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把拉住姥姥,将她拦在身后,木木一下子就明白了我的意思,赶紧和燕毓一边一个护在姥姥身边。
我上前一步,侧耳倾听门内,里面并非悄无声息,反而像是有什么动物在吧唧着嘴吃什么东西,我心道,莫非是有狼僵还没走?
“小萧,你要干什么?不能对师太们不敬!”姥姥看我鬼鬼祟祟的样子,还以为我又要捣蛋开玩笑!
木木赶紧对姥姥说细声说道:“姥姥,萧哥不是胡闹,您有没有发现今天观音庙不正常?都没有妙香的味道!”
还是木木的话管用,老太太一琢磨,明白了过来,赶紧对我说道:“小萧,快,快进去,快看看师太们……”
这观音庙是我们萧家营附近现存唯一的香火庙了,里面一共有三个师傅,主持师太是个六十多岁的南方人,来这里持庙已经四十多年了,心地善良,姥姥他们这些信佛的人都很尊敬她!另外一个比丘尼是我们本地人,中年丧夫,后来皈依了佛门。最后一个是个十四五岁的小沙弥,据说是主持师太外出化缘时捡回来的小女孩,我见过两回,小姑娘很羞涩,但是很懂事,来庙里的香客都很喜欢她……
我对姥姥、木木和燕毓说道:“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你们小心一点,有点防备!”
说完我便转身回来,将庙门轻轻推了推,还别说,铜钉大门竟然没关,“吱呀”一声欠开了一道缝隙!
我朝院子里探头望了望,没瞧见人影,不过却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那吧唧吧唧的声音也越来越响!我侧身准备钻进去,木木悄声说道:“萧哥,你小心点!”我点了点头,便小心地闪了进去。
这是一座规模不大的女众观音庙,四四方方的院子,东配殿和正房为佛殿,西配房是三个师太的禅房,院子中央和农家一样是打理规整的菜畦。
两个配房的门大敞四开着,没有一点动静,而血腥味和那吧唧嘴的声音很明显来自主殿。这个主殿是个很漂亮的宫殿式建筑,明间五间,里面供奉着一尊两米多高的白玉观音像。都说这尊观音很灵验,她总不会让自己的信徒在自己的眼前蒙难吧,我心里暗暗地想着。
我弓着背,悄声溜到主殿的门前,在俯耳静听,里面竟然没了动静,莫非是狼僵发现了我?也不知道里面有几只狼僵,三个师太不会都遇难了吧,我的心里胡乱的猜测着,狼僵会不会一下子扑出来?我赶紧悄声掏出桃木钉,半扬起来,时刻准备着……
等了一会,里面仍旧没有动静,我开始有点按耐不住了。干脆,冲进去算了,老子现在好歹也是巡查阴将,不是功夫稀松的从前了,一拳能打死一头牛,就算有个十头八头的狼僵,老子也不怕它,我暗暗地琢磨着!
想到这,我尝试着动了动正殿的门。观音庙主殿的门是那种折叠门,设计当初也是为了节省空间,我握着外门把手向一侧拉了拉,竟然没拉动,像是有人在里面拖着一般!
“静怡师太?您在吗?”我不得不小声尝试着冲里面叫了叫,怀着侥幸心理认为也许庙里根本什么事都没发生。
可是现实是残酷的,里面不仅没有一点回应,反而又传来了先前的吧唧声,而且离得很近很近!
不能在等了,我咬了咬牙,拉住门把手朝左边猛地一拉,大门嘭的一下被拉出来了一扇门的空间,豁然间,一个人影直挺挺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我做好了心理准备,以为马上会有狼僵冲出来,没想到却是个人,反倒吓了我一哆嗦。我本来高高举起的桃木钉不得不落了下来……
这人背对着我,看来刚才是依靠在门扇上的,从胖胖的背影来看,这人应该是那个本地比丘。不过,令人感到诧异的是,我打开了门,比丘竟然没回过头来,仍旧傻傻地对着里面的神坛……
“静安师父?今天怎么没开庙门啊!”不知道什么时候,木木他们三人已经进了院子,姥姥冲着胖胖的背影问道!木木赶紧冲我解释,说老太太坚持要进来看看……
姥姥边说着还要朝前走,我赶紧大叫道:“站住!都别往前走了!”
