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锦衣卫再也听不下去，暴喝一声道：“大胆！”一刀便往君山身上砍去。
君山顿时吓得呆了，那查忙纵将过去伸手揽住她腰，几个起落将其放到黄大姐身边道：“请您护她周全。”又对君山道：“不许再说惠帝坏话。”说完翻身与众锦衣卫战成一团。君山迷迷瞪瞪如在云端，一时做不得声。
锦衣卫首领大喝一声：“结阵。”
众锦衣卫闻言，站定位置摆出阵法。锦衣卫的阵法比起洪帮的“海鬼阵”却又有不同，“海鬼阵”变幻无方，这锦衣卫的阵法却是堂堂正正一板一眼，五个人直演练出数十人的气势恢宏来。那查闪过一人攻击，正欲攻其破绽，另一人已挥刀砍来，那查又侧身避过，又有两刀从左右两边拦腰斩来。那查就地一滚，欲闪出锦衣卫的攻击范围，只觉敌人攻势牵牵延延连绵不绝，竟是一脚踏入阵中便再也脱不开身。那查奋起精神，将一套业因和合拳使得浑圆。只是对手阵法一气呵成毫无破绽，攻击这个那个便过来救护，躲开这一刀那一刀便跟上。他们任何一人的功力都差那查许多，合在一起竟有如斯威力。
那锦衣卫首领颇有见识，他自出道以来只要祭出这套阵法，一般的江湖好手在二十招之内便已束手就擒。而眼前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浑汉却已坚持了三十多招，依然毫发无伤，且隐隐还有反击余力。他心知此人也只不过一时脑热来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应该与那几个朝廷要犯没有什么瓜葛，自己不如见好就收将他劝退，也少却许多麻烦。遂在阵法后面横刀叫道：“阁下不明情况，现时退出还来得及。”
那查冷冷道：“这件事我管定了。”说着运起诸相诀中的空灵决，跳到众锦衣卫的身后，举拳欲攻。
锦衣卫忙转身，五个刀尖齐刷刷的朝那查攻来。那查又纵起轻功跃到其左侧，锦衣卫又转身面对那查。那查再次闪到他们身后，锦衣卫两人从左往后转，三人从右往后转，阵型已生乱相。那查早已察觉出这个阵法正面刚猛无比，但寰转却是不够灵活，依仗轻功高明将对手带得散乱时，大喝一声杀入阵中，众锦衣卫大惊，忙闪身躲开。那查拳打脚踢，只听得“梆梆”数声响，五个锦衣卫手中绣春刀均已脱手，两把被那查夺在手中，两把插到周围树上，一把落在地上。那查将两把刀往他们一丢，道：“承让。”
那锦衣卫首领接刀，知道此人功夫比起自己这边强得太多，道：“阁下何人？留下万儿来，我们日后另行相谢。”
那查冷哼一声道：“无可奉告，请吧。”众锦衣卫知再作纠缠也不过自取其辱，不由得面若死灰，拾起兵刃一言不发的离开。
君山在旁边手都拍红了，跑跳过来开心道：“大叔，没想到你真的有两下子。”
余大哥被人扶着走过来，拱手道：“多谢大侠出手相救。”
那查道：“不谢，只是路见不平而已。”
余大哥道：“敢问大侠尊姓大名？”
那查见这几人有些古怪，便只道：“我姓那。”
余大哥暗忖哪有姓那的？随即省然，这人是不愿透露自己的真姓名，江湖上又不少异人未避免仇杀不愿留名的，遂也不再相问，只道：“在下余乃堂，这是狄修，那位是黄娟黄大姐，那位是……”
黄大姐叫道：“余大哥，严大哥不成了。”众人走近一看，严大哥刚才毫不遮挡，身上中了七八刀，浑身是血，已然气绝。
余乃堂点了点头，三人面上也不如何悲切，只草草埋葬了严大哥。黄大姐走到那查身边道：“敢问那兄此行何处？”
那查道：“我们到洞庭附近有些事情要办。”
