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留院观察实则是莫君言为了以防万一才向医生提出的要求，所以本就身体无大碍的殷芙在与莫君言重归于好之后更是精神大好。
这几日，莫君言只要一得空便就会来陪她，两人的关系较于之前似是又好了许多，可谁都没有再提起先前报纸所报道的内容。
只是有一回闲聊时殷芙问及浅森的近况，原本笑着的莫君言似是被寒冰蒙了脸般瞬间冷了起来。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殷芙起初并未太在意，继而又问，“那个企划之前是我负责的，住院这几天没办法更进，问肖金金他们就总是含含糊糊的。”
“陈原答应了合约，代言的首支宣传广告已经在昨天开始拍摄。”莫君言放下手中的水杯，微握成拳。
殷芙闻言先是一愣，这才发现莫君言脸上的表情极是冷漠，急忙缓和气氛道，“对了，你今天做的馄饨很好吃啊，进步相当大哦！
“明天还吃么？”微敛的表情在脸上又恢复成和煦的笑容。
“想呢，不过明天就出院了。”殷芙遗憾地说着，一出院莫君言应该就是不会像这几天那样照顾自己，怕是又要忙着浅森的工作了。
莫君言抬手点了点殷芙鼻尖，宠溺道，“明天上午九点来接你，带你去我家，亲手做给你吃。”
说罢，又顺手拿起床头柜上的橘子，一瓣瓣掰开喂到殷芙嘴里。
“可我想先回家……”橘子的味道酸甜适中，夹带着几丝莫君言手间熟悉的气味，沁进心扉。
“你现在是我的未婚妻……难不成还没结婚你就想和我分居？”莫君言将脸凑近殷芙，漆黑的双目炯炯地凝视着她琥珀色的瞳孔。
“我不是那个意思……”殷芙讪讪地回应，莫君言的吻却已印了下来。
良久，莫君言坐直身子，弯着眉眼道，“恩……橘子有点酸啊。”
莫君言一脸坏笑，就像是年幼的稚童得到了新的礼物，眼神里满是幸福。
通常，幸福总是在唾手可得的时候另生变节，就如你能预测到明天的天气，却永远没法预料到明天将会是怎样的一天。
……
翌日，殷芙起了个大早，未施粉黛，脸色却已红润有光。昨晚肖金金来探望她时几次三番要求今天来接殷芙出院，却又被莫君言搪塞了回去。精明的鲁傲在一旁使劲跟她使眼色，可惜神经大条的肖金金直到他几乎快要把眼睛瞪瞎了才略有领会。
就在殷芙收拾东西的时候，之前的那个小护士也来了，左右顾了半晌确定莫君言不在后才又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那个凶巴巴的帅哥不在吧？我是来给你送这个的……”小护士伸出手来，一盆葱郁的植物跃然眼前。殷芙定睛一看才认出竟是上次住院是陈原送来的那盆茉莉。
殷芙愣了愣，问道，“它怎么会在你那？”
小护士缓缓道，“我是从护士长那拿来的，听说你男朋友先前要把它扔掉，我看着怪可惜的就捡回去自己养着了。”
说着，小护士将怀里的花盆递到殷芙跟前，“喏，现在还给你！”顿了顿，见殷芙不接，又自顾自地说道，“先前护士长也打算养它，可护士长对病人心细，对这植物却一点不好。老忘记浇水，所以它花期过后多少有点打蔫儿。我想着与其让它就这么死了，还不如拿来还给你呢。你看这植物的形状多好呀，死了可惜。”
小护士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殷芙听入耳里的却没多少，目光始终定在植物上边，阳光光下，葱郁的枝干上衍生出了病态的枯黄。
“都快入冬，也该是枯萎了。”殷芙喃喃，似是在自语。
小护士却像有永远用不完的活力似的，举着盆栽就在殷芙面前晃悠，“谁说的，只要悉心照料，保不准明年春天还能开出漂亮的花呢。”
“开出花来又能怎样呢？结不了果依旧是虚妄一场，不如早些丢了免得烦恼。”殷芙盯着它怔怔地说道。就像是她和陈原，过了相恋的契机，再次重逢不过是个错误。如今两人各有各的生活，
即使还有交集，早知没有结果又何必再执迷呢？
“谁说的？”小护士眉尾飞扬，“开过花才有结果的可能呀，殷芙姐姐，我觉得你不该这么残忍，它不过是盆植物罢了。”
是啊，不过是盆植物罢了，没思想没执念，却是人们强加了些不该有的东西上去。胡思乱想倒不如不想来得清静，反正相同的结局，何不也学着面前的姑娘活得简单些，快乐地容易些。
