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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小丑

哗啦啦--

天空中下着大雨,远处闪着霓虹灯的摩天轮缓慢地转动着。

黑色的人影出现在摩天轮的下方,笔直地站在霓虹灯的光影下,那个人影穿着一身黑色的风衣,左手插在口袋里,右手拿着一根用白布包裹着的棍状物,脸上带着一张小丑面具,看不到人影的面貌,看身形,可以判断是一名男的。

“大哥哥。”

不远处传来一声空洞的声响,仿佛从地狱发出来一般。

男子没有理会,他低低的笑了一声,右手中的白布缓缓地散落在地上,一把长刀出现在男子的右手。

“大哥哥。”

声音再一次响起,哦,真烦,难道他还没有明白吗,这名男子是来取他性命的吗。

刀,出鞘了。

男子紧紧地攥着手中的长刀,磅礴的杀气瞬间向四周蔓延开,气温都下降了好几度。

男子迈出了脚步,慢慢走向广场中央,任由雨幕打湿他的风衣。

广场中央,横七竖八地躺着好几具尸体,尸体浑身是血,都睁大双眼,神情定格在那惊恐的瞬间,恩,很不错的艺术品。

哗啦啦--雨似乎又变大了,密集的雨幕不断地从阴沉的天空中降落下来,冲刷着广场中央,空气中充满了血腥味。

不远处的小男孩,穿着一件素白的T恤,黑色的裤子,抚摸着怀里那早已停止呼吸的婴儿,嘴角,勾起了一丝骇人的微笑。

他抬头看了一眼慢慢向他走来的男子,嘴角的弧度更大了。

“大哥哥。”小男孩对着男子挥了挥手,“爸爸睡着了,妈妈睡着了,叔叔姐姐也都睡着了,就连弟弟也睡着了,没人陪我玩,你陪我玩好吗。”

小男孩指了指地上的尸体,又指了指怀里的婴儿。婴儿的眼睛早就不知道在哪里了,只剩下一双让人发寒的黑洞。

男子终于走近了,他举起右手的长刀,对着小男孩,雨水落在男子的长刀上,汇聚成一颗颗雨滴,不一会儿又全部滴落到地面上,发出一阵“啪嗒啪嗒”的响声。

“大哥哥。”小男孩丢掉了怀里的婴儿,试探性地向男子走进了一小步,“你来陪我玩好吗,我一个人好孤单。”

孤单吗,男子平淡的眼神出现了一丝波动,他的心里忽然有点不忍心了,那声陪我玩的声音似乎透着一股哀求,像只被抛弃的小狗一样。

“大哥哥,陪我玩吧。”小男孩突然咆哮了起来,就像一只被猎人追赶的小兔子一般,向男子扑过来。

一声惊雷响过,男子回过神来,他微微侧身,躲过了小男孩的扑击,右手蓄力挥刀,向小男孩的双腿斩去。

一霎间,鲜血四溅,小男孩的双腿被斩断了,喷薄而出的鲜血染红了男子的风衣。

“大哥哥,好痛啊。”小男孩依旧笑容满面,语气中颇有些撒娇的味道。

男子没有再理会小男孩的哀求,他慢慢地走向小男孩,右手再一次蓄力,下一刀,必将斩断小男孩的脖子。

“所以说,大哥哥,我是SR了吗?”小男孩嘻嘻地问道,充满着好奇。

男子再一次停下了脚步,静静地望着小男孩。

“是啊。”男子终于开口了,嘶哑地回答道,“SR病毒激发了你的杀戮,凡是你见到的人,都会被你杀掉。”

小男孩低着头,沉默不语,像极了一个做错事,准备接受惩罚的小学生,接着,小男孩暗淡的眼神忽然一亮,“大哥哥也是SR吧,我们一起玩吧。”

“是啊,我也是SR。”男子继续迈开脚步,走到小男孩的跟前,拿着长刀的右手举过头顶,“不过,我是专门抹杀SR的SR猎手!”

