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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上山还算有秩序,下山时,有的游客逐渐脱离队伍,都疲惫不堪想尽快下去。

索道旁乌泱泱挤了一堆游客,有人插队往前冲,你推我搡,不肯退让。

人太多,无法聚齐,余男也和大家走散了。

之前早就预料这种情况,所以她没着急找他们,事先已经约定,如果走散就在山下蓝月谷碰面,下了索道有电瓶车直接到那里,线路简单,不会迷路。

身前身后全是人,余男跟着人群往前挪,不时有人撞她,她就给对方让路,经过很久才挪到索道旁边。

每辆索道都有人数限制,一辆走,下一辆来。

行驶中的索道偏快,到站时速度慢慢降下来,但不会真的停稳,人需要跟着它往前走,然后快速上去。

余男后面跟个胖子,胖子步伐略快,最后竟越过她,进门时不轻不重撞了她一下。

索道缓慢前行,余男没防备,找不到物体支撑,她向后倒,以为马上会被甩下去。这时,里面忽然闪出一双大手,揪住她领子把她扯进去。

余男天旋地转,重心不稳,后背磕在角落的玻璃上,下一秒,面前压来一具胸膛,穿着黑色T恤,她抬头,看到了游松的脸。

他低笑:“就这小体格?”

余男站直身体,屡了下头发,淡淡的说:“谢谢。”

气温升上来,太阳终于露面,光芒万丈,挥洒在整个半山腰。索道是个密闭空间,玻璃很大,像个闷热的蒸笼。

空间要比往常拥挤,对面站了两个胖子,也包括刚才撞了余男的人。

余男基本被挤在角落里,游松横在她面前,双手撑着栏杆。索道不稳,她的鼻尖擦着他的胸膛,他的胯有意无意撞上她的腰。

这姿势……比昨晚暧昧许多。

余男说:“你流汗了。”

他俯身,对上一双清亮的眸,半刻,贴着她耳朵低声说:“我爱出汗,医生说我肝火太旺,需要败火。”

她昂起头,游松头上有汗,嘴唇略紫,却是弯着的。

两人之间不到一拳距离,对视片刻,余男闭了闭眼,冷声道,“看的庸医吧,有时肾虚也爱出汗。”

游松盯着她,眼中闪着刺人的光。索道晃起来,他趁机往前狠狠的顶,满意听到她的闷哼,他说:“你比医生还厉害,这都看得出来。”

余男抿唇不答,过了会儿,她从兜里掏出纸巾,踮起脚尖,压在他鼻下。

他流鼻血了……

余男笑出声,拿出氧气强行扣在他鼻上。

游松偏头躲开,余男又不轻不重戳上去。

他这回没有躲。

余男讥讽的说:“都这样了,嘴就别太贱。”

都流鼻血了,嘴就别太贱……

都流鼻血了,还不是肾虚?

游松终于消停,不说话,双目越过她看向窗外。

索道无死角,四面都是落地玻璃,人悬在空中,视野辽阔,满眼的绿色。

窗外阳光明晃晃的,经过玻璃折射转弱,洒进来一道道柔光。

他双手撑着栏杆,她帮他举着氧气。

他躬着背,她挺着腰。

他垂眸,她昂头。

索道摇晃,身体轻轻的碰撞,他们挤在小小一隅,身上簇满阳光。

某一刻,游松凝视她湿漉漉的眼,莫名地,那仰望的目光竟有些熟悉……

从索道下来,游松脸有点儿臭,两人一前一后,他走在前,她跟着。

坐电瓶车仍然需要排队,他们这次没坐在一起。

到了蓝月谷,余男拿出电话打给章启慧,章启慧已经看见他们,老远就蹦着招手。

打给张硕,他还困在上面没下来。

游松去厕所,章启慧小声问她:“游哥怎么了?看着不太高兴呢?”

余男回头看他背影,笑一下,想说‘他肾虚’,又忍住了,说:“他有点儿高反。”

章启慧‘哦’一声,指着后面的蓝月谷:“刚才听别的导游说,要去水里洗洗手,一洗官运,二洗财运,三洗桃花运什么的,是真的吗?”

余男笑笑:“你洗了?”

章启慧笑的天真:“洗啦。”

余男只好说:“信,它就是真的。”

她一般不会跟游客说这些,哪里来的洗手之说,都是旅游公司杜撰造嚼头的。

洗手的人多了,河水反而会受到污染。

余男看向蓝月谷。

正午阳光明媚,远看湖水碧蓝,近看水质清澈。形如月牙,被参天古树簇拥着,镶嵌在玉龙雪山下,就像一颗晶莹剔透的老坑蓝翡。

余男说:“传说,嫦娥去了月亮宫后,思念后羿成疾,偷下凡间寻找丈夫。嫦娥寻到丽江畔玉龙雪山脚下,被这里奇景吸引,暗想自己的孤苦无依,丈夫又不知去向。她终日以泪洗面,泪水越积越多,结成蔚蓝冰澈的湖水,所以才得名蓝月谷。”

章启慧问:“那最终见面了吗?”

余男失笑:“后羿早就死了,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章启慧咬唇,心情似乎受到影响,余男不想误导她,只好说:“其实是因为水中含有钙离子和铜离子,呈现出碧蓝色,又形似月亮,才叫‘蓝月谷’的”。

两人正说着,张硕终于跟上大部队,他也满身的汗,拎着外套和氧气,呲牙抱怨:“这人山人海就跟不要钱似的,快挤死老子了……游哥呢?”

