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府衙。
“明叔!我找到我娘在哪了!”黑莫奇兴冲冲跑到镇政府衙中去找李明,他长得黑小,知内情的一看就知道他是他娘与李明的私生子!可他自己偏偏不愿意承认,那李明胆小如鼠,弯腰弓背的模样只允许他叫他叔叔!他的爹可是黑老邪,称霸一方的富豪!把家产都嘱托与他的最伟大的父亲!他绝不许别人污蔑他娘和他最敬仰的爹!
可是自从我父亲以为我死后,他黑莫奇就再也受不到宠爱,不仅如此,他娘还莫名其妙不见了!要不是有小厮私下效忠他告诉他他娘在哪,估计他娘日也再无见天之日了!
李明站在阳台斗鸟,听到有了情人的消息关切的目光落在他亲身儿子身上,“你慢慢说别急。”
“在地牢,黑家有个专门关犯人的地牢,小厮告诉我我娘就在下面,他亲眼看到我娘被我爹押进去的!”看着李明皱起的眉头,黑莫奇自知自己那一声“爹”触他痛楚了,伸手抚上他的胳膊肘子,“明叔,我娘与您一向要好,这会她有难,我求求您一定救救她!”
李明死死抿着嘴唇,他望着笼子里吱吱叫叫的鸟儿,不禁想起自己连囚禁的鸟儿都不如的日子。当初他的佩儿为了给他捐官瞒着他竟做了妓女!等他飞黄腾达又与文佩有重守之日的时候又有个黑老邪不断给他使绊子,他财大势大,自己只是个刚上任又没关系靠的小官,不得已只得牺牲了自己最爱的女子送去给他。那时他哪里知道文佩已经怀有身孕,可怜他的儿子一出生就要叫别人爹爹!从此他发誓于世他要做高官之最!可是于文佩,他只得终身不娶!苦日子人都有过,只是苦完过后人便看出不同来!
“你先回去,千万拢住黑老邪的心,你是你,你娘是你娘。他黑家已然后续无人了,我想他知道轻重的。”
黑莫奇知道这个明叔是个黑肠子,“那你要怎么对付他?”
“这你别管,快回去吧!省得叫人起疑。”看他走了,李明暗劲儿捏着手中的树枝,只听的“咔嚓”一声!天就开始变色了。
韩府。
阿月是跟着老太太住在舒雨院的,这些日子都看不到韩承音,她也不耐烦了,总会领着丫头小厮做这做那。都知道她是未来的督军夫人,谁也不敢说二话的。原先府里主事的是老徐管家,看他带着新晋的一批丫头小厮进了主院,阿月又开始想要管起事来了!
“徐管家辛苦了,我一人服侍老夫人原不是什么难事,只这一大家子还要带管着,先容我挑个丫头可好?”
老徐管家乖乖交出管家大权,由着她折腾罢!反正督军是要娶她的!
“你们悉数自报家门吧,我听着就成。”阿月倚在卧铺上以一种“极不舒适”的姿势躺着,她就从没过过这种“夫人”日子,老太太脾性不好自战乱就闹着不肯跟韩承音移居,毕竟是老韩督军的夫人,做事惯得雷厉风行,这威信也不是浪得虚名的。阿月守着她就没被别人欺负过,身上的烈心性自然也跟着染了不少!
“奴婢小莲,年十九。”
阿月打量了她一眼,瘦瘦弱弱的以后做不得什么重活么,便挥了挥手叫她下去了。
“奴婢微月,年十八。”
或“比较”是人的本性,阿月听她名字里也有个“月”字,且长相清秀,一分警惕九分不满,结果自然是十分不满意的回了她去。
就这么一个不满一两个不满意,整整一个上午小小的主院,来来回回的丫头出出入入,惹得众人议论纷纷,这未来督军夫人好大的胃口,任谁都不让她满意!可她身边跟着的丫头们也不见得比她们中的哪个好啊!
