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能这么想自然是最好的,本来几个丫鬟伺候的都不得她的心,要是有大嫂在身边照顾着,肯定要比那些没用的下人要好得多!”耿天赐就顺着她的话,一点点的把人给带进了坑里。
曹如之似乎还没发现,还顺着耿天赐的话继续说道:“是啊,这些下人都挖空心思的想找理由偷懒,哪有咱们这些体贴人。”
“既然如此,那我就在此先谢过嫂子了!”
“什么谢过?”
一个嘴快的小表妹直接说道:“大表嫂,您刚才不是答应小表哥说要照顾小表嫂的吗?”
“我什么时候……”曹如之的动作忽然顿了一下,回想起自己说过的话,她才猛地惊觉过来,她挖了个坑,把自己给埋了,“我……我自然要比那些下人来得贴心,不过我儿身子也不舒坦,这几日都在喝药,还没好利索,我也想好好照顾照顾弟妹,可是……”
她说得一脸为难,叫人无法拒绝。
也亏得她反应快,居然在这么短暂的时间里就想好了应对之策。
南筱绡反而握住她的手,皮笑肉不笑,“大嫂,不碍事的,您可以把力哥儿带过来一同照看。
如果现在可以打人的话,曹如之真想一巴掌掀飞这个不识抬举的弟妹。
可她自己还作死叫了这么多表妹们来,怎么也不能把自己的名声给败了去。
面对南筱绡的有意刁难,她只好苦苦硬撑,“弟妹,您要是不介意力哥儿太过吵闹,我也不介意带过来,只不过这恐怕要打扰了你们夫妻二人的生活。我这个当大嫂的整日出现在兰轩院里这算个什么意思呀。”
“也是,昨日还见力哥儿脸色苍白,不见一丝血色,看着真叫人心疼,大表嫂,您有这心就足够了。”
“是啊是啊,小表嫂,您也别埋怨大表嫂不愿意照顾您,实在是没法子。”
……
“怎么会呢,知道大嫂有这份心,我真是感激涕零,祖上烧了高香才能让嫂子主动说要照看我。”南筱绡低垂着眼眸,假装拭泪,眼角却干巴巴的一滴泪都掉不出来。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还是揉了好一会儿的眼睛。
直到眼睛都揉红了,她才作罢。
忽然里间里传来孩子的啼哭声,几个表妹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孩子身上,纷纷挤了进去,你摸一下,她摸一下,好不热闹。
孩子头一回看到这么多人挤在自己的面前,忽然就不哭了,瞪大了眼珠子好奇的看着她们。
曹如之昨夜就已经瞧见了这孩子,如今再瞧时,还是觉得那么让人讨厌。
那小模样,几乎跟南筱绡如出一辙,越看越不像耿家人。
怎么都跟这个狐狸精长得一模一样。
其他几个表妹们却在说这孩子长得跟耿天赐像极了,她说了一句更像弟妹,也显得十分突兀。
她们来晃荡了一圈,一会儿就回去了。
没发生什么特殊的事情,反倒是让南筱绡还有些意外。
以前曹如之每次来时,总归要闹出点事情来她才开心。
这回非但没有如此,甚至还带了这么多表姐表妹们过来,中间也就发生了这么一个小插曲而已。
她到底是为了什么?
没来得及细想,孩子就又哭了。
南筱绡把娃娃抱了起来,忽然想道:“对了,昨日满月宴给孩子起了一个什么小名?”