男子再一次挥刀,斩向小男孩的脖子,被长刀所划开的裂痕喷出一道猩红色的血液,男子的风衣被彻底染红了,小男孩至始至终都保持了满面笑容,嘴角的弧度没有丝毫变化。

男子凌空挥刀,振去长刀上的鲜血,将刀收入刀鞘中,然后摘下脸上的小丑面具,苍白的脸庞不一会儿就布满了雨水。

雨,真大啊,这是不是天空的眼泪呢。

男子走到摩天轮下,捡起掉在地上的白布,重新将长刀包裹住,慢慢地走向远处,消失在雨幕中。

轰隆隆--

一道闪电劈过,照亮了整座城市,也照亮了男子离去的背影。

ID2280,代号;小丑,重度SR患者。

清晨的阳光照射着整座城市,充满活力,微风吹过街道两边的树叶,哗哗作响。街道上的人们就像一个个零件一样,有条不紊地驱动着整座城市的运行,安静祥和。

陈梓胤却没心情享受这份祥和,他奔跑在充满人群的街道上,嘴里还叼着一片涂满黑芝麻酱的吐司面包。

“该死的,快迟到了,再不快点又得被训导主任啰嗦个半天。”陈梓胤看了一眼手表,嘟囔了一句。

身后一声喇叭响起,一辆奔驰250从陈梓胤身边开过,坐在车后座的少年从车窗探出脑袋:“梓胤,今天又要迟到了吗?这个月你已经迟到三次啦,如果今天再迟到的话我就要恭喜你了,打破了圣佐治中学保持多年的迟到记录,成为新的迟到王,哈哈!”

汽车带着轰鸣的引擎声绝尘而去,只留下陈梓胤,还有那对着车尾灯竖起的中指:“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每次上下学有家里的专车接送吗?我也有,而且还是11路公交车呢!”

陈梓胤两口将土司吞进肚中,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又是一年秋天了,天空中的大雁摆成“人”字型,向南飞去,这一年,陈梓胤十六岁了。

ID陈梓胤,圣佐治中学高一七班学生。

都怪那个该死的闹钟,没能把陈梓胤吵醒,今天又面临着迟到的风险。陈梓胤所就读的圣佐治中学是当地一所中英合办的私立贵族中学,那里香车如云,美女如林……哦不,是校风严谨,教学一流的中学,按理说陈梓胤在这样的学校就应该展现出一副杀气腾腾,扑在题海试卷上,不考到重点大学誓不罢休的气势。可陈梓胤却不这么认为,在这种越发压抑的氛围里,陈梓胤就越想远离大家奋斗的目标,朝着反方向前进。

在一次数学课上,数学老师在黑板上写下一道函数题,然后在讲台上唾沫横飞地说着这道题多么重要,一定会考之类说的跟真的一样的话,然后带着期待的目光环视整个班级,问到有谁知道这道函数怎么解。就在台下的同学们一个个无比认真地抄着笔记,绞尽脑汁地画着各种坐标时,陈梓胤在教室的角落里默默地说了一句,知道怎么解也不告诉你。

陈梓胤就是这么个人,上课时安安静静地坐在教室靠窗户的角落,望着窗外操场上各种男生耍帅,女生鼓掌的身影,偶尔蹦出一两句烂话,引起课堂上的一阵哄笑,美名其曰活跃气氛。

因为这些事情,陈梓胤自然是深受训导主任的关照,都说训导主任有三宝,考试,检讨,请家长。可这三宝对陈梓胤来说似乎并没有什么卵用,论考试,陈梓胤的成绩优秀到令人发指,每次考试都稳居全校前三,论检讨,陈梓胤写过的检讨足够出版一本《中学生模范检讨一万篇》,请家长,抱歉,陈梓胤的父母在很早以前就都去世了,对于这样的学生,训导主任还能有什么办法呢,顶多叫到办公室,泡一壶茶,然后语重心长地唠叨个半天,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

