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迎亲的队伍终于到达了东华皇城。
清歌看什么都觉得新鲜,但牡丹公主却是不屑一顾。
“不过蛮夷小邦罢了,附庸风雅,岂能和我大雁相比!”
清歌连忙关紧了马车门,示意她小点声。
姑奶奶啊,人都把咱雁国打的娘都不认识了,还蛮夷小邦呢!更何况这是在人家的地盘,难免隔墙有耳,要是被有心人听到了…
牡丹公主却依然趾高气昂,很不服气:
“我可是父皇钦点的将军夫人,谁敢对我怎么样!”
清歌扶额,她忽然觉得,凭咱牡丹公主这智商,这个陪侍的工作,恐怕不怎么好做啊…
进了皇城后,第一件事便是去觐见皇帝。他们赶得凑巧,此时正好是上朝时分,便连歇息也不得歇息,直接向皇宫开去。
原本以为这一路当是顺风顺水,却没想到刚走到皇宫门口就被人拦下来了。
“车内坐的可是雁国牡丹公主?”
一个听上去中气十足的女声从车外响起,只是这声音里却带了三分鄙夷,七分挑衅。
楚清歌拦住牡丹,自己先下车去看看情况。
只见车外之人身着大红的衣衫,领口和袖口都滚了金边,盘的高高的发髻上插了一支雕刻的栩栩如生的纯金凤簪,生得肤白貌美,亭亭玉立。就是神色间趾高气昂,看上去令人生厌。
她见清歌下车,以为她就是牡丹公主,斜眼看了许久却挑不出什么毛病,只能冷哼一声,说道:
“就你这一身行头还公主呢,雁国当真是穷酸至极!”
搞半天是来砸场子的啊?
笑话她穷?
楚清歌却并不生气,而是摇头晃脑的忽悠了起来:
“君子当静以修身,俭以养德,尊德性而道问学,服饰衣着不过身外之物。”
她别的本事没有,这胡说八道的功夫却是无人能及。想当年三岁学说书,五岁唱快板,七岁熟背唐诗宋词三百首,十岁号称全校尖嘴小霸王。这不,随便扯一句玄之又玄的话,就将眼前这女子忽悠住了,噎的她说不出话来。
“芙渠公主,圣上还在等着呢,您这样恐怕有些…”迎亲使者为难道。
眼前这位芙渠公主是当今皇帝的胞妹,颇受皇上和太后宠爱,因此这性格也养的有些跋扈,在京城里属于横着走那种。
芙渠公主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她当然知道皇帝哥哥在等她们,所以才特意跑到宫门附近来瞧上一眼,主要就是想看看,这号称艳绝天下的牡丹公主,到底长什么样,竟然能让拒绝了她很多次的将军大人同意和亲。
如今看来,不过是嘴皮子厉害罢了!
芙渠一甩衣袖,愤愤离开。
清歌自然不会知道的是,她用来忽悠芙渠的这几句话,此刻已经传到了东华皇帝李承风的耳中。
“好一个尊德性而道问学,朕倒要看看,这牡丹公主到底有何学问!”李承风冷笑着看向大殿的进门方向。
随着殿外太监绵软悠长的一声“宣牡丹公主进殿”,一袭粉衣娇艳如花的少女,迈着雁国皇室特有的优雅步伐,宛若一朵盛开在大殿上的富贵牡丹,端庄优雅,步步生花。
和她相比,身后那身着朴素青衣的楚清歌却是普通的多。但若细细看去则会发现,单论容貌,她却并不差牡丹多少,只不过与她相比,更显得平易近人。
“牡丹见过皇帝陛下。”
牡丹平时虽然傲娇了点,但关键场合还是知道分寸的,这让楚清歌感到很欣慰,非常欣慰。
看来这东华国女子的颜值水平确实不咋地,殿上的一群大臣此时看牡丹那眼神可谓如狼似虎,目露绿光。直至楚清歌的声音响彻大殿时才纷纷回过神来。
“公主陪侍,楚清歌见过皇帝陛下!”
楚清歌?
这名字貌似有点耳熟啊?
李承风想着想着,忽然想了起来,弯着嘴冷笑道:
“就是楚居正楚太傅膝下那个不知廉耻人尽可夫的嫡长女?楚清歌?”
李承风并不知道站在他面前的这位已经不是以前那位楚清歌了,所以才把话说的这么难听。但如果他知道了,估计会找本词典把所有贬义词都对着她念一遍。
因为这位楚清歌的脸皮厚度已经达到了人类的极限了…
只见她听了这番话后眉开眼笑直抱拳道:
“过奖过奖。”
包括李承风在内的所有人均目瞪口呆。
尼玛,这是在夸奖你吗?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吧!
人群中却只有一人,听了她的话后愣了十秒,忽然开怀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太搞笑了!”
反射弧太长了吧这货!
还有笑点在哪里在哪里?
楚清歌擦了一把冷汗,默默吐槽着,却看到李承风和诸位大臣都是一副早已习惯的样子,冷汗就变成了巨汗。她不禁又朝这二货看了一眼,脑里只留下了四个字:
一头黄毛。
眼前这少年很年轻,相貌也是很温和俊朗。他生了一双弯弯的月牙眼,看起来时刻都是笑眯眯的,十分的亲切随和。然而他的发色却是偏向枯黄的,时人眼里或许称不上美,但在楚清歌看来却是潮的可以。
谁能够想到,眼前这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健气少年,竟然就是东华国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宰相韩洛。
“呵呵,楚清歌,你当真是不负’盛名’啊。我且问你,你何德何能能做这公主陪侍?”李承风语气不善,目光中满是鄙夷。
他还是太子的时候,就听说了这楚清歌的“鼎鼎大名”。楚居正楚太傅那可是雁国第一贤臣,当年若不是他以死力谏雁皇出兵西戎,现在恐怕雁国土地早已被戎人铁骑所踏破。连他,也是对这位敌国太傅尊重的很。
但这样一位铮铮铁骨的忠臣,竟然生了个这么丧尽天良的女儿。今天跑僧房里去非礼小和尚,明天去国子监骚扰监生,后天把青楼搅得鸡犬不宁。楚太傅为了她发过火、骂过娘、动过手,吐过血,但楚清歌就是不开窍。更有好事者把她的斑斑劣迹记录下来,写成了一本书,在其他国家广为流传。这不是坑爹是什么?!
“还是说,”李承风笑的意味深长,声音中带着一丝冷入骨髓的寒意:
“雁国已无人可用,连你这种人也可担负起陪教公主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