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漓和李烨磊将军对外封锁了我的真实身份,只说我是东昌的孤女。莫漓本要娶我为妻,但是太后不同意。太后耳目众多,已然知晓来龙去脉,慈颜大怒,任凭莫漓在她的慈仪殿外跪了一整天,只说但凡她有一口气在,就不会容我嫁入南越皇室。
莫漓待要分辨,太后盯着他,一字一字说道:“哀家容那个女子活下来,已然是顾念了你,你不要再逼哀家。”
我也是后来听那日与莫漓同进宫的李烨磊将军说的。怪不得那天莫漓回来面色惨白,只抱着我不语。我当时并不知道他向太后说要娶我,只是在他的怀抱中感受到他的歉意和忧伤。
良久他才吐出口气来,叹息道:“楚楚,我竟然连保护你的能力也没有。”
我从他的怀中抬起头来,“可是人言可畏?”
他缓缓闭上眼睛,勉强道:“太后不容我娶你为妻。”
我心一松,我最怕的还是流言蜚语渐起,人们对他指指点点,嘲弄讥讽,看来除了太后知晓我的身份,其他人倒并不关心。我们一路走到现在,走过多少艰辛坎坷,心碎情伤,如今是否嫁给他,做他名正言顺的妻子对我而言真的并不重要。
我将脸压在他的胸口,听着他稳健有力的心跳,“我不在意,真的,现在这样很好。只要两情相悦,又何必介意那一纸婚约。”
他闻言将我抱的更紧,闭目道:“楚楚,此生只愿与你长相思守,决不负你。”
他如此深情,让我的心温柔得似飘在天空中的云朵。
耳闻他声音一凛,沉声道:“相信我,楚楚,终有一日,我要牵着你的手立于人前,让世人都知道你是我南宫兰若的妻子。”
我微微一怔,这是他第一次在我面前以“南宫兰若”自称,我没有再说什么,只抬手勾住他的脖颈,隐隐为他语调中孤注一掷的决绝而忧心忡忡……
海棠并没有嫁给李烨磊,她一直跟随我住在莫漓的府里。他们两人象根本没那么回事儿一样,谁也不提。李烨磊时常出入府中,见了我,随府上其他人那样,恭敬地称我为“夫人”,年轻英俊的脸上已带了沉稳之色,不复往昔的神采飞扬。
海棠碰见他也能客气地打声招呼,有时还会闲聊两句。相较最后在江陵王府那段时光的冷漠,此刻似乎是有所转机。然而我知道,这种客气的疏离才是恋情致命的软刀。她心里始终是放不下上官毅的。
我知道海棠的心结,却无法劝慰她,一来,感情的事,虽然都道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然而旁观的人再清楚又能如何呢?况且当局者未必都“迷”,有的时候真的是情难自禁,明知故犯。二来,我自己的事情都处理成现在这个局面,抛夫弃子,为世人所不容,我又以什么样的资格,什么样的立场去劝她?
那日李烨磊来时,莫漓一早去了宫中。满屋沁人心脾的清香中我正将几枝白莲插在瓶中,放在几案上。烨磊笑道:“夫人雅兴,只是池中水深,采莲可要当心。”
我一边为白莲注入清水,一边说道:“是莫漓每日清晨去池中泛舟采莲。”
禁不住唇角上扬,心中如吃了枫糖一样甜蜜。莫漓极其宠我,知道我贪睡,每日并不叫醒我,自己轻轻地起来,去为我采摘清晨第一拢绽放的荷花,放在我的床头,让我每日都在幽幽莲香中醒来。
烨磊不禁感叹:“公子待夫人真的是太好了!”
“这就叫‘好’了?”海棠一掀竹帘进得屋来,小脸端肃,毫无笑意,“小姐不明不白的跟着他,连个名分都没有,这也叫对小姐‘好’?”
李烨磊一时尴尬地说不出话来,我也呆立着不知如何回应。一股酸楚涌上心头,不是为我自己,而是为她,曾几何时,她会如此尖刻,一针见血?
她再也没有整天围着我笑嘻嘻地逗我开心,再也不会叽叽喳喳地象小鸟一样叙叙不停,更不会在夜里躺到我的旁边,与我说悄悄话。我看着她越来越冷漠沉寂,昔日明媚娇憨的小脸上时时笼着淡淡的轻愁。如果这就是成长,她又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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