庭芳搬回东台路去,还是一家老小住在一起的好.”
庭华和庭珍到庭芳的房里去说话聊天,秀荷准备了茶和小食点心摆在桌上,庭芳正靠着床边侧着身子对大姐说沛林和庭珍在孙家的舞会认识的事,两人低声的笑着,庭珍看着姐姐们觉得好像又回到了从前,家里的一切都是让人感到温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