余乃堂道：“那真巧，我们也是往那边去的。可否同行？”
那查皱了皱眉头，暗道哪有这么巧的事。黄大姐已猜出那查不信，忙道：“实不相瞒，我们欲跟随那兄前行，亦是害怕锦衣卫阴魂不散，想寻求您的庇护。您送佛送到西，将我们送到湖湘随便一处大路或者集镇便可，感激不尽。”
那查见她言语属实，思忖了片刻道：“好吧。”
五人结伴动身前行。那查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轻信于人的愣头青，君山也觉得这些人神神秘秘的让人不舒服，二人行进之时与他们保持一段距离。
待到中午稍作休憩之时，待看不见那三人时，君山忽然道：“大叔，那狄修不是好人。”
那查道：“怎么？”
君山道：“之前他们被锦衣卫逼入绝境时，狄修故意叫那严大哥走，其实深知那严大哥乃是耿直冲动之人，关键时候必不会落于人后。果然那严大哥挺身而出，让狄修先走，堕入其彀中。”
那查道：“他这招以退为进之法确实玩得妙，我也看出他作势往前冲，其实已经做好了撤退的准备。”
君山道：“而且后来那严大哥死了，他们也和没事人一样，好像一点感情也没有。”
那查点头道：“恩。”
君山道：“对了大叔，你之前说不许我再说惠帝的坏话，为什么？”
那查深吸一口气，道：“因为他是我师父。”
君山大奇道：“惠帝朱允炆是你的师父？这怎么可能？再说不是在成祖攻进南京的时候死了吗？”
那查道：“那只是惑人耳目之法，其实他并没死。”遂将朱棣攻破南京前后的事说与君山。
君山听后感叹道：“也是个可怜之人，他并无作恶，甚至可说是颇为仁慈。只是轻信了齐泰、黄子澄、李景隆等人罢了。”
那查道：“我师父乃是至善之人，本不是朱棣那种天下枭雄的对手。”
君山开心道：“不想朱允炆这种书上才有的人物竟是你师父，大叔大叔，你还有什么有名的师父啊朋友？”
那查见她没心没肺的，摇了摇头苦笑道：“他是我师父可不是因为他有什么名气。”
君山道：“那你是怎么上须弥寺的？”那查眉头轻皱，沉思不语。君山道：“大叔，你跟我说说嘛。”
那查无法，只得将自己自己生于瑶寨，救得董鼎、岑老，大藤峡之役，特宁舍身相救，毛毛、玉琰相助，岑老千里送恩人，知芥收留等事一股脑道将出来。
君山听完，双目噙着泪道：“原来你也极是不易，听你说完，我忽然好想念爹爹。”那查默然。
二人又行了一段，君山复又开心道：“特宁、岑老有情有义，不过我还是最喜欢小毛毛和小玉琰，大叔你什么时候一定要将他们介绍与我。”
那查道：“可以，不过他们可不小，毛毛应该是比你大多了，玉琰倒是和你应该差不了多少。我一个朋友和你一样，听了他俩的故事便也很想结识他们。”
君山大奇，连声道：“是谁是谁？”那查又将与雪穗相识梨树园，同战成都城，辗转江浙的事讲了出来。
君山笑道：“你还偷看过别人洗澡啊？”
那查道：“那是公羊松士跟我开的一个小玩笑。此人武功深不可测，行事无迹可寻，实乃高人，这一次我受了重伤，也是他将我救到你们家的。”
君山道：“大叔你有好多朋友。”说着忽闪着眼睛望着天空。两旁的树叶乌黑浓密，将天空遮成狭长的一条蓝色光带，白色的云朵从光带上点缀飘过。
君山道：“大叔，你说什么时候我也能和你一样，有这么大的本事，有这么多好朋友。”
那查微笑道：“本事的话要靠你自己，朋友的话我们现在也算是了吧。”
君山眼睛一亮，展颜笑道：“你这么大，还和我小孩子做朋友羞也不羞？不过我勉强交下你这个朋友了。”说着撒开脚丫往前奔，口中哈哈大笑惊得飞鸟四起，全不似女孩儿。