我一激动,没想到嗓音高了点,姥姥没想到我会朝她大喊大叫,轮着拐杖就朝我奔了过来……
这时候背对着我们的静安终于动了,只不过动作有点滑稽,像是木偶一样缓缓地转过了身来,我清晰地看见她的两腮似乎在剧烈地动着,难道说……
静安终于转过身来了,站在跟前的我被吓得直接退了几步,而怒气冲冲往前走的姥姥更是被吓得惊叫一声,要不是木木和燕毓在跟前扶着,非摔晕过去。木木满脸惊恐还好点,燕毓早就呕吐不止起来……
眼前的静安满脸尸斑,浑身是血,灰色的禅衣已经被血水浸透了,眼睛已经烂成了大窟窿,最恶心的是她的嘴,正咯吱咯吱津津有味地嚼着一个肠子!
“行尸!是行尸,我在县北见过!”燕毓好不容易忍住呕吐,大声叫着拔出弯刀就要下手!
“静安”摇摇晃晃地从大殿里走了出来,嘴里喷着臭气,径直就奔着我冲了过来!我对燕毓挥了挥手说道:“燕毓小妮子你就瞧好吧,这点小活你就不用出手了!”
我握着桃木钉刚要下手,姥姥却大喊道:“小萧,不能伤了师太,她可能是得失心疯了!”
我心道,姥姥啊姥姥,都知道你心眼好,可是这可是行尸啊,你不杀她她可要杀人的!便大叫道:“姥姥,你还是日后多给她上柱祭香吧!”说完一个扫荡腿将静安撂倒,扬起桃木钉就是一下子。
拔出桃木钉,破了脑袋的静安竟然又挣扎着站了起来,转过身去,摇摇晃晃朝着姥姥走去。怎么回事?难道这家伙爆了头还能走?我刚想再出手,静安却再次倒下了,我近身一看,原来我刚才那一下刺的有点偏,并没刺破颅骨,而额头前却插着一个短匕首……抬头看,木木的手还高高地扬着,一脸的淡定从容,竟然是木木出手了!
燕毓大叫道:“木木姐你真是太厉害了,到底是师父,比徒弟厉害多了!”
我汗,心道,臭丫头,你也太不会说话了,谁没有个失手的时候啊!
干掉了静安,我们破门而入,害怕发生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眼前一片狼藉。静怡师太仰面靠在大殿里的佛经书柜前,呈一个大大的“大”字,双臂张开着,肚子已经被掏空了,双腿的肉也被啃食了一大块,脸上带着无比痛苦的表情。
殿里到处都是血液和残肢断肉,连白玉观音上也被血液溅的通红一片……
姥姥站在观音像前喃喃自语:“菩萨啊菩萨,这可是您的道场啊……”
我也抬头瞧了瞧那“龙朔圣母”,仍旧是那副尊贵高高在上的表情,仿佛面前的事情和她没有意思关系。我搀扶着姥姥说道:“姥姥,看来今天您是烧不成香了,咱们还是回去吧,你拜这种神灵,还不如相信外孙我呢!”
萧家营终于发生了第一起行尸案,我得快点把这件事告诉镇里,总之是该人人皆兵的时候了!
“不对啊,小萧,怎么不见智宁呢?”姥姥忽然问道!
我这才想起来,尼姑庵里应该还有一个人呢,小沙弥智宁不见了。我和燕毓、木木将尼姑庵里里外外都找了,也不见智宁的踪影,姥姥伤心的说道:“真是可怜的孩子,看来孩子已经是凶多吉少了!”
我的猜测和姥姥差不多,连静怡师太都糟了难,说不准智宁早就成了行尸的腹中……
姥姥年岁大了,刚才受了惊吓,我怕她在过渡难过伤心,便劝她先回家,谁知我们刚转身出了殿门,我却隐隐约约听见了一声轻轻的呜咽声!
“等一下,你们听到什么动静了吗?”我问道!
姥姥、木木、燕毓都凝神静听,然后不约而同地说道:“没有啊,我怎么没听见?”
难道是我幻听了?不行,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我还是得回去看看!想到这,我又独自一人重新回了大殿,站在殿中静听,果然,确实是有轻声的呜咽声,而且这声音似乎来自静怡师太。
死掉的人,怎么会发出哭声?这不禁让我有点紧张,赶紧将匕首拔了出来挡在前面,一点点朝静怡靠近。
越走越近,我发现静怡师太并没有尸变迹象,她虽然遗像惊悚吓人,可是身体没有恶化的尸斑。但是,声音就是从这个方向发出来了的,我忽然想到了师太身后的柜子……
我这时候也顾不上忌讳了,上前将静怡师太的残骸移开。我发现静怡师太的身体很僵硬,似乎有意依靠着后面的柜子,难道她张开的双臂就是为了护着这个柜子?如果真是这样,那静怡师太才是真正的活菩萨……
“当啷”,铁皮书柜被我打开了,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嘤嘤哭着出现在了我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