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你还记得，你对多少人说过再见之后就真的再也没有见过么？
时光是最无情的小偷，他会悄无声息地带走一些你曾经视若珍宝的回忆，然后渐渐地，便不再记得。你的心就空在那里，直到被发现的那一天。
而那些东西，你真的在意过么？
日子还是一天一天地过着，依旧是上班，研制新的点心，偶尔和沈欧瑞吐吐槽，和夏耘聊聊家常。有时候，就连殷芙也开始怀疑，这样安稳的生活究竟是不是真实的。
“老板娘！”沈欧瑞将一包低筋面粉往柜台上一扔，“下回能一次性把东西买完了吗？来回跑多麻烦！”
殷芙敛目查看，笑语，“那样会显得你很清闲。”
沈欧瑞闻言白眼直翻，“资本家，不带你这么剥削劳动人民体力的！压迫啊！”
“这个月的工资不想要了是不是？”殷芙冷目看去，略带威胁。
沈欧瑞忙是举起手边的白色桌布，朝着殷芙挥舞，“让压迫来得更猛烈些吧！亲爱的老板娘，还有什么我能为您效劳的？”
话才刚说完，店里的座机又响了起来。殷芙看了看那台电话，随即又看了看沈欧瑞。沈欧瑞随即会意，忙是过去接起电话。
殷芙见状，心下讪讪笑了起来，每天的这个时间，电话总会准时响起，风雨不改。
沈欧瑞支吾了一会便挂上电话，随即将单子交到殷芙手中。
殷芙定睛细看，依旧是那几样点心，展颜笑道，“这个人倒也吃不厌，每日都是点这些东西啊？”
“搞不准是个暗恋你的人呢……”沈欧瑞故意玩笑。
殷芙一听却是板起脸来，“敢开你老板娘的玩笑？哼，果断扣工资！”
沈欧瑞连忙讨饶，“别这样，我不过随口说说，”沈欧瑞手肘撑在桌面上，将身子探了过去，“何况你现在也还是单身嘛！”
“我让你多嘴！”殷芙举起手边的玻璃杯，作势要往他头上砸去。
沈欧瑞见状忙时逃开，一边还嬉笑着讨饶，毫无悔改之心。
过了一阵，殷芙也觉着有些疲了，便不再追他，径自挑了张椅子坐下，“那客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怎么，老板娘还真有兴趣？”沈欧瑞见殷芙正色问着，便也走到她身边，靠墙站着。
阳光透过窗子洒进来，兀自夹带了些绿色的光辉，那应该是来自窗外茂盛的蔷薇花枝叶。
殷芙向阳看去，眼睛眯成了细长的样子，浓密的羽睫洒落了些七彩的光辉，“我只是觉得这个人……有些熟悉……”
沈欧瑞闻言，不禁直起身子，“你见过他？”
殷芙默然摇头，依旧扬起脸庞，沐浴阳光，“没有，只是……感觉而已。”说完顿了顿，转头看向沈欧瑞，“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很文雅，长得嘛……和我差不多帅。”一记拳头，沈欧瑞连忙后退散步，眼含热泪地看着殷芙，“你干嘛？”
“手抽……”说罢，起身，拍了拍手掌，“去镇西刘老板家把我之前定的鸡蛋拿回来。”
沈欧瑞闻言大惊，“又要我去？”
开都镇不大，可小店在镇东，刘老板的鸡蛋店在镇西，来回一趟也不轻松，何况在这之前，沈欧
瑞已经分别去镇北和镇南买了三箱牛奶和一包低筋面粉了……
“你不去难道我去？”殷芙斜着眼，一副资本家模样。
“我……去！”沈欧瑞忍气吞声，正了正衣襟便就出门。临了似是想起什么事情，满眼星星地回
头喊道，“我一会还得送外卖！”
殷芙置若罔闻，径自走回后台，笑了笑，“那你就快去快回~”
沈欧瑞闻言，万念俱灰，原地跺脚迟迟不肯离开，想极了个充满怨念的地缚灵。殷芙见了他这个模样，心下不禁狂笑，想来自己确实压迫过了头。
沈欧瑞见殷芙有些动容，满心以为她改变了主意，一脸期待地望着殷芙。良久，殷芙才又缓缓开口，“去吧，你要是赶不回来，外卖我去送就是了……我可不是翘脚老板！”
沈欧瑞一听，心下咯噔一声，差点没因腿软而坐在地上。
殷芙见沈欧瑞仍旧迟迟不走，便撇撇嘴，没好气地喊道，“还不快去？！”
沈欧瑞见大势已去，下一秒便就撒开腿跑了出去。他一心只想着赶紧在十一点之前能赶回来，只是天不遂人愿，路上遇到一大群游客，你推我搡之间，他居然华丽丽地迷路了。
总而言之，最后，沈欧瑞还是不得不拨通了莫先生的电话。
其实有些事情，早晚都是要面对的，不如顺其自然吧。沈欧瑞喘着粗气，再次躲过一个胖女人的“揩油”之后，心如死灰地想着……
……
墙上的指针一分一秒地往十一点的方向推进，走得有些生涩，正如殷芙此时忐忑的心境。她不知为何，心中忽而有些不安起来，这种心悸的感觉已然好久没有过了。
沈欧瑞果然没有及时赶回来，殷芙起身去找来了隔壁陶家的女儿过来看店。她暗恋沈欧瑞的事情是大家众所周知的，所以每次喊她帮忙都能随叫随到。