休息片刻之后一行人继续前行。不一时到了傍晚，余乃堂等人拿出干粮分吃。那查却穿行山间，一会儿便提了一只竹鸡，一只野兔过来，在溪边洗剥干净，火上烤了，直吃的君山眉开眼笑。
天黑以后，众人吃完东西，五个人一起坐在篝火旁聊天。余乃堂道：“今日蒙那兄相救，不胜感激。”
君山抢着道：“那你就不感谢我了？”
余乃堂笑道：“当然也感谢你了。”
君山道：“你嘴上说感谢我，其实心里在说，凭什么感谢你，你又有什么本事了？”
余乃堂笑道：“怎么会，若不是有李姑娘和那兄，我们今天便死在这里了。”
君山小鼻子一哼道：“你自己心里清楚，我实话告诉你们，若不是我开口让大叔救你们，你们就全被锦衣卫杀掉了。”余乃堂口中呵呵而笑，面上却是尴尬不已。
黄大姐忙道：“我们得救，李家妹妹自然是功不可没。”
君山鼻子一翘，得意道：“那是自然。”
黄大姐道：“那兄弟……和李家妹妹本领如此高强，敢问是何门何派？师承何人？”
君山道：“我大叔才是本领高强，我嘛，稀松平常啦。”
那查道：“我乃出身须弥寺，我师父名讳他老人家不愿别人提起。”
黄大姐道：“须弥寺？”
众人面面相觑，都没听过这个寺庙。余乃堂暗忖，须弥在佛学经典中的释义乃是世界之中心，是一虚幻所在，这位那兄所称须弥寺定也是化名，实不愿透露其出身。既然认定那查之前称姓那乃是假姓，此时出身的须弥寺也是假的了。
余乃堂道：“我们三人，乃是乐米会中人。”那查第一次听说这个会，望了望君山，君山也茫然摇头。
余乃堂道：“二人可能没有听说过我们乐米会的名字，我会本是行踪隐秘。不瞒二位，我们会所干之事，乃是盗得富户财东的钱财去周济那些穷人或者需要的人。这次被锦衣卫觅得行踪，本是难以幸免，多亏那兄……和李家妹妹出手相救。”
那查二人恍然，难怪这几人穿着奇怪，又出手阔绰，原来是扮成各种身份的人劫富济贫，心中对他们的戒备稍去。那查道：“这些明廷的人本就不干什么好事。”
旁边狄修拍手道：“着啊，那兄之语深得我心，与我们本是同路之人。”他清了清嗓子，大声道：“当朝皇帝昏庸，轻信王振等奸佞，朝廷内外妖魔当道。我中华边疆受蒙元骚扰，明廷昏庸无能，明军豕突狼奔，蒙****我边民，边境生灵涂炭；中原大地饕餮横行，贪暴逞凶，哀鸿遍野，民不聊生……”那查本对明廷无任何好感，但听得狄修慷慨激昂的痛骂明廷，想起自己瑶寨一族全部死在明廷手中，心中也渐渐起了同仇敌忾之心。
狄修续道：“尊任残贼，信用奸佞，诛戮忠正，复按口语……”君山眉毛一挑，听了片刻，忽然和狄修齐声道：“赤车奔驰，法冠晨夜，冤系无辜，妄族众庶……”狄修愕然止声，君山尤在摇头晃脑道：“行炮格之刑，除顺时之法，灌以醇醯，袭以五毒。政令日变，官名月易，货币岁改，吏民昏乱，不知所从，商旅穷窘，号泣市道……咦，怎么不说了？狄大哥这篇《讨王莽檄》背得不错，真是一字不差。”
原来这狄修口中所言便是汉代隗嚣所作《讨王莽檄》，这篇檄文他早已烂熟于胸从未出差错，这次却是李鬼遇李逵，碰上了李君山这个饱读诗书的小姑娘。君山从小便被父亲用戒尺鞭打熟背各种经典古书，故那狄修一开口她便已知下文。狄修满面通红道：“哪……哪有……”
余乃棠狠狠瞪了狄修一眼，对那查道：“二位，这明廷如此昏庸无能，却盗用中华国器，谅他朱氏一族，有何德加于万民，有何能俯瞰天下。”
那查自马自强死了之后就已想清楚，明廷出兵肯定不是马参将的主谋，而是朝廷下令发的兵。而朝廷发兵，跟明朝皇帝脱不开关系，而今马自强已死，这笔账就要算在皇帝的头上。此时听得余乃堂骂皇帝，不由得恨声道：“总有一天，我要砍下狗皇帝的人头，以祭我族诸众的在天之灵。”
