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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善民好欺

合肥,三国故地,地处长江中下游江淮丘陵地区中部,江淮分水岭南侧,巢湖之滨,淝水穿流而过,素有‘淮右襟喉,江南唇齿’之称。

合肥自然条件优越,水资源,土地资源,矿产资源,农产资源丰富。如此富饶的地方却只有少许地方见到繁华之态,而这繁华的地方无非也只是吃喝嫖赌之所,与之对应的则是街上成群结队的乞丐还有满是苦色的行人。

“咚咚咚……”一阵锣鼓声后,一对衙役走在了大街上,扯着嗓子一通喊,“巡抚大人有令……”

衙役刚喊出这一嗓子,街上的老百姓立刻小声议论了起来,“不是刚交了税吗?怎么这会又开始哟呵起来了,这还让老百姓怎么活,这都快砸锅卖铁卖儿卖女了……”

“吵吵什么,吵吵什么!”衙差不悦的扫视了一下老百姓,“等爷们把话说完行不行?再说了,交税是天经地义的事,只要你们活着,还能喘气这该交的税还得交……”

“三天两头的交税,还让我们活不活?你们这些当官的是想逼死我们这些老百姓你们才甘心吗?”一个老百姓大着胆子嚷嚷了一声。

“妈的!这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顶嘴,给老子站出来,看老子不扒了你的皮!”

“头……”一个衙差扯了扯班头的衣袖小声说道:“他们愿意嚷嚷就让他们嚷嚷几句吧,这几天咱们这不能出事,皇上马上就要来了,别因为这点小事坏了大人的大事。”

“哼!”班头悻悻的甩开衙差的手,“妈的,要不是因为皇上南巡至此,老子非好好教训这群刁民不可!”

“头,你消消气,兄弟和他们说。”

班头懒得再喊了,抱着腰刀恶狠狠的盯着驻足的行人。衙差清咳了几声,这才说道:“乡亲们,你们不要害怕,这次我们不是来催你们交税的。”

“不让我们交税难道是给我们免税啊?”

“嘿,还真让你们说着了,你们听好了,巡抚大人有令,近几日大家都消停点,别惹什么事端。想必你们也听说了,皇上南巡来咱们这了,所以,为了不丢咱们合肥人的脸,不丢巡抚大人的脸,你们出门一定要穿上最干净最新的衣服,衣服上不许有补丁,只要有人高喊皇上驾到,你们就齐刷刷的跪在地上,不许抬头,不许乱说话,更不许到处乱跑,你们要高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衙差老爷,你们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们身上的衣服是衙门发的,不花钱,可没人发给我们衣服啊,我们最干净最新的衣服也没件囫囵的,这脸是丢定了……”

“胡说八道,谁家还没见囫囵衣服,告诉你们,这是巡抚大人下的严令,有的给我穿上,没有的话借也得借到身上,谁敢穿的破破烂烂在街上晃悠,就别怪爷们们不客气,到时候统统把你们抓紧大牢里,再打你们个屁股开花!”

“好啊,打吧,反正我们也没活路了,早死早托生,就让皇上看看,他的子民是怎么被官府虐待的。”

“嘿,我说你们怎么牵着不走打着倒退呢?好话说了一箩筐你们怎么还是不上道呢,非得让爷们发火是不是?”班头气呼呼的拔出了腰刀,“谁敢再他娘的废话,老子就不客气了!”

“头,消消气,消消气,别和这班刁民一般见识,对付这班刁民兄弟还是可以的,你就耐心等一会,等兄弟说完下面的话,他们就会乖乖的配合了。”

“你小子有什么鬼主意,都说你邢玉炳是他娘的精豆子,鬼主意一包一包的,行,那哥哥就看你怎么忽悠这班刁民。”

“嘿嘿,头,你就擎好吧。”

邢玉炳挥挥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老乡们,巡抚大人说了,咱们官民应是一条心,官府怎么会虐待你们呢,这不,巡抚大人说了,只要你们按照他的要求做了,他老人家就免除你们一年的各项杂税,而且,之前收的税银也一并还给你们……”

邢玉炳这一说,老百姓算是炸了锅,有的喜极而泣,有的半信半疑,还有的把头摇成了拨浪鼓,一副不相信的模样。

“衙差老爷,你们不是忽悠我们吧,就穿几天没补丁的衣服,跪下磕几个头,喊几声,巡抚老爷就给我们这么多的好处?”

