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清灵抬起头,良帝和玉后的面孔放大在她眼前,那个高高在上一身华服看着她微笑的女子如此面熟,怎么会?怎么会?怎么可能?纵使她素日里再怎么冷静自持,但在古代遇上和自己母亲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难免会乱了阵脚。
看那玉后保养得当的容颜大概三十来岁,母亲离开她的时候刚好也是这个年龄,记忆中的母亲没有皱纹没有风霜,眼前的玉后不正是母亲被害时的模样吗?不!这不是真的?她需要静下心来好好思考一翻,现在可是在宫里,只要稍稍出点差池就会粉身碎骨,她需要冷静。
不是没发现姚清灵望着自己惊讶像受了惊吓的表情,玉后皱眉有些不解,这女子眉眼中清淡冷然,却丝毫不影响她身上如冰雪般剔透出尘的气质,只是她望着她的眼神有点古怪,不似仇人却似是亲人,那种复杂的还有忧伤隐忍的表情都能在那双眸中看得分明。
而时此站在玉后两侧认出台上身份的姚清云差点失了冷静,幸好在姚清韵的提醒下清云才不敢造次,姚清灵眼神从玉后身边拂过,看到一脸惊喜交加的清云和清韵,多日来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原来王婆婆所言在宫内自会见到她们二人竟是这般情景,只是她们怎么会在宫里?又为何服侍在玉后身侧?这接二连三的发现让姚清灵内心乱成一锅粥。
“原来你就是姚清灵啊?长得还真是绝色倾城,朕听闻你一舞惊鸣良城,今日正值宫中喜宴,你且将那日那舞再跳一次,跳得好朕自会重重嘉赏!”良帝一脸欣赏的看着姚清灵。
收拾起自己内心的波澜起伏,姚清灵领命:“民女遵旨!”
并没有再多花心思,姚清灵将那日在飘零楼做的画舞在这宫宴中又再重演了一次,没有清楼女子特有的妖艳,又没有富贵小姐特有的矜持保守,姚清灵在画舞中给人带来的是另外一种不同的感受,似仙女下凡出尘脱俗,又似皇门贵族雍容华贵,有小女儿家家的娇俏依人,又有江湖儿女身上特有潇洒恣意,一众官臣还有皇族皆是看得目瞪可呆,这样的女子,怕是没有几人不爱,又怕是没有几人能懂?
“你还别说,这姚清灵虽说是出身青楼,可是浑身上下居然没有一点青楼的脂粉味,我看着她,倒比富家千金多了几分贵气,贵气有余外看着又多了几分冷然,怪不得玉后会不计身份举荐她!”有人在下面小声讨论道。
“可是看这姚清灵眉间清淡,不似普通攀龙附凤的女子,她难道不知这画舞一完,万一被皇上看中,只怕是再难过闲云野鹤生活了。”另外一位文臣应道。
“此话差矣,这宫里的女子哪一个不想飞上枝头当凤凰,就更别提这种身在青楼的女子了,只是这玉后刚册封,只怕是难容她,这么好的女子,如果一曲作罢没有性命想来也是憾事。”
众人看着正在中朵翩翩舞画的女子,眉目间不经意多了一份可惜。
覃子睿端起面前的酒,已凉,他侧身看了看坐在他一侧的姜若岩,姜若岩将眼神从姚清灵身上移回,二人相视而笑,这是种奇怪的默契也是种男人间不言而喻的微妙心情。
“那日五千两想必也有三皇子的一份力吧?”姜若岩先开口道。
覃子睿饮酒,面色在袖口下看不分明,润了润干燥的唇,没有笑意的眼睛看着姜若岩:“我同姜太子一般,看上了的东西一定不会放弃,五千两不过是九牛一毛,怕只怕未来我们会赌上更多。”
姜若岩笑笑,温润如水的笑容如刚饮下的温酒暖心暖胃:“若岩不明三皇子意思,若岩只知将来的漫漫长路上有覃三皇子这样的对手,怕是不会孤单!”
覃子睿举起酒杯,二人对饮后不语,眸中意味深长,很快,颇有默契的将目光又放在一袭白衣的姚清灵身上。
姚清云将头微侧,轻轻附在姚清韵耳边:“清韵姐,你看清灵姐姐舞得多美啊,之前我们也在一起学过舞曲,不想清灵姐姐却有如此高深的技艺,你看皇上和皇后娘娘还有众人,大家都被她的舞姿给折服了。”
姚清韵点头并未对清云多加理会,看着白衣飘飘的姚清灵面色一派温柔,早知她不是一般女子,莫非先前和她们在一起也只是藏拙?不!自己不能对她表示怀疑,她们三人曾经义结金兰,清灵所做的一切肯定是有她的道理,等一会宫宴结束,一定要想个办法和她见上一面。
很快,丝竹之声停止,一身香汗的姚清灵将舞画中所作之画展于天子眼前,天子龙颜大悦,连带着看姚清灵的眼光都多了几分莫名的深意,玉后轻瞥了一眼良帝,将他看着姚清灵的神色纳入自己眼中。
“妙!实在是妙!姚姑娘年纪轻轻有如此画艺造化实属难得,再加舞艺和这作画融为一体,不失为雅人所为,朕实在是太喜欢这福画了,想不到姚姑娘一介女流却心怀天下,朕实感欣慰啊!”良帝看着那幅大好河山泼墨画,两撇八字胡翘得老开。
此时姜若岩突然站了起来:“若岩今日算是开了眼界,想不到良国竟有姚姑娘这等奇女子,若岩佩服,佩服啊!”