余乃棠大喜，道：“那兄弟胸怀大志，真非一般人。我乐米会便是以推翻明廷，拯救苍生为己任。”
那查正欲说话，君山插口道：“且不说你们怎么推翻明廷，先请问你们怎么拯救苍生呢？”
余乃棠踌躇满志道：“当然是让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衣穿了。”
君山道：“那又怎么才能让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衣穿呢？”
余乃堂微微一笑，道：“要让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衣穿只要做到四点：平分田地，废除赋税，消灭贪暴，天下大同。”
君山笑道：“先说这平分田地，若是这田地乃是我祖辈勤勤恳恳，一针一线积攒来的，别人祖祖辈辈好吃懒做，最后家徒四壁朝不保夕，凭什么我要将这田地平分给他们？再说了，若是我和你都有一亩地，我有十子，你只有一子，那我后代岂不是只有一分田地而你的后代有十分？是不是我孩子呱呱落地之时你便要将天下土地重新整合，重新均分呢？”
余乃棠道：“这个当颁布法律……”
君山打断道：“再说这废除赋税，你抵御北元要兵吧？兵器、盔甲、粮草、衣物、被褥怎么得来？黄河修堤、山东大旱、藏边匪起，处处都要钱粮，若无赋税，你怎么做这些事？”余乃堂还未开口，君山又道：“再说这消灭贪暴，谁来消灭这贪暴呢？”
余乃堂本对君山的诘问难以招架，见她对之前问题俱不深究，正合心意，忙道：“当然是我辈忠义之人，代天罚罪，严惩贪暴。”
君山道：“别人贪暴，你们来惩处，若是你们贪暴，谁来惩处？”
余乃堂道：“我们乃是贫民出身，自然不会贪暴。”
君山嘴角一撇，道：“朱元璋也是贫民出身，朝廷传到这一代不也成了你口中的贪暴之徒？你不贪暴可以，怎么能保证别人不贪暴，你们的后代不贪暴呢？。”
余乃堂被君山说得瞠目结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君山道：“到时候便是勤劳者自危，懒惰者得利，举国危机四起，国家入不敷出，你们乐米会统治者刚愎自用，照样贪暴横行。又何谈天下大同？”余乃堂被他说得满脸通红却无法反驳，眼中渐渐露出凶光。
黄大姐忙道：“你们男人啊，就喜欢打打杀杀。就不能消停一会吗？”用目示了余乃堂一眼。
那查看在眼里，不动声色。众人言谈不和一语不发。眼前的火堆哔哔剥剥的跳动着着，明亮的火星沿着焰头直往上冲，升到半空便湮入夜色之中。
好一会儿，黄大姐喃喃道：“有人说，这人的一生，便如这火堆里面的树枝、树叶一般，燃烧了片刻，发出一些光，便成了灰尘。厉害的人燃的旺一些，平庸的人便是亮一下，便归于沉寂了，但有这么一堆火，便有他们的存在。”众人陷入沉默，心中咀嚼着黄大姐的话，那查却在想着和雪穗追踪洪帮帮众之时，两人经常也是在野外生这么一堆火，抱膝聊天，直到天亮。
黄大姐又道：“其实佛教所说的今生来世，也并非虚妄。大宋时候民众性情高洁，个个都是聪敏谦让，后来蒙元入主，虽然生活穷苦，众民倒也勤奋踏实。但到了我朝，世人诸多愚昧，蔑视道德公理，不识伦理四端，这是为何？”
君山想了想道：“因为崖山一役，大宋那些忠贞勇烈之士大都饮恨而亡，留下的均为贪生怕死、见风使舵之人。”