反正一个连爸妈都没有,成绩出色,又没有犯什么大错的人训导主任能拿他怎么样呢。

陈梓胤一路狂奔到校门口,还好,再晚五分钟就迟到了,总算保住了一世清名,没有被冠上迟到王的称号。

陈梓胤稳了稳呼吸,双手插在口袋里,歪着头,慢慢走进校门。

“嘿,恭喜你,没有迟到啊。”李杰从陈梓胤的身后冒出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嗯,就差那么一点,让你失望了吧。”陈梓胤说道。

ID李杰,圣佐治中学高一七班学生,陈梓胤同桌兼死党。

“别这么说。比起你差点打破圣佐治中学的迟到记录,我这还有一个更劲爆的消息,你想不想知道。”李杰搂住陈梓胤的肩膀,在他耳边神秘兮兮地说道。

“说来听听吧。”陈梓胤说道。

“你知不知道我们学校高一五班的校花,凌瑶,跟谁在一起了?跟我们班那个杨勇在一起了!卧槽,这你敢信?”李杰显得有些激动。

“我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原来你这么有当狗仔的潜质。”陈梓胤翻了翻白眼,“如果《八卦周刊》那里缺人的话,你可以去试试。”

“别这么说啊,她可是凌瑶啊,凌瑶啊,圣佐治中学所有男生的女神,怎么会跟我们班那个满脸痘印,长得又黑的杨勇在一起?”李杰摆出一副老天不公的表情,“你说凌瑶是不是看中他家里有钱?卧槽,我家也有钱啊,长得还比杨勇帅,她怎么偏偏就看上了杨勇,没看上我啊!”

陈梓胤没有搭理李杰的话,任由他在自己耳边呱噪,李杰所说的凌瑶陈梓胤认识,或者只能说知道这个人,记得刚开学的时候,陈梓胤就在校门口见过她,那天的凌瑶似乎是被一辆黑色的宝马X5送来的,当凌瑶从车上下来的那一刻,在场的所有男生的目光全都聚集在她的身上,身材高挑纤长,头发随意散落在肩膀上,阳光照射在她白色的纯棉连衣裙和肌肤上,仿佛仙女一般,短短的两天后,凌瑶就成了全校公认的校花。

可不知道为什么,陈梓胤对凌瑶总是有股奇怪的熟悉感,好像以前就认识她似的,这个感觉很奇怪,时而感到很熟悉,可过了一段时间这股感觉却又不复存在,陈梓胤是个很直白的人,可还没有直白到直接走到凌瑶面前,对着她说道,美女你好,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的这种程度。不得不说,这样搭讪的方式太老掉牙了,尽管陈梓胤并不是为了搭讪,可人家是校花也,陈梓胤呢,只不过是一个上课发呆,下课也发呆的普通学生,想不被认为是搭讪都难。久而久之,陈梓胤就渐渐淡忘了这种感觉。

——————

城市的中心,最高的建筑物的顶端。

一高一矮两个身影站在这里,远远地盯着圣佐治中学,两人都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脸上都带着面具。不同的是,高个子带着鬼武者的面具,矮个子带着鬼舞姬的面具。

“出现了。”鬼武者含糊地说道。

“什么出现了?”鬼舞姬的声音虽然略显冰冷,却也算清脆动听。

“呵呵呵。”鬼武者低着头,面具下发出一声阴沉的笑声,“圣佐治中学出现SR反应。”

“需要通知特洛伊吗?”鬼舞姬从口袋掏出手机,熟练地按出一串号码。

“不必了。”鬼武者制止了鬼舞姬的动作,“既然我们能察觉到,特洛伊肯定也已经察觉到了,估计已经派人前往现场进行封锁了吧,况且,圣佐治中学,还有那个人在。”

“那个人?”鬼舞姬有些不明就里,“我们需要过去吗?”

“哈哈哈哈,为什么不呢?我们当然得过去。”鬼武者还是没能掩盖住发自骨子里的兴奋,“高兴吧,颤抖吧,那是属于我们的舞会,有属于我们的舞台,我们将伴随着悲伤的葬歌,共舞一曲死亡华尔兹!”

