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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梦境

丰悠峡谷,似乎并没有受季节影响,在深秋快入冬之时依旧青山绿水。

谷中来了一群人,看衣着打扮应是商队,几位骑良驹之人面貌粗俗,眼中透着凶光,看起来像是这支商队的护卫。

“停,原地休息,你们几个,去弄些水源,顺便看看有没有野味,咱们也该吃顿肉了。”

队伍中中间骑高头马的华服男子发号施令,大伙都停了下来。

他应该就是这个队伍的领头人,不过气质与其穿着并不搭配,看起来不伦不类,明明应是个善武之人,却偏打扮成文人的样子,很似怪异。

“这山谷来了不少次了,野味都快打光了,不知道再来几次,这里还有没有吃的。”

几名汉子走在树林中,听那踩踏枯枝木叶的脚步声,应是有三四人。

“入中域前就这地儿能歇歇,大哥也没办法,总不能进城休息吧,你忘了我们是要干嘛去。”

“这一趟也不知道能赚多少?”

“你刚入行,不懂行规,赚多少不是我们能过问的,还好是我听到,若是被几位大哥知道,怕是要……”

说着这汉子两眼一瞪,吓的另外一个年轻汉子赶紧闭了嘴。

随后他又说道:“反正既然跟了大哥,我们就得好好做事,我们这行最重义气,大哥发了财定然不会亏了咱们。”

“我们进了中域就得加倍小心了,毕竟是天启国的地界,一个疏忽我们全得玩完。”

“是。”

“先打水吧,然后在附近看看有没有什么猎物,大哥发了话,我们总是不能空手回去的。”

丰悠峡谷的这条河水很清,不知是从哪里而来,据说源头是一处千丈瀑布,可上面是哪就不得而知了。

几人洗了把脸,各自先畅饮了一番。

“痛快!这水甘甜如斯,真是百喝不腻。“

“赶紧把水壶都装满了,我们还要去找野味,回去晚了,大哥会不高兴的。”

“你瞧!那是什么?”

“嘘,我们悄悄靠过去。”

几人在岸边饮水,倒是发现了同样在饮水的一只野鹿。

野鹿同样也发现了他们,刚开始这几人慢慢靠近野鹿并未动作,依然畅快地饮着河水。

可野鹿毕竟是野物,生于自然,不久便察觉到了几人的杀气。

轻啼一声,转身就跑。

几人中带头之人眼疾手快,拥有老道打猎经验的他迅速拉弓射箭,一支利箭‘咻’一声就划破了长空射中了这野鹿。

野鹿被射中后腿蹄一软,扑倒在碎石地上,潘滚了几番停了下来,四蹄蹬了两下,断了气息。

“那是什么?今儿运气好像不错,我们快过去。”

待几人到了跟前却被惊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这…“

“还有呼吸,先带回去,看大哥怎么说。”

他们带回的是一个十五六岁左右的少年,只是这少年衣衫破烂,浑身上下都是被水冲淡后的血色,一身都是血腥味,看来流过不少的血,头部似乎遭受过重击,肿的老高。

更可怕的是,这个少年身上剑伤多达十几二十处,特别是后背四道深可见骨的伤痕,已经被河水泡的发白。

这还不是最重的伤势,最致命的是他的左胸被利剑穿透过,那里理应是心脏之处,而他也应该已经死了,可偏偏他还有呼吸,虽然很微弱很微弱,这个少年竟然还活着?!

回去的路上,这个少年全身身体冰冷,冒着冷汗,非常虚弱。

他眉头紧锁,四肢不时的抽搐,应该是正在做梦。

是的,他的确是在做梦。

在梦中,他身处豪华大厅之中,他从没见过这么大的屋子。

他的梦里出现了一座铜雕,雕刻的是个成年男子。

一身长衫,身材尽显修长,挺拔。

袖口与衣摆边角微微扬起似有清风拂过,一条金色丝绸腰带系在腰间,将身形比例划分的恰到好处。

面容不算特别英俊,但却非常清秀干净阳光。

给人的第一感觉竟是慈悲与祥和。

雕像双目微闭,面带淡笑,长发飘于身后,细飘带将头发束起一个发结,飘带随长发一起垂下,双手自然的搭在双侧,静立于那。

为什么这座人形雕像如此眼熟?

他努力地想看清楚,可是双眼越用力,雕像面容就越模糊,他又放松了下来,如此反而看的清楚了些。

少年一步一步向着雕像走去,步伐虽慢,但却实实在在地正在接近雕像。

这……

这尊雕像怎么与自己这么相像?眉宇间的神态,脸颊的轮廓,清秀的五官,还有干净朴实的气质。

简直就是自己成年后的模样。

再细细一瞧,雕像前不知何时坐下了一名女子,女子坐在蒲团上,身前有一张小茶桌,她手里端着茶杯,似乎在说着什么。

那座与自己长的几乎一样的雕像似乎通了人性,听着那女子的话语,嘴角有些上扬,似乎在笑。

那女子说的什么少年听不清,女子的面容他也看不清,但这名女子却给他一种明艳动人而且非常熟悉的感觉。

虽然熟悉,可他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这样一位清丽脱俗的女子。

他想继续往前走,以便能看清女子的脸,可这一次他失败了。

他并没有能如愿上前,他向前迈一步,身体就会倒退两步的距离,几步过后他离女子与雕像反倒越来越远,于是他只能站在原地,不敢再动。

那名女子也许是渴了,将手中端着的茶杯递到嘴边,轻抿了一口,然后又在另外一个茶杯里斟满了茶,端到了雕像身前。

少年惊讶的发现,那尊雕像竟然动了,他伸手端起了茶杯,将杯中清茶一饮而尽,擦了擦嘴,又将茶杯放置于身前端起的位置。

而这一切,那名神秘女子似乎并未发现,她依然在那不停的说着话。

时间过了很久很久,那名女子说了很多话,茶壶已空,那名女子命下人收拾了一番离去了,那里只剩下了一座孤零零的雕像。

少年再次迈步,尝试走过去。

这一次他成功了,他离雕像越来越近,直至走到了那座雕像身前。

他仰头凝望了很久很久,当他觉得脖子有些酸,想揉捏一番的时候,那座与他长的一样的雕像突然低下了头,咧开嘴,露出一口整齐的牙齿,对着他笑了起来。

“啊!啊…“

少年醒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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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亚军,现为北京武警总部某文学杂志主编。著有长篇小说伪生活等六部,小说集硬雪、驮水的日子等七部。获第三届鲁迅文学奖,第十一届庄重文文学奖,《小说选刊》《中国作家》和《上海文学》等刊物奖,入选中国小说学会排行榜。中国作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