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夏倾穆问道。
“王芸的女儿。”秋彦眼神变得锐利，“四年前她还小，所以她是变化最大同时也是最敏感的那个人……”
“伤害往往会在不经意间留在幼小的心灵中。”
夏倾穆古怪地看了秋彦一眼，她从未想到，他会对一个孩子如此留心，而且考虑得如此周详，心中不觉柔软下来。
——原来这个人不是永远如此不近人情。
“当然，最重要的是，你们的接触会让小孩子知道有人她的妈妈不利，从而让这件案子会一直拖下去……”
“这个原因更重要。”
夏倾穆狠狠咬了咬牙，刚才对秋彦的赞赏已经荡然无存。
孙平阳仍旧在经营家具店。
第一眼看到他，秋彦就觉得这是一个精力旺盛，不知疲倦之人。打量了一下这家当年被王芸毁坏的店堂，秋彦立刻知道孙平阳的生意不错。
“其实我很感激这个女人当初所做的一切。”
知晓了两人的来意，孙平阳微笑说道。
秋彦轻轻哦了一声，桑榆却好奇地问道：“为什么？”
“不是她来上这么一手，也不会让我的店出名，让我索性孤注一掷，将所有的积蓄都投入到这家家具店的运营，那么也不会有今天这个成绩了。”
秋彦指了指摆放在显眼位置的古董家具。
“这些年你应该跑了不少地方去收集这些家具吧。”
“一开始的确如此。”谈到这些家具，孙平阳的双眼都亮了起来，“不过随着口碑越来越好，而且我的收购价也很公道，最近一年以来，上门送货的人也越来越多……”
“所以跑的也少了。”
秋彦轻轻一笑，“既然这么感激你的前妻，那么有没有考虑过和王芸和解。”
桑榆一怔，她觉得这个问题不像是秋彦的做事风格。
孙平阳立刻沉下了脸，警觉地望向秋彦。
“两位警官是来调解的？是不是这个女人用的手段，那她现在是不是就在国内？”
秋彦没有回答，只是带着笑意，平静地注视他。
“门都没有。”孙平阳忽然拔高声音大声道，“感谢她只是客套话，就凭当年她对我父母说的话以及做的事，我就不可能原谅她！再说这点钱对她来说还真不是什么事，她就是想让我难受，所以才不赔偿。”
他的气息越来越急促，秋彦却感到孙平阳的情绪正在慢慢平复。
“当然，要说恨她已经没有四年前那般强烈，现在我的要求并不高，可以接受调解，但是赔偿一分也不能少……”
“只要赔了钱，我可以撤销起诉，让她不用吃官司坐牢。”
“那就是说你更在意的还是钱。”秋彦收敛起笑容，淡淡地说道。
“不，是她最在意的是钱。”孙平阳苦笑说道，“两位警官估计是新接手这件事的吧，所以不大了解王芸这个女人，她的眼里只有钱，对她来说，除了钱什么都不可靠，我向来觉得，就算是我们的女儿在她眼里也没有钱重要。”
“那可不一定。”桑榆在一边轻声嘀咕。
孙平阳哼了一声。
“两位警官可以去打听一下就明白了，只要是为了钱，王芸这个女人什么事都做得出，要不然这些年她为什么不把女儿接到M国去？还不是因为这样一来，她当初和那个外国佬签下的合约就要作废！”
“什么合约？”秋彦问道。
“还不是为了成为M国人，和那个外国佬假结婚签下的合约，听说合约上有规定，只能解决她的问题，假如要添加上女儿的话就要另外支付一笔钱，为此，王芸就把女儿留在青市……”
“说是等她成年以后再去办理。”
“你一定要她赔钱，是不是就是想让她在最在意的地方心痛一下，那不是说明其实你还是在恨她？”桑榆问道。
“我是为了女儿。”
孙平阳叹了口气后，拿出一根烟点上，一下子变得沉默下来。
等到这根烟抽到一半时，他才重新摇了摇头，抬头说道：“不瞒你们，这两年，王芸的父母找过我，说由他们来赔偿这笔钱，然后让我撤销这个案子，但是我没有答应……”
“前些年这笔钱对我来说很庞大，现在还真不当回事，我就是要这个女人出现，然后和她好好谈一谈，甚至只要她答应现在就把女儿办出去，我完全可以不要这笔赔偿，谁想到……”
“王芸她就是不出现，这心可都被钱吃了！”
秋彦和桑榆互视了一眼。
孙平阳所说的这个信息在以往的卷宗上都没提及，果然关在门里研究资料真不如现在跑上一出。
“王芸真的从没回过国？”秋彦问道。
“反正我是没遇到过。”孙平阳狠狠掐灭了烟头，“不过我听人说她一定来过青市，而且不止一次……”
“就是女儿也提及过她的妈妈，唉！就是没让我碰上。”
“那好，假如有她的消息，希望你及时通知我们。”秋彦站起身，留下一个联系方式说道。
“一定。”孙平阳接过联系方式看了下，重重地点头，“我比你们更焦急。”
出了店，上了SUV，桑榆立刻说道：“看来孙平阳是真的和王芸没有任何联系。”
“目前看来是这样。”秋彦平静地说道，“不过在没有结案前，谁也无法打包票。”
“你就是多疑。”桑榆柔声说道。
“是吗？”秋彦反问，“你就这么轻信？”
两人同时一怔，忽然间很有默契的沉默下来，这些对话总让他们感觉不像是同事之间的相互嘲讽或是善意提醒。
一时间，两人都感到有些尴尬，心中泛起无数疑问。
直到车子终于启动后，桑榆看着车窗外轻声问道：“下面我们去找谁？”
“其他人夏倾穆应该都会安排人去询问。”秋彦的脖颈一动不动，双眸更是只盯着前方，“所以我们去找一下王芸父母的邻居。”
“哦，好。”
桑榆虽然很想问为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简单的应和，听上去没有丝毫主张。
不过车子行驶出三五百米，她又突然问道：“夏倾穆这个人，你怎么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