ID1994,代号鬼武者,重度SR患者

ID1995,代号鬼舞姬,重度SR患者

陈梓胤站在教学楼天台的走廊上,阳光从走廊的的门口照射进来,他的影子映在地上,被拉的长长的。

现在是课间操时间,全校的学生都应该在操场做早操,可陈梓胤并没有像其他同学一样,站在操场,排好队列,等待广播声响起。陈梓胤这种连上课都在发呆的人,怎么可能去做土得掉渣,傻到冒泡的早操呢,他更喜欢坐在自己的“秘密基地”里发呆。

其实“秘密基地”也不过是教学楼顶层的天台罢了,只是通向这里的楼梯口被一扇铁门关着,铁门被一把铁锁锁住,那把铁锁看起来很结实,其实只需要轻轻一拽就打开了,这是陈梓胤在一次偶然的机会发现的,全校的人都以为这扇铁门很牢固,根本就不会有人来尝试着打开这扇门,上来天台,这样的地方当做“秘密基地”什么的再合适不过了。从那时起,陈梓胤只要一有时间就会上来天台,靠在砖块铺砌而成的栏杆上眺望整座城市,或者坐在走廊最里面黑暗的拐角静静地发呆。

最近好像有其他人也发现了这个“秘密基地”,陈梓胤今天上来的时候发现铁门虽然好好地关着,门锁却被拽开了,他清楚地记得,前一天下午他明明就将铁门关好,铁锁扣上,今天上来的时候门锁却被拽开了,这只能说明天台这个地方,不再是属于陈梓胤一个人的了。

陈梓胤坐在走廊的拐角,以后只能另外找个地方打发时间了,该去哪里好呢,陈梓胤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学校除了天台以外,还有哪个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地方,一个可以发呆,打发时间的地方。

广播里的早操已经接近尾声了,陈梓胤站起身来,看来一时半会是找不到可以替代天台的“秘密基地”

,这段时间内只能和那位不知名的同学一起共享这个地方了。陈梓胤伸了伸懒腰,活动活动筋骨,准备回去教室继续发呆。

“吱呀”一声,铁门被打开了,陈梓胤刚刚抬起的脚步停住了,楞在了原地。

“你到底是想怎么样?现在全校的人都以为我们在交往了。”走廊里有女孩的声音。

“这样不是很好吗,这样全校的人都不会再追你了,你就只属于我一个人了。”男孩的声音响了起来。

“你有没有搞清楚问题是什么?问题是我根本就不喜欢你,更不想和你交往。”

“不喜欢我?你怎么可能不喜欢我呢?”

“为什么不可能?我再跟你说一遍,我,不,喜,欢,你,请你以后不要再到处和别人说我们在交往了,更不要来找我。”

“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一定是那里搞错了。”

“壁咚”的撞墙声,剧烈的呼吸声,衣服的摩擦声一一传入陈梓胤的耳朵里,陈梓胤抬起的脚还停在半空中,直到大腿根部开始酸痛才反应过来。

啊咧,什么情况,陈梓胤摸了摸脑袋,当老子不存在吗?这怎么就亲上了,就算再怎么干材烈火遇火即着的也不能这样吧,陈梓胤有些义愤填膺。走廊里的另外两个人陈梓胤知道是谁,那个男孩是早上李杰所说班上的杨勇,女孩自然不用多说,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凌瑶,我擦咧,想不到这个凌瑶外表看起来清纯漂亮,楚楚动人,私底下居然是这么放荡的一个人,在天台干如此伤风败俗的事情也就罢了,当着单身狗的面就不能忍了,你让单身狗这玻璃心往哪放啊。陈梓胤觉得自己有必要教训教训他们两个。

陈梓胤抬头挺胸走出去。可下一刻,他忽然发现自己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听刚才两个人的对话更像是在吵架啊,怎么可能说亲上就亲上啊,就算是国产脑残剧都没有这么狗血的剧情吧,更何况这是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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