阿月看乏了,眯了眼,打了好一会儿子盹,一点头恰巧眼前站着的是绿芜。
既是该在的人不在了,活着的人也要继续活下去的,黑家回不去绿芜索性性子一急嫁给了焦大,他二人也未办什么桌子,只绿芜收拾了几件衣裳盖着红盖头坐在他的马上跟他回家,拜了拜天地礼便成了,焦大成天都各奔西跑生怕失散了这个媳妇儿,便跟管家打声招呼便让她进了韩府了。
听着焦大的嘱咐,说跟着老太太有好处,那韩承音是孝子,若绿芜跟她跟出功劳来,老太太在韩承音面前一句话,焦大就跟着升官发财啦!只不想才刚站到老太太面前,她就很是受老太太欢喜!日子久了她发现老太太根本不问韩承音的事,那怎么能帮焦大升官儿呢!眼下机会居然自己找上门来了!绿芜低头垂眉的一副伤心样。
“老太太,您大可不必记着我原来……是服侍过黑家小姐的……我们做奴才的总是跟着哪个主子便听哪个主子的命,何况黑家大小姐已逝了……”绿芜蹲在地上给老太太捶着腿,说着也时不时的停顿下来。
“你这丫头就是嫌我老太婆不好服侍罢了!”老太太佯装生气挥开她的手。
“绿芜哪里敢呢,您瞧总院里来了多少人了,咱们知道阿月姑娘脾性的人自然不乱说,主子选奴才自然捡着好的选。可那些人毕竟是外人,落选的难保没几个嘴碎的,回头一传十十传百把阿月姑娘说成刁专刻薄的,那咱们韩府不也是脸上没光了么。”
老太太听着她的话心里也觉着有理,阿月那丫头只一个劲儿的选着,估摸着自己也不知道到底看了多少的人了吧,“罢了罢了,就让我老婆子孤独终老吧,你只管去跟着她去!”
绿芜承了命立马走近了人群里,可这位阿月姑娘竟打了好一会的盹才醒来看她。
“你是……”阿月见过她,却想不起名字,绿芜便赶紧自报家门。
“奴婢绿芜,跟在老太太身边的。”绿芜深思,还是不能在她面前提跟过黑家小姐的。原就跟过老太太,不如拿老太太当个令箭更好。
她想过,既是嫁给了焦大,吃穿自是不愁的。跟着老太太虽然上等丫头地位稳固,可老太太不苟言笑根本不会在督军面前说焦大的一份好处,不如跟着这位未来的夫人,将来即使府里再进来夫人,那也是她最大,在帮她办成几件事,那么只需要在她耳边吹吹风,焦大的地位自有上升的地步。
女人,出嫁就得从夫,一切以夫家为重,一切。
凤凰楼是黑家隐性产业之一,所谓隐性便是知道内幕的人不多。这儿主打菜是江淮地区的娟秀小菜,一碟一碟的白瓷盘子一层层摞高。口味偏甜,爽口而不腻;全然不像北方那样的粗鄙粗气摆上一大桌子!不是辣的冒烟就是酸的鼻涕掉。
我的母亲喜研究厨艺,越是这种兵荒马乱的时候,酒楼的生意越是好,那些流落的名师便都召集在了这里。掌柜的是我母亲的娘家表姐,她夫家姓蔡在京里当大官儿的,因她她不能生养就被“发配”到这穷乡僻壤来了!她很是喜欢我的,小时候常跟母亲开玩笑说让我嫁给他夫家庶出的儿子,论理我还得叫表哥,长得俊还学习好,听说去外国留过学的,是做大事的!在我们这种小地方,像刘伟民那样留洋的人绝迹的少!所以即使我家有钱,大人们也时常以这个从未谋面的“留洋表哥”为口头荣光呢!
“哎哟!我的李镇长怎么有空光临小楼啊?”
“约了人谈事,我要楼上包间。”李明笑嘻嘻的偷揩着姨娘的油,也是,姨娘在此地被称作“拟寡妇”,是指和丈夫生离以及不得已而抱独身主义的。而她本身长久的不到夫君宠爱,养成了见着男人就想往上贴的毛病,是种不可言说的悲哀吧!
李明是约着个戴面纱的女子在这里见了面,姨娘趴在柜台偷偷构望着他们,原先我做生意得到的情报都靠姨娘给我,酒楼人多口杂,张家内定原价多少,李家卖了多少亏了多少之类的小道消息源源不断。即使他们以为我死了,姨娘这种鲜敏的探听能力还是荒废不了了!
“你又要我做什么!上次是已经是最后一次了么!”女子抖动的肩膀看得出的愤怒。
“这是最后一次,你瞅准机会再动手,千万别失误!我保证以后绝对不再找你!”李明个子小,说话时双脚蹬在地上,可见多激动!正当姨娘想走近多听些什么时,他们却结了帐走人了。
看着那个面纱女子眼熟得很,却怎么想都想不起来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