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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芫荽在清晨伫足在寒香阁的院落里,一如那些日子在惜颜殿留下的回忆,依旧是远远地守望着,直至太阳洒下耀眼的光芒,转身离去。

此去,将不会再见,永远不会,“再见,珍重,”芫荽默默地在心底念叨着,他明白她不想见到自己,他明白她想要的是青山绿水,就如当初的百里峡,可是,他说服不了自己。

江上草芊芊,一叶扁舟,顺风而去,芫荽立于船头,他看到了匆匆赶来的风千寻,矫健的枣红马在江边停了下来,不堪惆怅,别离愁,远远的挥挥手,风千寻看着那一叶小舟渐渐地消失在水天一线间。

不需多的言语,风千寻在酒醒的一刹那明白了芫荽的苦心,放手,只因给她一个更好的结局。

可这个结局,自己能给的,却是她想要的吗?

寒香阁再一次药香袅袅,小宫女见到了风千寻,丢下了手中的扇子挑起了纱幔,他看到了她依旧苍白的脸,可是,却有着一缕轻松与淡然的笑意。

“他的药,总是苦中带着一丝回味的甘甜,风大哥,替我谢谢他,”南溪摸索着站起,伸出的手,已被风千寻一把握于手心。

“他走了,他不敢来见你,他说,希望你好好地活下去,好好的,不再有任何的磨难,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南溪,让风大哥照顾你,这一生,还有下一世,”风千寻低语,南溪的脖颈间,依旧緾绕着白纱,凝香紫绛膏特有的异香扑鼻而来,可白纱的颜色,刺得风千寻的眼睛生生地疼。

“明日,风大哥为你置办酒席,庆祝你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风千寻笑言,他看不到南溪的任何表情,他猜测不到芫荽到底犯了什么错,但他肯定,芫荽所说的错,与南溪有关。

“初九吧,初九风大哥生辰,南溪说过要送风大哥一份礼物,”抬头迎了上去,莞尔一笑,南溪看不到风千寻咬紧了下唇,可她感觉得到,风千寻在那一瞬间有一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动,只是她知道,终究,她定会负了他。

“南溪,我不要你什么礼物,你好好的,留在我身边,让我时时能看到你,于我风千寻,是一辈子最珍贵的礼物,”捧了南溪的手,风千寻置于唇边轻吻,柔软,却依旧带着凉意,如她的心,只是何时,才能捂暖?一生,一世?

“生辰过后,风大哥可有时间陪南溪北上一次,听闻西南边区久旱无雨,南溪想去玄月观,一来还愿,”二来为百姓祈福,顺便,也见一下玉真人,当年,让她误会了,”依旧笑言,风千寻的唇很软,带着湿热,传递到手上,有着风千寻内心连日来沉淀下的灼热。

“你想做什么,我都依你,只是你答应我,别再离开我,”风千寻的声音低沉了下去,甚至带着祈求。

再次莞尔,南溪拼命忍住将要夺眶而出的泪水,在这个花香四溢的清晨,这样一个温润的男子让她感动,可是于她,却无力给他承诺。

心已死,泪已干。

“南溪想送给风大哥的,是一支舞,一支南溪自小随三娘学的,却从未曾在他人面前舞过,风大哥,南溪要一件七彩的锦衣,快去着人置办吧,”抽出了自己的手,南溪佯装向外推了风千寻一把,带着女子的娇羞与娇嗔。

“好好休息,我依你,”风千寻起了身,南溪的一脸娇柔让他有着心安,脚步轻快着离去,却在帷幔落下时,不曾看见南溪唇边渐渐敛去的笑意,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凄凉。

初九的阳光有着格外的明媚,南溪吩咐着香雪带了人摘了院中花上沾落着露珠的花瓣,双手抚上软榻上那七彩的锦衣,柔软,带着绸缎的冰凉。

南溪看不见七彩的颜色,可她想象得到,就如那一日的妙舞,七彩的长袖,鲜花盛开的罗裙,霓裳的轻纱,那一日,妙舞在漫天的花雨下投下了那一粒的朱砂,那一日,妙舞在舞榭楼台上刺出了寒光的一刀,那一日…….

依旧长叹,南溪在香雪的惊叹声中更上了舞衣,七彩的花冠,鲜妍的舞衣,袅袅飘扬的裙带,翩翩欲飞的薄纱,“主子,你比那百花仙子还要美上十倍呢。”

“香雪,这舞衣你要是喜欢,我可以教你跳这一支舞,它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丝路花雨,”南溪轻笑着在香雪面前转了一圈,她听得到长袖在空中滑过的声音,听得到罗裙与纱衣簌簌的声音,一切,于风千寻,会不会是最好的记忆?

琴音袅袅,风千寻端坐于台前,轻纱飘渺的舞榭,馥郁的花香,和风轻摇,酒香满溢,一切,如梦中般,不真切。

群臣的默默很私语湮没在不曾间断的歌舞里和琴曲琵琶里,风千寻几度伸长着脖子,透过舞姬的飞扬的彩衣向台下看去,可是她,何时才会来?

一串如清泉般的乐声后,一众提了花篮的宫女们登上舞榭,簇拥着南溪,在一片花海里,她的七彩花冠在阳光下灼灼生辉。

她的身影在旋转,旋转,裙裾纷飞,疾如风扫落叶,缓如春风抚柳;长长七彩的袖在半空中飘起,令人如坠彩云间、如徜徉在花海、如满天柳絮轻舞,如漫天雪花洒落、如青山碧草间一溪清澈的湖水、如雨后晴空间一架七彩的虹,那飞瀑般的长发随着身体的旋转而旋转,瞬间芳香的气息飘散在整个舞榭上,如雨后玫瑰的清苦、小荷初开的清幽、中秋丹桂的香甜…….

仿佛有彩蝶飞来,翩然于花间,细看下,却是那一片片飞扬着的花瓣,簌簌地扬起,飘然着落下,落下,无声。

南溪不知疲倦地舞着,丝路花雨,不曾给月子轩舞过,不曾予任何人舞过,可是今日,却为了风千寻,披了七彩的舞衣,但愿于他,这是花南溪能给予的最好的礼物,最好的记忆。

风千寻有着镇惊,那漫天翩然而下的花朵,那花下起舞的女子,翩然,于他,终成一生最美好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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