那些都是外话，而此时殷芙正拿着打包好的外卖已然按照地址到了酉阳酒店大厅。
“不好意思，我们这儿除了客人之外，不能随意进入！”前台小姐见到殷芙拎着外卖招呼也不打地就往楼上走去，忙是语气温和地喊住了她。
“啊？我是来送外卖的。”殷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前台小姐闻言，有些难以置信地打量了殷芙一会。她可是从未见过脚踩十厘米高跟鞋，衣着考究，面容如此清秀的女子来送外卖过。
“请问您找哪位？”前台小姐问。
“我找……”因为向来都是沈欧瑞送外卖，殷芙这才想起自己并不知道那位客人的名字，不免有写尴尬，“我不记得了……”
“很抱歉，这样的话，我们不能让您上去……”
“不是的……我……”殷芙有些手足无措，正打算掏出手机给沈欧瑞打电话时，身侧不远处的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了。
一个修长的身影在殷芙眼底一掠而过，一切都太快，还没来得及捕捉，似乎就如天际的浮云一般消失殆尽。
那是……那是他吗？呵呵……怎么会？如若那样，自己又怎么毫不知晓？
“小姐？”前台小姐见殷芙一副失魂模样，四下张望，不禁又多天了几分警觉。
“啊？”殷芙闻声回神，随即又对上了前台小姐不那么友善的目光。
“如果您不知道这份外卖要送给谁，那很抱歉……”
“那个客人每天都会叫外卖的，你应该知道啊……”殷芙解释，伸手比了比，“平时都是一个男生来送的，大概这么高！”
前台听她这么一说，倒是有了记忆，恩，其实是对沈欧瑞那张俊俏的脸比较有记忆。
“他叫沈欧瑞，每天都会来送外卖的！我是他老板。”殷芙见前台还不说话，继而又说道。
“呵呵……想起来了，那个男生挺有意思的，每次来都会给我们带些小点心。”前台小姐捂着嘴笑得花枝乱颤，“不好意思，误会您了，那位客人住在521号房间，电梯直达。”
殷芙笑着应了声，随即转身拎着外卖进了电梯，顺便还咬牙切齿地咒骂，“该死的沈欧瑞，怪不得每天店里都会少些甜点，原来是被你拿来把妹了……！！”
电梯一层一层地往上，那种失重的感觉让人仿若失去了存在感。殷芙满脑子奇怪的思绪，总是觉得忘记了什么似的，可真要去想究竟何事时，方才瞥见的那个背影有如同鬼魅一般浮现出来。
殷芙摇摇脑袋，卷曲的长发随即零散开来。指示灯在标识上停下，点亮了五的数字，电梯门终是沉重而又轻巧地打开了。
脚下的暗黄色丝绒地毯上头织了些别致的纹样，一直从这头延伸到了那头。走廊很长，间或搁置了几盆绿色的万年青，生机勃勃却又不那么生动地生长着。
殷芙一步一步前进，纤长的细高跟在毯子上踩出闷响。
不需要拐弯，521号房间走到底便是，因而不消片刻，殷芙便就寻到了。
“叩叩叩——”扣手敲响白色的木质大门，迟迟没有人应。殷芙挺直了腰背再次敲门，可能是加重了力道，门就这样被敲开了。
一步两步，室内的陈设展现眼前。不同于印象中的酒店房间，这里洋洋洒洒地弥漫着某种独特的味道，像是酒精又或者其他什么东西的气息。
“有人么？”殷芙小心翼翼地张望，总觉得这样闯入有些不礼貌。
这个屋子是个套间，装潢华丽，卫浴厨房竟是一应俱全，住的客人应该也是愿意花钱的主。简单的客厅里还安置了沙发，上头随意放着几件不穿的线衫。
殷芙又扯着嗓子喊了几声，依旧没人应。空荡的屋子，没有人。
本是应该离开，可不知怎么，殷芙竟是鬼使神差般地留了下来。总有一种东西，像是牢牢地钳住了她的心，紧紧不放。
餐桌上堆放了几只开都小店的外卖茶杯，旁边还散落了些垃圾，殷芙走过去，有意无意地整理起来，曾经他也是这样不修边幅，总是要人帮忙打理生活。
沙发对面的柜子门没有关好，夹住了水蓝色的衬衫袖口。殷芙上前，打开衣柜，原本只是想要将它理好，却没想到在打开地那瞬间，柜子里的东西兀地全都散落了出来。
那是各式各样的戒指，有银质雕花的，有水晶珠子的，有绳结盘丝的，也有石头细刻的。各种各样，霎时让人看得应接不暇。殷芙将那些戒指一枚一枚整理好后装回暗棕色皮质的收拾盒子里，重新又放回衣柜。
殷芙几乎不带戒指，这已经是很早很早之前养成的习惯，她总觉得空着的手指在等待着些什么。
她敛了心神，不知怎的，最近总是容易回忆过去。殷芙站起身子，因为贫血而眼前一黑，踉踉跄跄地扶上手边的桌椅。
片刻后才恢复正常，正要转身离开，却是一个不经意见到了那样东西，周身如罹雷击，怔怔愣在了原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