他竟是姜国太子?姚清灵转头看了一眼姜若岩,眸中冷光乍现,怪不得那****会说那古怪的话,还有与他一侧的那名黑衣男子,同她一样的冰冷没有温度,好像有些面熟,却又一时半会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姚清灵又觉一阵头痛,接好的线索一条一条断开。
见着良帝和姜太子都纷纷开口赞颂姚清灵,除了一些心怀嫉恨认为被姚清灵抢了风头的女眷们以外,先前一干正为身份纠结的官臣们也连忙啧啧称是,场面一下子变得十分热闹,绮罗公主忿忿的将手中丝帕捏得紧紧,看着姚清灵的眼神都快烧起火光。
玉后看了一眼跪在地上正待命的姚清灵,转了转手中的金玉凤戒:“难得陛下今日如此欢喜,我看这姚姑娘要重赏才行!”
“重赏!重赏!一定要重赏!”良帝喜笑颜开:“姚姑娘,你可想要什么赏赐?”
姚清灵看着微笑望着自己的良帝,再望了望玉后那张熟悉得让她心跳加速的脸孔,她身后的清韵和清云望着她正友好笑着,赏赐?这算不算一个好机会?只是她能求何赏赐?身受巨毒不说,还有樱云会这个神秘组织一直默默把她朝前推,怕只怕今夜这场宫宴都在樱云会的算计之中,现在这么混乱的情况,她实在是想不出要求何种赏赐。
见着姚清灵久跪不语,良帝挑眉:“姚姑娘可是没想好要什么赏赐?朕承诺,金银珠宝良田百顷,只要朕能满足你的都没有问题。”
沉思良久,姚清灵终开口道:“陛下恕罪!民女只是一介布衣,能进宫为天子献舞已是至高的福份,民女惶恐,只求龙体圣安,哪还敢求赏赐!”
良帝轻笑,神色大为欢喜:“你倒是会说话,像你这般绝色要是埋没民间就真是浪费了,可想过入宫?”
入宫?众人皆惊,皇上这是看中了姚姑娘吗?可是依她青楼身份怎么也不能污了这皇室尊贵啊!
覃子睿看向良帝,同是男人,他虽不曾经历男女情事,但良帝眼中赤裸裸的爱慕之意任谁看了都能明白,这姚清灵确与一般女子不同,不可否认,他对她也萌生出了一种不一样的情愫,只是此来有其他事务,万不能为了一个女人毁了既定的计划,想想,他终是敛下那纷扰的情绪。
“父皇,入宫之事万万不妥!”绮罗公主冲了出来跪于姚清灵边侧,她怒瞪了一眼姚清灵,眉目中不悦的情绪任谁看了都知道她此刻心情非常不好。
“有何不可?你倒是说来听听!”良帝看着女儿,天子的尊威赫然写在脸上。
“姚姑娘虽舞艺惊人,貌色也确绝艳倾城,但臣女以为,姚姑娘青楼女子的身份终不能改,皇室乃血统尊贵,终不能乱了皇室尊严,还请父皇三思!”绮罗大声说道。
良帝皱眉,绮罗说的不无道理,今日这宫宴可是为玉后册封大典特意准备的,如果他在这个时候贸然纳一位青楼女子入宫,一来损了玉后的面子不说,二来也会伤了众位臣子的心,可是这姚清灵看着他就喜欢得紧,他堂堂天子喜欢一个女人还要这么畏手畏脚吗?
见着良帝阴沉着脸闷不吭声,久未说话的玉后拂了拂鬓角的发丝开口解围道:“既然姚姑娘不要任何赏赐,陛下想让她进宫怕是也不成,我倒是有个想法,也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皇后请讲!“良帝望向玉后,见她一脸温柔大方,心内徒升起的不快也散了几分。
“我见着着姚姑娘眉目清冷,博学多才,这模样还颇有我年轻时的样子,本宫入宫多年一直因为身体原因未能有自己的子嗣,今日遇上这姚姑娘心生欢喜,想来也是缘份,我就大胆为姚姑娘求一个赏赐吧!求陛下将姚姑娘收为义女,封为郡主,也好圆了本宫多年想要儿女在侧的念想。”玉后缓缓说道。
义女?姚清灵看向玉后,玉后看着她含笑,一如小时候躲在母亲怀抱母亲温柔看着她的眼神,入宫做皇帝的女人这是她最不想看到的结果,这皇后明摆着是在帮她解围,不管了,现在无论如何都要搏一下。
“民女谢过皇后娘娘,民女愿意做皇后的女儿,有没有郡主之封都无所谓。”姚清灵急忙说道。
一旁的绮罗公主不屑的望着跪拜谢恩的姚清灵,还以为你有多纯洁高尚了,像这种贱民哪个不想要荣华富贵的,也罢!如此这般也好,总比看着和自己年纪相仿的人做母妃来得强,给她一个郡主名份量她也飞不了天。
“父皇!绮罗以为母后所言极是,绮罗在这宫里甚少姐妹,如果清灵妹妹能入宫和绮罗做伴不失为一件不错的事情,请父皇恩准!”
良帝见着事情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反正权衡之下,最后只得心痛作罢,他拂了拂袖子有些意兴阑珊:“罢了!就随皇后的意思,赐名清灵郡主,郡主不能久居宫中,就赐良辰阁为郡主府邸吧!日后可随时进宫请安!”
姚清灵大喜:“谢过陛下,谢过皇后娘娘!”
见着事情突然峰回路转,覃子睿紧握的拳头松了松,天知道这么冷的天他刚刚居然紧张到出了一身冷汗,清灵郡主!想不到她居然运气如此之好,只要有了这郡主封号再加上皇后庇佑,她也算是福人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