邢玉炳见百姓中有了质疑的声音,不急不躁的一抹嘴角上的吐沫星子,“自然不是忽悠你们,这是巡抚大人亲口说的,信不信由你们,我也不再重复了,话我已经说清楚了,该怎么做你们可都想清楚,别脑袋一热整出些什么不可收拾的事来,到时候不但杂税免不了,你们还都得出大牢里蹲着去。”

百姓们见邢玉炳说的是振振有词,一时间也没了主意,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最后凑到一起商议了起来。

班头扯过邢玉炳低声呵斥道:“你小子瞎咧咧什么呢?大人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这要是让这些刁民知道你说的都是假的还不合起伙来去衙门里闹啊,到时候皇上龙颜大怒,不光是郑大人,就连你我的脑袋也保不住了!”

“嘿嘿……”邢玉炳胸有成竹的一乐,“头,你不用担心,咱们谁也死不了,免税退税银不是凭我一张嘴说了算的,这没凭没据的他们闹什么,再说了,官字下面两个口,这些刁民又怎么说的过咱们,到时候咱们就来个死不承认,让他们闹去,等他们开始闹了,皇上也走了,这里还不是咱们的天下,目前最要紧的是先稳住他们,让他们按照咱们的吩咐办事,其他的都不重要,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班头低头想了一会,不由得奸笑了起来,“嘿嘿,你小子行啊,眼珠一转就是一个鬼主意,嗯,就按照你说的办,先捋顺这班刁民再说!”

两人低声说这话,百姓们也商议出了个结果,一位老者在人群中翘起了脚大声喊着,“官老爷,你们可说话算话,到时候可不能不认账!”

邢玉炳得意的冲着班头一挤眼,接着又换了另一副面孔,一本正经的说道:“老人家,官府说话向来都是掷地有声,决不食言,你们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只要你们按照我们说的做,税可免,银子可还,说不定大人们一高兴还赏你们一顿酒菜呢。”

“那行,咱们一言为定!”老者把手一挥,“乡亲们,咱们快把这个好消息说给街坊四邻听听,都放下手中的活,翻箱倒柜的整出几件衣服来,咱们迎接皇上,多亏了皇上,他要是不来,那些官老爷还不会发这善心呢,走,都别在这杵着了,都快点回家吧……”

“对对对,你们都和街坊四邻好好说说,咱们一起把事办的漂漂亮亮的,这样我们也好顺顺利利的交差,你们也能舒舒服服的过好日子,何乐不为呢,都快回吧,快回吧……”

百姓们一哄而散,邢玉炳得意的嘿嘿一笑,“班头,咱们回去吧,这大热的天的,咱们回去喝杯茶玩几把?”

“掷骰子?”

“比大小?”

“哈哈哈……”邢玉炳和班头还有其余几个衙差会意的笑了起来,锣也不敲了,通告也不喊了,搓悠着双手就往回走。

有个胆小的衙差不安的回头看了看纷纷离去的老百姓,低声问道:“头,咱们不再去转转了,这才多少人啊,大人不是说他的命令必须下达到城中的每一个人吗?”

“对啊,咱们不是已经通知到了吗?”

“可才几个人啊……”

“真够笨的!”邢玉炳无奈的一番白眼,“真是白跟了咱们头这么多年,头说通知到了那就是通知到了,怎么就不明白呢?”

班头是个急性子,见胆小的衙差还是一副茫然的样子,火气腾的就上来了,抬手抽了他一巴掌,“爷爷的,我宗浩在巡抚衙门混了七八年了,就没见过你这么笨的手下,老百姓是咱们就好的传话筒,一个人知道了就会有一百人知道,一百个人知道了这全城的人也就都知道了,这下明白了吧,笨驴!”

这一解释,胆小的衙差总算是转过弯来了,小眼眯成了条缝,“嘻嘻,原来是这样啊,小的明白了,明白了,头,小的愚笨,惹你生气了,等回了衙门小的一定陪您玩个尽兴……”

“嗯,这还差不多,走,回衙门!”

偌大的街道上就跟静了街一样,除了不停聒噪的蝉鬼的叫声以外就是风吹树叶的沙沙声,不明情况的人乍一走过来还以为进了鬼城呢,大白天实在是静的吓人。

衙差们刚走没多久,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乞丐从拐角处拄着拐棍走了出来,脏乱的头发遮盖住他那张布满灰尘的脸,他边走边用脏兮兮的手伸进衣服里使劲搓着皮肉,一小坨灰泥被他搓了出来。

也许是因为街上太静了,他还以为自己走迷了路,眯起眼想要看清这是什么地方,待他看清楚空无一人的街道后,顿时愣在了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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