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切尔在你的城堡里。”维森特一边走下城楼一边说，“这次多亏了你手下的卡尔夫。”
“卡尔夫？”我一怔，我记得我当初离开乌克斯豪尔的时候曾经派他去联络半步山和艾伦，可是在那之后他就没有什么消息了，我甚至怀疑这个家伙在出工不出力地混日子，怎么又要多亏他了？
说话间，卡尔夫已经从门边迎了出来，与别人一脸带伤的模样不同，这家伙看起来又富态了一些，满脸油光都蔓延到了他的光头上，不止如此，这家伙还有时间很前卫地在自己的光额头上文上了一条毒蛇的纹身。
一看见我，这家伙就扑了过来，很热情地给了我一个拥抱，满眼湿润道：“老大……我终于又见到你了！”
维森特在一旁微笑道：“艾伦的人和半步山的人，都是通过他联系的我，幸好我之前听威廉讲过，不然今天的事情还真不好收场。”
我点点头，拍拍卡尔夫的肩膀：“还真是辛苦你了……雷切尔那家伙在城堡里吧？”
卡尔夫带着些谄媚似的笑说：“我不辛苦，辛苦的另有他人。雷切尔在城堡里没错，还有个家伙也在里面，说是要给你一个惊喜。”
我马上抬头看向百米外的那座城堡，现在大门已经打开了，门口已经站着几十名老十五军团的子弟兵，看起来维森特他们已经控制住了城堡。
我点点头：“很会做事啊，不愧是维森特！”
维森特也笑笑，我确信他听懂我这句话里的意思了。维森特说：“能为您服务，维森特荣幸之至！”
我们也就不再多说了，除了留下了一部分人把手城门，一部分人前去外面各个岩洞，支援威廉的清理行动之外，剩下的人，统统跟在我身后，簇拥着走进了城堡。
在外面漂泊了这几天，刀光剑影，死去活来，终于又走进了这座城堡的大门，我忽然有了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城堡里到处都是三五一堆抛下武器抱头蹲在一起的人，由老十五大队的战士们严密看守着，已经是彻底地掌握在了我们的手里。
除了老十五大队的战士们之外，还有一些审判团的审判使，身上的斗篷都已经破破烂烂的，脸上也到处淤青，一看就知道之前受了不少罪，现在他们坚定地站在城堡的每一个角落里，用炙热的目光对我行注目礼。
我一边对他们的目光报以同样热切的回视，一边走到了原先属于我，现在应该还属于我的那间最大的办公室门口。手抚摸着那两扇熟悉的沉重大门，深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我吱呀一声，推开了它们。
里面的布置一如之前，迎面是那座堆满文件的巨大的长桌，只是长桌背后的长背椅上，此刻却坐着一个本来没有资格坐在这里的人。
“雷切尔！”我冷冷道，“没想到，我还能回来吧？”
雷切尔抬头看了我一眼，这个先前温文尔雅的儒将此刻落寞不堪，满脸荒颓的络腮胡子仿佛一夜之间长了出来，苍老的皱纹也过早地出现在了那张还很年轻的脸上。
“埃蒙斯，你果然名不虚传。”雷切尔叹了口气，“这样我都斗不过你，难怪大长老会说，如果不能招徕你，就一定要杀掉你。”
我摇摇头：“你错了，你不是败在我手上，你是败在我的兄弟们手上！”
雷切尔看了看我身后的维森特、艾伦、卡尔夫他们，苦笑着说：“是他们吗？我想不明白，你明明始终都背负着牺牲手下、出卖朋友的恶名，为什么还会有这么多人死心塌地地为你效力？是因为你那天花乱坠的口才？你给他们许诺的那个虚无缥缈的梦想？那都是假的 啊！”
我冷笑着说：“你看到的，永远都是事情的表象，他们真正的诉求，他们真真的信赖，他们的理想和勇气来源，你从来就看不到！所以你也一定无法理解，为什么这一路上，会有那么多弟兄们，那样地信任我，心甘情愿地把命交给我……他们信赖的不是我，而是希望，是梦想，是有关金色未来的那个承诺！这一切，你都无法理解的！你们心里只有尔虞我诈的势力争斗，你们从来不会为他们着想，为他们考虑，从来不会拷问自己，拷问这个世界的未来。所以，这个世界的未来自然就会抛弃你们。”
“也许吧。也许你说的是对的，但是我看不到了。”雷切尔摇了摇头，站了起来，“你的座位，我还给你。另外，我再附送你一个秘密，小心你身边的……”说到这里，雷切尔的声音忽然变小，听不清楚了。
“什么？”我皱了皱眉头，走进了一步，想听清楚他在说什么，我说，“你再说一遍！”
但是雷切尔没能再说一遍，殷红的血液从他眼睛、鼻孔、耳朵和嘴里蜿蜒着流了出来，并迅速变黑，他就那么站着断了气。
我很恼火，这种说话说一半的风格真要不得。我看了看他面前的杯子，里面的茶水是黑色的，只剩下了一半，很明显，他是自己服毒死的，那毒药肯定就是我们教团标配的乌头草。
我挥了挥手：“算了，带下去吧。和今天所有战死的教众们一起火化。就算他们反对我，但好歹都曾经一起生活过。”
我走到属于我的这张椅子前坐下，看向卡尔夫：“大局已定，这次多亏你们了……卡尔夫，你说的惊喜呢？”
卡尔夫微笑着说：“老大，你转身看看。”
我皱着眉头，笑着转过身，映入眼帘的是窗台上一件干净整齐的黑色斗篷，以及斗篷下那张熟悉的，略带着些稚气的英气笑脸，洁白如雪的长发从斗篷的风帽里垂下来，一把修长的刀柄从他的右肩后露出来。
“萨菲罗斯！”我几乎从椅子上跳下来，“你真的还活着！还逃出来了？！你知道我多担心你么？”
没错，正是在帕拉汶为了救我被罗尔夫打成重伤的萨菲罗斯，后来他落入了德克士那个叛徒手里，我就再没他消息了。现在再见，这家伙已经生龙活虎地活过来了，活生生地出现在我面前，这比什么惊喜都要来得大！
萨菲罗斯张开双臂，牢牢地给了我一个拥抱，我感觉这小伙子的肌肉比起在帕拉汶时又发达了许多，抱得我几乎喘不过气了。
“老大，再见到你，真好！”萨菲罗斯的声音都有了些哽咽。“你不知道我多担心你，德克士是叛徒！”
“我知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点点头，眼睛已经情不自禁地湿润了。
我放开萨菲罗斯，偷偷抹了抹眼角，又笑着说：“现在是大喜的时刻，干嘛这么婆婆妈妈哭哭啼啼的？呵呵，难得今天，我的兄弟们几乎都到齐了，我们晚上就痛痛快快地搓一顿！”
萨菲罗斯笑着，拍拍我的肩膀，说：“先不急，老大，你看这是什么。”
说着，萨菲罗斯把手伸到我的面前，在他摊开的掌心里，静静地躺着一块鹅蛋大小的土黄色的石头，正在散发着温润的光泽。
“我听说你需要这块石头，就帮你弄来了。”萨菲罗斯微笑着说。
大地之守护！
我抬起头，看向萨菲罗斯的笑脸，良久，我忽然皱着眉头问：“龙溪现在在哪里？”
“那个女人啊……”萨菲罗斯笑了笑，“我给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