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莫君言要结婚了，新娘不是殷芙。这个消息在杂志社里可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于是以肖金金为首的“八卦天后团”对此进行了一番各有道理依据的争论。肖金金光荣地成为了“保芙党”的首脑人物，而另外一些见风使舵分子则毅然而然地站到了对立面去支持新老板娘，蓝珊。
这样的两派在一定程度上也折射了更大的群体意见，社会舆论更是众说纷纭。只不过事件的主角们始终都没有做出正面回应。
……
冬天的日头比起其他季节来总显得格外珍贵，暖洋洋地像要化掉一些情绪。
“好无聊啊！！”陈原伸了个懒腰，大口呼吸阳光的气味。
殷芙见状不禁皱眉责备，“动作幅度小点儿，您以为自己得的是感冒啊？”
陈原揉了揉胸口笑道，“要真是感冒倒好，我这都快躺一个多月了，没病也躺出病来了。”
殷芙侧目，“我看你在养好身体的同时，嘴皮子也养得越来越溜了！”
“那还要归功小殷同志你教导有方……啊……！”话音未落，一块橘子皮便扑面而来。
自从陈原伤愈之后，心性竟也改变不少，开朗之余，相较于先前的沉默寡言，如今倒也经常爱和
身边人开玩笑了。夏耘认为是殷芙日日不间断照顾着的功劳，而殷芙则觉得是因为之前的心结逐一解开了的缘故，不过Eric对此倒是处于中间立场，嘴上不说但心里有数。
“别照了，那是橘子皮，又不是刀子。”殷芙见陈原对着镜子左照右照，不禁觉得好笑。
“我可是偶像派，伤身不伤脸啊！哎哟，你瞧这，都红了……”陈原继续孤影自怜。
“偶像包袱……”殷芙勾了勾唇，“我看你这病生得连人格都变了，越来越小心眼。”
陈原但笑不语，放下镜子直勾勾地盯着身边的殷芙。
殷芙倒是被看得有几分心虚，急道，“你看我做什么？”
陈原逆着光，于是微微眯眼问道，“你是喜欢以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
“说什么呢？！”
陈原拉住殷芙的手，敛起笑来，正色问，“你还在逃避？”
殷芙挣不过陈原的手劲，于是又坐回原位，“我有什么好逃避的。”
“呵呵……”陈原松开手，“那就回答我呀，是喜欢以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
“……”殷芙闻言，低着头迟迟不语。
“好啦，和你开玩笑呢。傻妞！”陈原笑着抚上殷芙的脑袋，打趣道，“这头毛茸茸的真可爱！”
殷芙忽地抬起头，圆睁着双眼，恼羞成怒道，“你很无聊是吧？”
陈原笑着耸了耸肩算是默认，于是殷芙雷厉风行地扔了件外套给他道，“走，姐牵你出去溜溜！”
不大的病房不时传来嬉笑之声，只是他们都刻意忽略去了方才那片刻沉默时彼此心间的情绪。
……
同样的阳光洒下层金辉，照耀了城市的另一头。
在那座高级办公楼的顶端，莫君言正在自己办公室里忙碌着。婚期仓促地定在了下个月中旬，眼看就要临近，可在莫君言的身上完全看不到任何喜悦之情。他试图用公务让自己变得很忙碌，似乎那样就可以心无杂念，维持一颗澄净的心去接受另一个即将要成为自己妻子的女人。
办公室里的暖气开得很足，空气温暖地催人入睡，这让连轴转了几夜的莫君言开始逐渐迷失意识。
“君言……”熟悉的声音，那么好听，是谁在喊自己？
“君言，其实我很喜欢你送的玫瑰……”这个声音，是，是她么？
“君言，我相信你，不管发生什么我都相信你……”奇怪，为什么眼皮那么重，好想看看她，不要走！
“君言，我们不要分开。我爱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是殷芙！那声音是殷芙的，她好像很伤心，她是在哭吗，好想去抱抱她。可是声音渐渐远去，自己却始终睁不开眼来。
“君言，你不爱我了吗？……君言…………”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弱，似乎转瞬即逝。
“不要走！”莫君言猛地从梦中惊醒，还未来得及说出的话语到了嘴边，却又被残忍的现实生生