小护士见殷芙看着植物发呆，心想该是在考虑拿回它了，于是便也开心地笑起来，“殷芙姐姐你就收着它吧，记得明年开了花来给我看啊。呵呵，花盆底下是我的名字和电话。”小护士边说着，边把植物往殷芙手心里塞，阳光落在绿色的叶尖折射出透明的清香，“我该走了，不然被护士长发现了又该挨骂了。”
殷芙摊开对折起来的纸条，上面是小护士隽秀的字体，写着——祝你幸福，罗羽。
……
和莫君言说好的时间是上午九点，可是都超了半个小时还是不见他的身影。电话打了好几次都没有接听，殷芙心想也许是他路上堵车或者公司有什么事情所以耽搁了，故而自己拎着包，怀抱着盆栽便就出了病房。
虽然身处南方，十一月的温度也足够冷得人浑身打颤。站在医院侧门口的殷芙被冻得不轻，牙齿上下打颤，好不容易腾出一只手来拢了拢胸前的衣领，还是难抵寒风的冰冷。
正犹豫着是不是要到医院大厅里去等的殷芙忽闻不远处传来熙攘嘈杂的人声，远远看去似乎是来了什么重症患者，而且应该挺严重的，因为再救护车抵达的同时，许多记者也纷沓而至，长枪短炮地闪光灯山歌不停。场面十分混乱。
虽不知发生了什么，殷芙却清楚自己现正站在舆论的风口浪尖，便是低头朝另一边走去。
“小芙！”莫君言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独特的声线似乎在万人中也能轻易地被辨认出来。
莫君言顺手接过殷芙手中的包，眼光略过她怀中捧着的植物时短暂地停顿了一下，却并未多言，只是搂住殷芙的肩膀，径直往车子里走去。
“很赶时间吗？要不你先去忙，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好了。”殷芙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望着莫君言。
“我就是急着想带媳妇儿回家去，这事还是我身体力行的好。”莫君言打趣地说道，虽是语调轻松，仍不难听出几分强装的镇定。
殷芙见状也并未多问，想是若他不愿说便就不强求。互相保持适当的信任，感情才或许会更长久。
车子里开着暖气，殷芙冰冷的身体逐渐有了暖意。莫君言沉默地转动方向盘，双眉紧紧拧在一起，满腹心事的模样。
殷芙觉得有些无聊地拨弄着车上的CD机。一不小心触到广播的开关按钮，沙沙声顿时打破安静的氛围。莫君言一反常态地露出紧张的神色，蓦地腾出手来关上广播。
殷芙心生好奇，“你今天是怎么了，心生不宁的。”
“我……小芙。”莫君言掌着方向盘，试探般地问道，“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会在我身边的对吧？”
被他这么一问，殷芙顿觉心中猝然一紧，“发生什么事情啊？”
莫君言嗓音有些低沉，“答应我，不管接下去会发生什么，你都要相信我……”
“你别吓我啊！”
莫君言斜眼看了殷芙一眼，顿了顿，忙又改口说道，“你一点都不浪漫！我只是说如果，如果说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会相信我，不离开我么？”
殷芙闻言，方长吁一声。
“要是别人的话，我会酌情考虑，但如果是你……”殷芙伸手拂去莫君言肩头细微的灰尘，继而说道，“我会无条件的相信。不管发生什么都在你身边。”
莫君言嘴角微扬，满足地叹了口气。正打算开口，殷芙的手机却兀地响了起来。他见殷芙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才看一眼就兴奋地笑了起来。
“是夏耘！”
莫君言闻言抬了抬眉眼，没有说话，殷芙语笑嫣然，忙不迭地按下绿色接听键。
而这个电话，便就像是个转折，打破了接下来的剧情。
莫君言不敢猜测电话的内容是什么，他只知道接完电话后的殷芙沉默了，而这已然说明了一切。
干咳两声，莫君言沉声问道，“夏耘……都告诉你了？”
殷芙罔若未闻，仍旧一言不发。莫君言便未再开口，许久，殷芙低声抽泣起来，珠子般的泪水滚落在手机上溅起微不可察的水花。
那一瞬间，莫君言知道有些事情注定是瞒不住了的。因为命运无关于诺言，而分崩终究逃不开离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