“父亲说就叫文哥儿,说这是天上掉下来的文曲星,专门给他爹送福气来了。”耿天赐捏了捏娃娃的小手,“你瞧他笑得多开心。”
“文哥儿……”南筱绡想了一阵,最后道:“是不错。”
满月宴所有人中毒,最后还是归咎到了厨房里负责膳食的几个厨子手中,没查出什么名堂来。
待亲戚们都回去了之后,老夫人又病了。
这次病得突然又着急,让大夫一来查,竟然又是中毒。
这回可跟先前不一样,中得是剧毒,随时随地都能要了老太太的命。
好不容易吃了多少药才勉强救了回来,也是半死不活得样子,谁看了都觉得活不过这一年。
老夫人的身体每况愈下,南筱绡又是刚刚才生产没多久,不适合长时间的照料,所有的担子就全落在了曹如之的身上。
往年要她做点什么,都觉得比死还要难受。
这回倒是一改以往,府里大大小小的事儿都愿意去操心,比起曾经南筱绡当家的那段时间里,不知道要好上多少,俨然是个当家主母的样子。
南筱绡本身就对主中馈不感兴趣,每天看着自己的孩子就已经足够了。
可曹如之新官上任,这把火总要烧到她唯一的弟妹身上。
才正式接手三天,就将兰轩院里的伙食给克扣了。
说什么府里近年来开销巨大,大家都应该节省一些,尤其是在老夫人病重的时候,更应该注意。
南筱绡看着自己房里的三菜一汤,变成了一荤两素,这荤还是青椒炒肉丝之后,她顿时觉得曹如之摆明了是要正对自己。
以前可能还不好做这些,现在她主中馈,她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每每等到耿天赐回家的这一天,她还特地算得好好的,这一天必然是燕窝鲍鱼,应有尽有,让她说都没地儿去说。
老夫人的身体还是半死不活,人家耿老爷子也算是个情深意重的,亲自去太医署将太医给请了出来,替老夫人诊治。
再度看到这个在宫中颇有名望的太医之后,南筱绡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曾几何时她在宫中服侍得宠的妃子时,这些妃子就特别喜欢叫这位太医,医术精湛,赛比华佗,关键是他一心为医术,甚至都未曾娶亲。
耿老爷子对这个太医也是极为尊重,亲自将人领到了锦绣院内,替老夫人诊治一番。
人人都知晓是中毒,可中的什么毒却是个大难题。
其他大夫怎么查都查不出个所以然来的问题,他却用自己独家的法子一查就查出来了。
“耿老爷,夫人是中了毒。”
“王太医,我们都知道是中了毒。”
王太医不急不慌,收起了银针,慢慢悠悠的说道:“中的毒说难解也不难解,说容易也不算容易。”
老夫人是耿老爷子的发妻,自然跟其他姨娘不同,他直接说道:“不管是多难,老夫自当竭尽全力!”
“爹,我娘不会真的要死了吧?”要说这个,耿文华心里还有点不舍得,毕竟自己的老娘待自己很不错,而且还是唯一一个相信他的人。
“胡闹!说的什么话!”耿老爷子险些被自己的孩子给气晕过去,要不是早就知道耿文华心直口快,口无遮拦,恐怕早就死了上百回了。
曹如之被他的愚蠢行径给弄得满脸黑线,暗地里使劲揪了下他的手臂,悄声道:“耿文华,你是不是傻?”
老夫人现在迷迷糊糊的还躺在床上呢,说她没知觉,她还能哼哼两声,说她有知觉,她也听不见别人在说什么,否则听到自己的宝贝亲儿子说出这样的话来,还不得直接就气死了。
耿文华这才感觉自己好像说的是不怎么对,补救道:“那,我娘应该死不成吧?”
说完这句话,所有人都盯着他看。
就连王太医的眼神中都透着惊讶,似乎都没想到他居然会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来。
耿文华还挺开心自己成为众人的焦点,还很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我知道我孝顺。”
如果他这个儿子不是真的成为了举子,耿老爷子还以为自己养了个傻子。
曹如之觉得自己的脸面全被这个笨蛋给丢尽了。
平常说的天花乱坠,关键时刻就蠢得不可救药。
她当初怎么就瞎了眼,看中了这个人?
王太医的面色也不大好,他道:“夫人所中得毒,只有用草药每日药浴,七七四十九天之后才能恢复如常,不过夫人年事已高,怕是禁不住哇。”
药浴说来简单,可真要实行起来可是难上加难。
这几味草药接触到皮肤之后,就会产生焚心蚀骨之痛,奇痒难忍,几乎没有人能够受得了七七四十九天。
想要活命,就只有这一个法子。
“七七四十九天?”耿天赐满脸疑虑,“我母亲到底中了什么毒,需要七七四十九天才能解毒?”
“要说单单此毒也不会有很大的妨碍,但是夫人体内余毒未清,又多了一种毒,两种毒药相互融合,才会加大救治的难度。”
众人听了皆有些慌张,堂堂耿家大院,怎么能连着两次都发生这种事?
说完,王太医也若有所思,似乎对老夫人中毒一事很是怀疑。
曹如之连忙解释道:“王太医,先前是厨房里的厨子动手下的毒,咱们府里上上下下几十号人全无一幸免,谁知道母亲又……”话还没说完,她就嘤嘤哭泣了起来。
“也罢,不管如何,想要解掉这种毒,就必须要这么做。”王太医将药方开了下来,“照着这方子来抓药,无需内服,只需要外用即可。”
耿老爷子陪着王太医出了家门,一路随行,“王太医,真是麻烦你了。”
临走之时,王太医忽然说道:“耿老爷,家宅中事,可不得疏忽。”说罢,他乘着宫里的轿子回到了皇宫。
家宅中事,不得疏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