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人看来,总是她捷足先登抢了姐姐的婚事,即便当初没正式说过,在旁人看来那都八九不离十了,谁料嫁出去的不是别人,却是自己的妹妹。
这传出去,哪还有脸?
曾经骄横跋扈的小姑娘,硬生生被这事给蹉跎成了这副模样,那些个下人嘴里不干不净的,说什么女儿像娘,都是狐媚子投胎的,专抢别人的男人,日子肯定过不长。总算才哄得她稍微开心了一些。
今儿一听人都带回家省亲了,气得又病怏怏的窝在绣楼里哪里都不肯去。
随身伺候的小丫鬟一旁出主意,“小姐,指不定耿家少爷来咱们家是为了见您的呢,您要是不露面,那不是又错过了?”
南若星面色一喜,连忙抓着如香道:“会吗?”
“那是,小姐哪样不比她强,她也就是得了一个新鲜,等劲儿过去了,耿家少爷心里肯定还是惦记着小姐您。”
“这话说的在理儿,先伺候本小姐打扮一番,回头再去见他。”
南若星一扫先前的阴霾,兴高采烈的穿着前些日子刚做的袄裙,欢天喜地的进了内厅,远远的就瞧见耿天赐在那儿跟父亲说话,她连忙踩着小碎步不紧不慢的走了进去,“爹,天赐。”
“说什么胡话!这是你妹夫!”南天祥脸一冷,当即就让下人带她出去。南若星却一脸愠色,直接道:“爹!你是不是太偏心了!天赐本来就是我的夫君,您让妹妹嫁出去也就算了,如今他来了,你都不让我跟他说说话?”
“放肆!你休得在这儿胡闹!”
南天祥当然希望南若星能嫁给这个如意郎君,可人就是中意了南筱绡,还特地找了媒婆来说亲,他哪有拒绝了这门亲事的道理?
更如今人都嫁去那么长时间,现在再闹像话么!
“我不走!我今天一定要听个说法!”也不知从哪里得来的底气,南若星咬牙不愿走,就站在这儿一动不动。
这些下人哪敢真的弄疼了小姐,见实在拉不走,也就停下了动作。
众人纷纷望着耿天赐。
耿天赐先歉意一笑,而后道:“岳父大人,本身小婿一直中意的人就是筱绡,从不曾许诺过要娶大小姐。”
没有三媒六聘,口头上说的总归不作数,现在这样一说,绝情是绝情了一点,话却没错。他从不曾当面许诺过要娶南若星,又有什么要解释的。
满头满脑的血气上涌,南若星的脸涨得通红,人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吓得几个下人手忙脚乱又是掐人中又是摸脉门,好在人只是气晕了,并无大碍。
送回了绣楼,她醒过来又哭又闹,直言要上吊自杀死了一了百了,丢不起这人,活着也没意思。
李淑华赶紧从本家唤来了侄女,好好的陪她几天,可别真闹出乱子,丢了南家的脸面。
这事没让南筱绡察觉,等隔了一日回去的路上,她才听耿天赐这么说,这人还让她放宽心,自己从不曾喜欢过她姐姐,更没说要娶她,他是真心待她的,没有半点虚言。
那略带紧张又夸张的表情,让南筱绡忍不住发笑,捏了下他的手臂,轻声道:“德行。”
一直到年前,这日子都过得甜得发腻,耿天赐不用去学堂,便成天腻在兰轩院里,扬言要在年前让她怀上孩子。
进了腊月二十八,这日子又该忙碌起来了。
耿老爷子这一家,只是耿家这一个大家族其中的一支,不算顶好的,也不算太差。
这些亲戚平常都不大来往,也只有过年之际才互相到别家走亲访友,南筱绡算得上是刚过门的新媳妇儿,必定是要跟着长辈们去拜访那些从未见过面的亲戚们。
哪怕是南家这个小门小户,穷亲戚也不少,每年过年总有一群上门来打秋风的人,何况是耿家这样的大户,光是各种旁支就已经看的人眼花。
年年最热闹的时候,也是最忙碌的时候。
曹如之嫁进来几年,事情操办的有模有样,再说曹家也是个大户,打小就耳濡目染,这些外人看来一团乱麻的事情,她做的游刃有余,每次过年,她都是老太太的得力帮手。
内宅的事男人不方便插手,南筱绡也被安排着随同曹如之一起协助老太太,光是买什么菜,怎么安排各个亲戚的座位,那都是一门学问。
这家跟那家的关系不和,坐在一块儿总要吵架,大过年的这样闹腾起来总归不好,那家跟另外一家关系亲和,坐在一块儿便是极好的。
有些人的身子骨弱,不能吃那些难克化的,便要另起一桌,专门做一些容易克化的吃食。
这几日忙得她脚不沾地,不敢出一丝一毫的差错,人人都盯着她这个新媳妇,为了给耿天赐涨涨脸面,她也不能让别人揪了她的错处。
年初一,她便和长辈们一同回了临清县的祖宅,耿天赐的祖父祖母仍旧健在,打从分家之后,便和自家大儿子住在了这儿,而分出去的耿老爷子则去了京城定居,每年也只有过年时才回来拜访一趟。
南筱绡头一次见到祖父祖母,很是惶恐,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听闻耿天赐的祖父曾经是朝中的三品大员,年过六十之后就辞官回家安心养老了。
这一养就是二十年,如今八十高寿居然还不见颓态,精神头比耿天赐他亲娘都好。
新孙媳上门,这二老总是笑呵呵的,在南筱绡行礼敬茶之后,二老各自给了一份红包,“天赐这孩子的媳妇儿,模样确实个标致的。”
“母亲,咱家里个个都生得好,哪个媳妇儿不好看?”这双眼含笑约莫三十出头的夫人,就是二老最小的惯宝宝,耿清贵的夫人,这夫人的眉眼浓墨重彩的极为好看,一双丹凤眼活灵活现,上翘的嘴唇似无时无刻都带着笑意,就连那眉毛,好似都会说话一样。
老祖母笑眯眯的拿着拐杖作势要打她,“你这丫头,净是跟我唱反调。”
“不过天赐的媳妇,的确算是百里挑一的美人,就是长的单薄了一些,怕是身子太虚,不如母亲赐一帖药给她,让她好好养养身子,白白胖胖的看着才喜人。”田珞瑜亲昵的做到了老夫人旁边,就好似亲生母女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