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辞扯了扯唇角,“嗯,像。”
秦暮辞已然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参与宴会的人基本到齐,云疏月便收回了目光,“我们也入座吧。”
按理说云疏月的座位是在云王身侧,但她与云王府的关系天下皆知,今日是月丞相的洗尘宴,皇帝就算做样子,也不会强迫云疏月。
所以她今日的位置在月丞相身后,云辞身边。
但……
“萧苍衍!”云疏月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男人按在了苍王殿下专属的黑色大椅上,她愣了下,“你干嘛?”
“坐在这里。”
他沙哑低沉的嗓音自唇间流出,身子半俯,双眸对着云疏月的。
云疏月心脏一个咯噔,“不合适吧……”
这里只有一张椅子,她坐在这里,那萧苍衍坐在那里?
“椅子够大,坐。”萧苍衍淡淡抬眸,扫向不远处,看见云辞的身影下意识蹙了蹙眉。
云疏月愣了会,见大部分人都到齐了,便也没起身。
她正想问萧苍衍坐在哪里的时候,男人已经将她身子一拎,往旁边挪了会,然后自己坐在她身侧。
她猛地一愣!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也全都射向两人。
这不是云疏月不按规矩坐在丞相府的位置的事了,而是……
苍王殿下居然愿意和云三小姐共坐一张椅子!
旁人都说以前的十皇子与皇妃如胶似漆,却也没有在这样重大的场合下,不顾礼法,坐在同一张椅子上的。
而苍王与她,并未成婚。
“皇上驾到——”
就在这时,皇帝携着皇后进入宫殿,百官下跪,云疏月见外公也跪下,她拧了拧眉,最终还是双腿一曲。
“不必。”然而还没碰到地上,却被身侧的人扶了起来。
那人一袭黑衣负手而立,目光深邃而寡淡。
黑压压跪了一片人,只有萧苍衍与云疏月静立着,皇帝在那一刻居然觉得……这些人是在跪苍王!
这个念头令他内心暴躁到了极点,眯起眼睛冷哼一声,坐上了高坐。
百官们不知道怎么了,面面相觑,他们完全没明白皇帝为什么突然生气了。
是因为苍王吗?不可能呀。
天下皆知苍王见皇室任何人都不必下跪——这是先皇定的规矩,皇帝都接受了二十几年了,怎会今天发怒?
那么……就是因为月丞相了?
难道月丞相归京,皇帝不高兴?
对了,一定是的,不然皇上怎么会让云王还有云浅霜进宫。
可月丞相无论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在所有人心中都有极高的声望。
他是阁老,甚至曾经是皇上的老师,是先皇最器重的臣子。
十年前因为女儿去世一事,他怀疑是云王下毒致死,却苦于没有证据,带着全家迁移沧州。
在沧州,月丞相之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可以说夜国北边那一大块地方,都是月丞相的囊中之物。
朝臣生怕月席儒自立为王,与夜国开战,幸好他还是终于夜国,选择回归。
都这样了,皇上不应该好好对待人家吗?怎么还到处给他添堵呢?
云疏月想说虽然大家猜测的方向错了,但脑洞还真开对了一回。
外公与萧苍衍的势力极大,两人联手足可以推翻这个夜国,皇帝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能激怒两人?
真是对他自己太过自信了吧。
云疏月勾了勾唇,见所有人起身之后,也随萧苍衍一起坐下。
反正今日云浅霜和云王来了,那就在宴会上给皇帝找点麻烦,给云王找点麻烦吧。
“月爱卿在沧州可好?月爱卿能回到京城,朕真是太高兴了,来人,赐赏!”
皇帝哈哈大笑,笑的皱纹都起来了。
自从月倾歌死后,他再也没喊过月丞相一声老师,或许皇帝觉得他已经无法掌控月丞相,又或者觉得月丞相居然为了一个女儿而为难他与云王,所以选择决裂。
当然当年的事情谁也不会提,月倾歌死了十年,无论她是怎么死的,十年了,没有人会翻案。
但是……月家人除外。
皇帝走流程自然是要赏赐,他内心非常矛盾,既希望月席儒回来——否则他在沧州的势力过大,那就不好办了。
又不希望他回来——月丞相声望太高,与萧苍衍联手,他这个皇帝又该怎么办?
但他唯一没想到的是,月席儒想为女儿的死,讨个公道。
月席儒与云疏月对望一眼,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大殿中间,双手高抬,突然猛地跪下。
所有人都惊了!
今日月家风光满面,皇帝赏赐,何以行此大礼?
看表情,又不像是为了谢恩的。
皇帝脸色一僵,心中有不好的预感浮起。
果然,月席儒叩了三次头,终于抬头,高声痛苦道:“皇上,微臣不求赏赐,只求皇上允许微臣,查当年小女死亡真相!微臣要状告云王殿下为了外室,谋杀微臣之女,求皇上开恩,重审此案!”
……
……
满堂寂静。
皇帝猛地站起身子,怒气磅礴,隐忍着没有发怒。
月席儒什么意思?!
他好心好意安排洗尘宴,虽然是想做给天下人看的,可也不代表给他梯子他就能撒野!
月倾歌之死?那都是十年前的事了,就算是云王杀的,可云王是王,月倾歌是臣,难道臣死了,还要王赔罪吗?不可理喻!
月席儒老泪纵横,跪在殿内,“云王谋杀发妻,暗害嫡女,惨无人道,求皇上开恩,重审此案!”
皇帝气的喘不上气来。
宫殿内只有月席儒的声音在回荡,皇上不回应,无人敢出声。
“皇上。”云辞走到月席儒身侧跪着,“母妃之死太过蹊跷,且是中毒而亡,毒为‘桫椤并蒂莲’,来自宫内,陈芸不过外室,如何能得到宫内的毒毒害母妃?请皇上明察!”
皇帝咬着牙。
旁人暗暗惊讶,云辞是云王府世子,现在却称云王为‘云王殿下’,而非父王。
这十年他奔波在外查找母妃死因,想必是证据确凿,才敢在御前说出这番话。
皇帝神色晦暗莫测,连黑的要滴出水来,他眯着眼睛,狠狠看着跪着的那两人。
月家……真是好样的!
他正想呵斥,却见第三人走了出来。
正是云疏月。
她走到大殿中央,却并未下跪,“皇上,当年云王殿下不承认母妃中毒死亡,说她是病死的。现在外公已找到证据,若皇上不信,大可开棺验尸!”
开……开棺验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