余男没说话,转身看着一个方向,游松正走来,叼着烟,单手束进口袋。他往这边瞟了眼,又移开目光,抬起手,撩动额前的发,晶莹的水珠从指间弹出来,折射出太阳的微光。

老胡把他们送到古城已经下午四点,大家准备先休息再出去吃饭。

游松直到下车没跟余男说话。

余男瞪他一眼。小肚鸡肠。

游松人高马大,高反并不严重,回去后睡了一觉,精神奕奕,只是嘴唇颜色有些重。

他们去吃饭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

晚饭还在昨天的餐馆解决,点了不同的六道菜。

这是在丽江的最后一晚,明早要启程去泸沽湖,章启慧很快吃完,拉着石明去买手信。

张硕也拍拍屁股:“我去转转。”

余男还没吃完,“去哪?”

张硕说:“昨晚路过一家清吧,从外面看着不错,我去坐坐。”

余男赶紧扒了两口:“一起去。”她起身:“你去不去?”

游松抽着烟,没答话。

余男拍拍手:“他不去,那咱俩去。”

张硕后脑一麻,心跟着突突跳,赶紧低头看游松。

游松没动。

张硕被余男往外拉:“走吧。”

两人走到门口。

“等会儿。”那人说。

余男暗暗勾唇,游松碾灭烟,越过他们先出去了。

张硕提的清吧就在酒吧一条街,门面不大,闹中取静,内部以民族布染和祈福木牌做装饰,一面墙上手抄部分东巴经,纳西风情浓郁。它有个蛊惑人心的名字,叫‘快活’。

他们坐了前面吧台,老板三十多岁,过来热情和余男打招呼,她往前凑身体,两人交头耳语,举止轻佻。

游松瞟了眼。

他想起之前张硕说的话,——这女人不简单。

她能和人很亲近,却让对方觉得中间隔着道坎儿。

明明笑着,眼里却清亮冷静的快要结冰。

她可以很男人言笑晏晏,下一秒就变得面无表情。

那双眼睛会勾人,自己却时刻都是清醒的。

游松换了个姿势,腿朝着外坐。他忽然觉得她像草,踩不塌,摸上去还有点儿扎手。

游松哼笑,有点儿意思。

余男和老板玩笑几句,坐下来。

旁边坐着游松,她说:“想喝点什么,今天我请。”她没忘,他还是她的游客。

游松摸出根烟点上,吸了几口,才说:“很熟?”

余男简单解释:“之前给这里带过游客。”

“抽成很多?”

余男思忖片刻:“还成。”

“今天也算?”这次她没给他答案,游松看她一眼,直接说:“来啤酒。”

余男扯扯嘴角,“只要啤酒?”

游松向后撸了把头发,笑说;“要不来二锅头?”

余男懒得答,直接问他旁边张硕:“张硕,喝什么?”

张硕呲着白牙,摇头晃脑:“我也不要那些花哨的,来啤的。”

余男朝酒保摆手:“一打百威、黑方只加冰。”

想起什么,问游松:“常温还是凉的?”

“凉的。”

余男看酒保,重复:“凉的。”

他们要的酒很快上来,酒保同时端来一个果盘,说是老板赠送。

余男笑说:“帮我谢谢邱哥。”

“好嘞。”酒保笑嘻嘻:“余姐,你玩儿,有事就叫我。”

余男摆摆手,从果盘里拈了块西瓜来吃,冰镇过,很爽口。

清吧很静,桌边男女细细耳语,音响里放了首英文老歌,

Knocking on the triad

A boat that makes for rain

A briar grows in twain with roses

Come to rid……

声音凄婉,水声潺潺。

余男面前多出一瓶酒。

她吃了西瓜,唇角还漾着汁水,嵌在小小的窝儿里,将落不落。

她垂下眼,游松盯着她唇角看,半刻,他才动了下,也拿起一片西瓜塞嘴里,说:“开了。”

“你不会开?”

“没起子。”

余男没好气的瞟他,踩上高脚凳的横梁,半趴上吧台,从里面够起子。

她腰塌下来,窄窄的,露出白花花一大截,流苏软软的垂在两侧,游松这才看清,她脐上的环是条蓝色的鱼,随动作不停摇摆 。

他又往她翘着的臀上扫了眼,接过来,自己开了。

游松喝酒像喝水,干了一瓶,又去冰桶里拿,爽了口这才放缓节奏。

他忽然问:“你老家是哪儿的?”

余男转着手上的杯子,目光落在上面:“云南。”

“云南哪里?”

“板桥乡。”

板桥乡。那天他拿手机搜过。

“知道沂县么?”

余男问:“没听过。你老家?”

“我公司在那儿,老家济南的。”

“哦。”

游松扭头看了她一会儿:“去过济南吗?”

周围很静,耳边是被无限放大的女声;

Knocking at my tray

While leave on

Please take me home my long to leave

Forever at your feet

余男盯着杯子,琥珀色液体里,有气泡不断升腾。她顿了下,然后扭头看着他;

“没去过。”

“我们是不是……”

游松还想问,被电话铃声打断。

是余男的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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