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巧正抱着孩子要往奶妈房里去,在走廊里遇到了大小姐庭华,庭华见瑞生还在低声的哭闹着便问道:
“睡得好好的这是要把他往那里抱?”秀巧忙说是二小姐要她抱去给奶妈喂奶,
:“包紧着些莫招了风凉,也不叫奶妈去二妹房里喂,这样抱来抱去的若是瑞生感冒了可怎么好!”
秀巧一边应大小姐一边着脚子走得更加的快起来。秀巧心里想着大小姐这会是怎么了,刚才在客厅里还好好得,
自打她回娘家后对着下人也是客客气气从来都不说一句重话的,庭华想着定是二妹嫌孩子夜里吵,依着她从小的性子,
只怕是还没这么快就安定下心来做娘,庭华转身回了房叹了口气躺在靠窗边的红木软榻子上面,外面的绵蛮的秋雨还在下着,
她也没心情把灯拧开,刚才吃完晚饭后,父母亲有意把她多留了一会,她就知道这又是要老话重提了,静下心低着脸听晚了母亲的一顿说辞后,
她什么也没说就回了房间。心里闷得慌,也懒得开灯,就这么黑戚戚的靠着,空气里冰凉凉的一股下雨的味道,
夹杂着风和淡淡的桂花香,这一阵雨落下来,院子里的早开的几枝桂花都落在泥里,庭华曾经那么的想要一个孩子,要是她和凌天昉有个孩子,
也许就不会落得今日这般的境况,年纪轻轻就落了个守寡,那怕是那个人不再了,自己有个他的孩子,也许在凌家就算是守寡,过得也不会太差吧!
孩子。。孩子。。就如同她心里的一根刺,嵌在肉里的刺。。。
在冰凉的空气和冰凉的灯光里,她默默的闭上了眼睛,眼角闪着湿冷的泪,自从回到永江后陪着母亲一起吃斋念佛的这段日子里,
凌家的那些事好像离她很远了,就如同伤口刚好时结了的疤,摸上去厚厚糙糙的,那厚厚的保护,严实的包裹着她的心压迫着仿佛木然没有了知觉。
直到今晚母亲婉转隐约口吻问到她是否有再嫁的想法时,才又触痛她心里的那根很深的刺。
凌家在北平也算是高门楣的大户人家,凌天昉的曾祖父在咸丰年间官居二品,到了他这一代家里朝廷倒了没了官做家里也过得去的,
靠着原来家大业厚的做着好些个生意,日子也倒也是过富足有余,
凌天昉是家里最小的男孩,因着他姑姑和庭华的姨妈是妯娌,这门亲事是打小就定下的,当初两家人都对这双孩子
是最满意的,想着自古才子佳人最登对,只是不想那个人却如此薄命短性,却反倒是误了庭华。。。
大太太想着女儿才二十多岁就守寡,身边又没有一男半女的,若是自己百年以后,她该怎么办?
又寻思着着庭珍也结婚了,妹妹们都嫁得好,就和钱辅仁商量要不要探探庭华的口气,看她还愿不愿意改嫁。
庭华默默的哭了一会就没有泪了,她轻声抽搐着吸了吸鼻子,想起来把灯拧开,她原本也是没有料到自己会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凌天昉最初的那几年对她还是很不错的,只是没有孩子留在夫家吃闲饭招人白眼,这漫长的一生该怎么过。。。
她本是个好强心高的人儿,不然的话也不会十几岁就去为着要到南京上女校去住到姨妈家里,硬是忍到放长假才会回来。
白日里还算好,看看佛经抄抄经书,日子就可以打发,再者前段日子庭珍结婚的事也让她好是忙了大半个月,看着妹妹们都很幸福,
她心里也是欣慰的,只是入了秋夜里就越发的冷,被子怎么也睡不暖,想着去年这个时候,是凌天昉才走的时候,心就痛到没有感觉,
这么快就一年了,这一年里母亲和她独处事问过她好几次了,只是像今天这般的当着父亲的面却是头一回,
她只是不敢去想这个问题,怕想多了以后夜里更是睡不着,也许就这么熬着熬着习惯了就好,还是呆庙里清静,不会让她去想这些个事。
起身打开了灯,拧了块帕子擦着脸,看见镜子中的自己目光怅然一片,发白的嘴唇衬着脸色更加的憔悴,原来不过是换了个地方,
原来人和心都没换,换到哪里也是没用的,抄了那么多的佛经还是换不来内心的平静,庭芳听着外面的雨大了起来,
却不知瑞生抱回去睡了没,想去二妹房里看看。她转身到梳妆台前拿了口红,刚想抹一点又放下了,这么晚了自家姐妹原也是不计较的,
转身套了件外套就去庭芳那边,远远听她房传来说话的声音,
再一仔细听却像是又两个说话的声音,另一个是男子,心里不知怎么的突然就紧张了起来,又走过去两步,却又仿佛听不到了,
她正想去轻轻的扣门,却见房间里的灯灭了。心想着这是什么蹊跷,一时间就不好再敲门,就站在房门口大声喊了一句:“二妹,瑞生抱回来睡了吗?”
庭芳窝在被子里说:“我让他去奶妈房里睡了,秀巧说抱来抱去的怕吃了冷风。。大姐找我有事吗?我等一下穿了衣服来开门。”
“你既睡下了,就别起来了,我也没有旁的事,明天再说吧。”心里就存了疑,转身回到自己房间里。
庭芳见走廊里渐渐没了声音,大大的吐了口气,隔了一会就把灯又打开,转身看着门后的阿其说:“你今个是来害死我的?”
余其扬想再窝到床上去和她去说话,就见庭芳光了一只脚从被子里伸出来想狠狠地踹他,余其扬看着庭芳白白嫩嫩的脚心里一荡柔声说:“你这会又不怕脚冷了。”就躲也不躲得受了她这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