黄大姐道：“非也非也。到了现代，亦有仁人志士，多有谦谦君子。只是那些升斗小民，多有不识道、不修德者，为何？”她见众人均被她言语摄住，纷纷侧头倾听，微微一笑道：“因为蒙元盗我神器，宋人十户五空，当世之人死了将近一半。而到了现如今，中原人数又急速增长，更盛于宋。这人生于世，乃是有人前世身死，后世重新投胎来到世上，遵循世道轮回。但本朝人数增长甚速，前世之人太少，很多人投胎之时便会魂魄不全。有些人只得一魂三魄便得成人，有些人甚至是鸟兽转世。到得世上，愚昧蠢笨，或是对人伦道德还不熟悉，生出许多荒唐事来。其人若要修成完人，须修炼数世之后，经历俗世浸染人伦洗礼，方得魂魄完全。至于那些少年天才，三五岁吟诗作对，八九岁下笔有神，乃是前世饱学之人，到得今生只是将前世多学重新读一次而已，自然得心应手；那些学武的，别人学一世都没有他学三五年进境快速，便是上一世便是武学名家，这一世学起武来当然如有神助。故种今日因，得来世果，这是有道理的。若今世皈依我佛，行善积德，来世必将有福报。”
君山在书上哪见识过如此理论，听得是如痴如醉意犹未尽。那查听得片刻却是断然暴喝道：“荒谬。”
众人见那查一直气度沉稳，见他忽然暴怒，尽皆愕然。那查道：“若是你这么说，我父母族人、我师父等，皆是上辈子作恶多端，这辈子受得恶报？”
黄大姐忙道：“非也非也，汝父母师父，这一世受了苦楚，下辈子定当有福报。”
那查冷冷道：“若是不信你的佛，还会有福报吗？”
黄大姐愕然难答。她怎知那查一生命运多舛，最恨的便是别人所谓前因后果的调调。
那查不愿与他们多言道：“小君，我们走。”拉起君山，拂袖而去。
二人与余、黄、狄三人离得远远的，君山道：“大叔，你不必生气，我是看明白了，这群人是看我们本领高强，想拉我们入伙，便抛出这些危言耸听的话来，让我们入彀。”
那查仍怒气冲冲道：“照他们这么说，天下所有无辜丧命之人便都是上一世作恶，所有无德逍遥之人都是上辈子积德了？”
君山道：“他们满口胡说八道，你现在明白为什么锦衣卫说他们妖言惑众了吧？若非大叔你见多识广，听其言的是那些见识浅薄的之人，一定是被他们说的昏头转向的了。”
那查难得听她说自己的好话，一时适应不过来，道：“我也不是见多识广，我听他们说起明廷无道，想起我父母族人，甚至师父都是被明廷之人所害，便气不打一处来。若不是你拆穿他们乃是大放空言，实谋私利，我便要相信他们了。”
君山道：“这个我自然知道，自古每一个造反的人所抛出来的口号无不是均分土地、天下大同之类。一时扶贫济困，哄得那些穷苦民众和他们造反成功之后，便变了一张脸，甚至比起之前的统治者更加变本加厉了。”
那查赞道：“你年纪虽小，但颇有见识，比起我是强多了。”
君山道：“但是我后面差点被他们糊弄过去，现在想来是自己学艺不精。子曰，未能事人，焉能事鬼？子曰，未知生，焉知死？其实书上早就说明白了。”
那查听她说什么是人是鬼听得莫名其妙，只道：“他们真的是妖言惑众，或许之前我们救他们却是错了。”
君山道：“以大叔你的本事，能救他们，便能灭他们。”
那查微微思忖，道：“这些人既然没有惹到我们，便由得他们。他们多行不义，自会有人来收拾。”君山点头同意。
二人在用树叶在树上铺上一层，又在树下点了一堆火。君山忽然道：“大叔，你之前叫我小君？”
那查道：“是的，怎么？”
君山道：“你能不能叫我小山？”
那查奇道：“为什么？”
君山道：“小君，一听便是个女孩子，太柔弱了。我喜欢别人叫我小山，便是一座不怕风吹、可以依靠的山。”
那查心道：一个女孩子要做什么可以依靠的小山。口中还是道：“好，我以后就叫你小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