逼回了心底。
原来不过是梦，如今的殷芙正日夜守在陈原身边，而自己在她心里恐怕不过是个冷血的商人罢了。虽是个误会，却也无力去解释。
稍作冷静，莫君言不禁自嘲，方才梦里殷芙的话语反倒是自己心底里的想法。他希望殷芙会因为爱而无条件相信自己，他更希望殷芙会因为爱而留在自己身边。可恐怕那不是爱，只是依赖。
那日莫君言提出分手，殷芙什么都没问，甚至是无条件地顺从。之后不论是陈原受伤之事得到澄清还是莫君言宣布婚讯，殷芙都没再出现找过他。
这就是事实，莫君言失去了殷芙，而且找不回来了。
正被思绪纠缠住时，左手边的座机忽然发出声响来。秘书说有位姓秦的先生找。莫君言思量片刻到，“让他进来。”
厚重的木质插门被缓缓移开，熟悉的身影移步而来，仍旧是不羁地满脸胡渣，白色棉质的宽松毛衣外是黑色呢子外套。
没等莫君言招呼，秦慧安早已大大咧咧地往黑色的皮质沙发里坐下了，“最近日子挺滋润的呀。”
“何出此言？”莫君言耸了耸肩，对好友的话不置可否。
“商业巨子，你不好好做生意，老往报纸杂志上跑干嘛呀？”
“你是想说我不务正业啊？”莫君言胡乱收拾了一下写字桌上的文件，起身走到秦慧安面前。
“我可不敢……！”秦慧安笑道，“这个给你。”
莫君言从秦慧安手中接过一沓稿子，面露喜色，“这么快就写完了？”顺势翻阅起来，“哈哈，我还以为您老人家至少要明年下旬才能交稿呢！”
“嘿！我说，你是太小看我了还是太小看我了还是太小看我了？”
莫君言向后欠了欠身子，“一直高估着，从未被超越。”
秦慧安一愣，随后想起什么似的，正色道，“稿子先别看了，我有事儿要问你。”
莫君言放下稿子，对于接下来的谈话似乎早有预料，“不是所有的问题都有答案的。”
秦慧安会意地咧了一下嘴角，叹息道，“这要看你是怎么想了，心是骗不了人的。”
“我不知道，安子……”莫君言很少这么喊秦慧安，两人平时插科打诨惯了，可他知道当莫君言
这么喊他就准是遇上什么过不去的槛儿了。
“有话就说，拿我当兄弟的话就收起你那股子扭捏劲儿！”秦慧安兀从怀里自掏出包烟来，自己叼了一根又顺势扔了根给莫君言。“我就不明白了，你丫是怎么把事情弄这么复杂的？”
“我别无选择。”
“这可不像你会说的话，什么时候学会服输的？”
莫君言吸了口烟，眼前就如罩了层青色的雾一般，“陈原的事故给公司造成的影响远超过了我能控制的范围。虽然警方已经澄清事件原委，可对方始终没有放弃上诉，现在无论是之前投入的资金还是接下来的工作，都因为各种各样的问题不得不全面停滞。”
“所以你打算让我写本子，投拍新的电视剧？”秦慧安不置可否。
“这只是补救之一。”莫君言深吸口气，若有所思。
“可这和你跟蓝珊的婚事有什么关系？”秦慧安翘起食指，漂亮地弹去了烟头的烟灰。“我以为
你对殷芙是动了真情的。”
“动真情？呵呵……”莫君言仰面而笑，“安子，你知道吗，不久之前我也是这么以为的！”
秦慧安耸了耸肩膀，莫君言叹了口气，闭上眼仰头道，“可惜我们不合适，所以分手了。”
秦慧安无耐地笑道，“君言，咱都不是孩子了，真实的情绪就该真实面对。你的性子我了解，话不多可总爱打抱不平，嘻嘻哈哈地顺手就能把难事儿给办了，神仙似的一人。可你也要知道，就算你真完美升仙了，但我们不是啊，我们没法对你心底的想法都火眼金睛，你不想让我们知道的我们不知道，你想让我们了解的你不说，我们一样不知道。”
莫君言静静地坐着，手中的烟渐渐熄灭，徒留一段青烟。
“我的话可能拗口了些，”秦慧安将手中烟在烟灰缸里捻了几下，“只是你要知道，算计别人，终有一天也会把自己算计进去，生活不是算术题，步步为营不一定能得到想要的答案，但这同样也是生活所具有的魅力。”
说罢，秦慧安便欲起身要走，一旁的莫君言似被点醒了一般倏地站了起来，黑色的眸子里闪着光华，“我还没绕过来呢，你怎么就走了？”
“别装了，那些话你心里也有数，我在或不在，都不是你能不能绕出来的关键。”秦慧安笑着正了正自己的衣领，“走了啊，兄弟。别忘了把稿费打我卡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