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鼎将军的府邸在京城西面,我坐轿,上官毅骑马,约莫一个时辰才到。高高的朱红府门上挂着“将军府”的匾额,威严肃穆。及到了府中,已是人声鼎沸,宾客如云。
作为贵宾,我们被迎进大堂内,大堂内富丽堂皇,各种古玩奇珍显摆似的摆了一屋子,正中的墙上挂着一张斑斓虎皮,说实话比江陵王府可气派多了。
见我们进来,虎鼎将军已经起身迎了过来,声如洪钟,哈哈笑道:“九王爷和王妃大架光临,真是蓬荜生辉啊!”
我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据称身经百战,从无败绩的虎鼎将军,五十多岁的年纪,身材不算高,却异常敦实,虎背熊腰的,胳膊粗得架在身体两边都放不下来。面色红润,目光如鹰隼一般犀利,带着一股暴戾之气。从脸上看看不出太老,可是头发却全白了,显得有些突兀。
我看他时,他也在打量我,及向下看到我隆起的腹部,一惊之后脸上浮起玩味的笑容,我只装作没看见,微笑如宜,“恭贺将军喜得如花美眷。”
他怀里搂抱着一个年轻女子,想来就是他新纳的侍妾,据说虎鼎将军妻妾成群,这也不知道是他的第几房小妾了。此刻这女子小猫一样柔顺地倚在他怀里,连我看了都暗叹一声,世间还真有这样的尤物,身材高挑曼妙,神色慵懒撩/人,一身艳紫色的衣裙,内里是蜜合色的抹胸,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肤来。她秀眉微挑,一双妙目眼波流转,朱唇微启,拖着柔媚的声调软软地说:“见过九王爷、九王妃。”说着扫了我一眼,目光在我的脸上转了一圈,又调转头热辣辣地盯着上官毅,半晌才不舍地收回目光。
“九弟来晚了。”几人走了过来,为首一人面色白皙,眉清目秀得一塌糊涂,那叫一个长得精致,一身碧绿的锦服,真跟棵葱似的。身旁的着翠蓝锦衣的女子倒是贤淑温和,比他顺眼得多了。
未及上官毅开口,他已经手抚着下巴,一双桃花眼上上下下打量起我来,眼中先是惊艳了一下,随即看到我的腹部,惊讶过后竟“嗤”地笑出来,“这必是九弟妇了,老九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这么漂亮的王妃怎么一直藏着掖着的。”
“五哥、五嫂”上官毅面不改色,淡然行礼。原来这就是五王爷上官胤和他的五王妃了,我也只有跟着躬身行礼,心中奇怪,就算不是一个妈生的,可也姓上官呀,跟上官毅还真看不出是亲兄弟来。
我听春好说过,五王爷声色犬马,欺男霸女、声名狼藉。碍着亲兄弟的情分,当今圣上对他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现如今禁足在王府的云舞夫人是他的远房姨表妹,于是心下越发对他敬而远之。五王妃倒是和气,拉着我的手叙叙地说什么本该去府上看我的,不想今日在将军府见了之类的客气话。
之后,我又陆续见了四王爷、四王妃;六王爷、六王妃;七王爷、七王妃……他家兄弟众多,又都带着王妃,这么多人我根本已经分不清谁是谁了,加之兄弟间有的样貌相似,更让我头昏脑胀,只能胡乱行礼。我不禁哀叹,这虎鼎将军在朝中还真是根深蒂固,亲王中来了大半,兼有数不清的达官显贵道贺,大堂中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每一个与我照面的人都向我投来或诧异、或戏谑、或不怀好意的目光,但碍着上官毅的面,谁也不敢怎样。我今日本抱着“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心态来的,此刻被众人围观倒不觉太难堪,不是有这么一句话吗,“知耻近乎勇,知无耻近乎神勇”,现在我就觉得自己很“神勇”!
及到了开席,我与众王妃、命妇被安排在女眷贵客席上,与上官毅分开时,他俯在我耳边轻声说:“忍耐一下,略坐坐就走。”
旁边一位爽朗丰腴的妇人,也不知是四王妃还是六王妃的,扑哧笑出来,“九弟当真心疼九王妃得紧,分开这么会儿还舍不得,罢了,九王爷就跟我们坐一桌吧!”
一席话说得上官毅都挂不住红了脸,“六嫂说笑了,内子有孕,劳烦六嫂看顾。”
我在旁边冲天翻了个白眼,还用他嘱咐,地球人都知道了。
六王妃亲切地挽起我的胳膊,“九王爷就放心吧,待会儿宴会结束,保证将九王妃还给你,一根汗毛都不少。”
上官毅又护送着我们入了席才转身离去,六王妃不无羡慕地对我说:“没想到九王爷那么清冷的性子竟然这么细心,比我们家那个马虎王爷强多了。”
这是哪儿跟哪儿啊!演戏也没有这么敬业的。
心里虽然愤愤不平,面上却不得不敷衍,“六王爷温文尔雅,妹妹还羡慕六嫂的好福气呢,不似我家王爷见个笑脸都难!”说得六王妃也笑了,与我越发亲厚,一径与我聊起生儿育女的话题来。我嘴里应着,脑子却没在这儿。说实话,我不是个长袖善舞、八面玲珑的人,尤其不喜欢和陌生人搭讪客套。上官毅是我在这里唯一认识的人,此刻没有他在身边,坐在一群陌生人中的我竟然微微不安,心里没着没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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