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冯胖子在府中留宿,祭完月我讨着要给夫人买制手膏的材料的机会出去逛了逛。自然身后跟着两个讨厌的士兵,我轻笑,哎!我是根本没打算逃跑啊!
虽是两个省的边缘地界,所以青洲和岭烟的中秋大致是一样的民俗风情。街上也有摆摊的,店铺也是家家都开着的,灯火辉煌谈不上至少也不是那么冷清。战乱时代,动荡不安,说着受苦的是百姓,其实不管谁做皇帝与我们百姓而言都一样要过生活,如果有谁当了皇帝而使百姓都能上京里去过生活了那才是好的。
于乱世者而言,他们根本不重视过程如何,重要的是结果。战局瞬息万变,下一刻说不定又换了谁。那些小报天天叫得欢乐,除了为政为兵着普通百姓谁还去在乎,老百姓才是永远处在过程中的人,因为他们永远不知道结果是什么。
转入小巷,一丝阴冷寒风侵体,我抚了抚手臂,“走吧,我们回去。”那两个士兵却一语不发像个木头人。我走了两步又回头已然起了逗他们的心思。
“方才路边有婆婆卖白兰花,你去买了吧,夫人要用的。”我指着一个士兵吩咐,“我要找茅厕,你快领着我找找。”待他一走我又对另一个士兵说,他对我起了一丝疑心,迟疑着不动脚步。
我捂着肚子一通乱叫,“啊呀,你快些,憋着我了。今儿可是好日子,我要是过得不开心回头给督军告你状去!”
他还是不说话,我跺了跺脚他还是无动于衷,直到我挤出泪来他勉强红着脸才开口,“督军吩咐姑娘重要万不可有闪失,我自然不敢违命,只是劳烦姑娘把这系上。”他小声说着从腰间解下一根皮带子。
“这!”我瞪大了眼想笑也实在憋不住了,“哈哈!小兵,你要我上茅厕系上这个?”
他一看我笑,愣住了,手直直的伸着动也不动。我推了推他,一副急不可待的样子,“好,系就系,你快些走着,我憋不住了。”我一个劲儿的推搡着模糊他的视线,进了厕所把皮带系在了茅厕里,他背对着厕所一只手一直牵着。我便从另一边逃走了,一路上我又想着,若真这么好逃何不干脆逃走。
哎!可恨广美闹吃,摊在府里不肯出来,何况我还有事要完成,只得放弃逃走,但现在我要找家旅店写封书信回去报个平安。我人生地又不熟只能胡乱绕着走,尽量不回头,一直走居然临近了渡口。天哪!我但凡不想着广美,我但凡自私一点我就能坐船回去了!
渡口人烟稀少,远远看着有几个穿着不同于我们百姓服饰的人,我从报纸上看过那服饰打扮是日本人。我一眼看中其中一个女人,吓得我差点没叫出声来,那是小赚么!可她穿着日本人的衣服和他们其中一个领头的谈笑风生,那真是她么?也许是我看错了吧,我揉揉眼一想也不可能,佩姨怎么可能放她出来呢。在我回头之际,一个男人顶着我的腰间,蹲了下来,我瞬间吓得惊叫,他夹了一把枪从我腰间开出去,紧接着“砰”的一声,那些日本人一片混乱!那男子一把拉着我在地上滚了几圈,顾不得我的伤痛立马拽着我跑了起来。
后面日本人尾随而来,“砰砰”的子弹从我头顶呼啸而过,而他几乎拎着我!就在转入小巷子的时候,只那么一下我们就可以脱险了。不对,我们?当时我居然这么想了。
“砰!”又是一声,他用力把我拽进怀又一把把我推进了巷子里去,我看着他倒下,后背汩汩鲜血冒出,他这一枪是帮我挡下的?我捂着脸哆嗦着把他翻过来,他语气急转,一手从怀里掏出个染透了血的信封,“姑娘,对不起,我害了你。但是作为,作为一个中国人,你帮我把这封书信带去幸福旅店交给一个……”他话未说完便断了气,我惊恐的瞪着他的脸,一时动也不敢动,这辈子,这是第一个死在我怀里的人!随着越靠越近的脚步声,我抿起嘴狠狠拽过那封信卯足了脚力往远处跑去!
我脑子一片空白的使劲儿的跑着,是了,我害怕死亡,更害怕带着对别人的承诺死亡!刚出大街一下子就撞上了正满大街找我的那两个士兵。我着急忙慌的把信封揣进怀里,看着满手的鲜血我心里吼着冷静再冷静!
“姑娘去哪了!可急死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