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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冬春时节

(一)雪天嬉戏

今冬的第一场雪来得不早不晚刚刚好,不枉雨丫儿赶制了几天,使得每个人都新添了一件暖和的锦缎棉袍。秋邺昕更是舍去了家人送来的名贵皮袍衣,天天炫他那件纯白的长袍。相较于男子的豪放,纪湘儿却是精细、爱美得多,雨丫儿特意用金银丝线在她那件粉色锦袍的领口处绣了一双高飞的彩蝶,湘儿甚是喜欢,爱不释手。

厚厚的雪把一切装扮得素雅、高洁,窗外玉枝琼峰,屋内炉火融融。看看天色,华阳他们师兄妹该是练完功了吧,雨丫儿的红枣暖茶也煮得差不多了。这些时日,纪伯伯忙着在药室用这入冬初雪配制珍贵的百草凝香丹,雨丫儿把红枣暖茶放在通红的炉火旁温着,端起药簸箩向药室走去。足下的厚厚的积雪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在这沉静的世界里尤其显得轻快。

“湘儿,看镖!”远处传来姚慕松欢快的呼喊声,与此同时一个白乎乎的东西从他的手中掷出,向纪湘儿身后急急飞去。湘儿头也没回,轻轻侧转身形已经躲过身后的暗算。而她手中的雪球划出一道美丽的弧形直朝秋邺昕飞过去。

怪不得这般时辰不见他们回来饮茶,原来在领略雪中如此情趣。雨丫儿了然一笑,向正注视着自己的华阳笑了笑打个招呼,准备与他们擦肩而过。谁知秋邺昕暗藏的雪球,不对!已经被他握成的雪晶球竟朝着雨丫儿掷来。

雨丫儿尽力抑制住下意识要动用轻功的冲动,借弯腰放下药簸箩之际躲过了这一劫。回头狠狠瞪了秋邺昕一眼,险些就让她漏了馅。

“华阳哥哥,救我!”担心秋邺昕笑闹不休,雨丫儿快步跑到谢华阳的身后寻求保护。

华阳面色一柔。曾几何时,谢华阳隐隐感觉雨丫儿与秋邺昕渐行渐近,虽然雨丫儿对自己的关心和照料依然如故,可华阳的心中总有一种莫名的酸楚。那日破晓他特意去西山练习师傅新授的吐纳功回来,分明看到雨丫儿和秋邺昕先后于西山斜径而出。不敢问,仅是想已然使他神伤。雨丫儿没有否认去西山,没有否认见到秋邺昕,其他的没有说,华阳也没再问。他相信那次聊天明眸中闪动着盈盈秋波的雨丫儿说过的“只求与君守”的柔情软语,他深信雨丫儿的心中更无欺骗。唯有更努力地练功习文,更深情地体贴陪伴去珍惜那抹已驻进他心的芬芳。

雨丫儿的藕臂轻环在华阳的腰际。心爱之人在侧,华阳哪容得谁人来伤害。秋邺昕的雪丸再次扑面而来,谢华阳已挽起雨丫儿朝射程之外跑去。秋邺昕岂肯轻易放过,尽管身后的纪湘儿加急了攻击。三师弟姚慕松可谓对小师妹言听计从,竟然和湘儿一起对他秋邺昕发起了攻击,真是重色轻义,他秋邺昕不惧!秋邺昕一边调侃外加反击着纪湘儿和姚慕松,一边急追谢华阳和雨丫儿。

雨丫儿紧跟着华阳哥哥的脚步,看样子他们都没有使用武功。雨丫儿暗暗放下心来,这样自己还不至于太过吃亏。跟秋邺昕习练的轻功不断精进,施展起来竟然有种身轻如燕的感觉,好不开心!只是遵从当初承诺这份喜悦仅能自己偷偷藏起,连华阳哥哥也不能透露半分。自从那次西山偶遇,看得出华阳的失落,雨丫儿也只能紧咬牙关,以更悉心的照顾为他驱散那份落寞。

华阳递过一个不知何时攒起的硕大雪球,眼神引领雨丫儿到他们身后的追兵。雨丫儿会意,双眸中光芒一闪而过。两个人故意放慢脚步,等秋邺昕前来。待秋邺昕发现有异,一颗大大的雪球已经朝他的胸口打来。纵是他武功修为比谢华阳略胜一筹,无奈距离太近,下意识暗提内力躲过胸口,却没有躲过左肩。登时他左肩头上绽开了一大朵悦目的洁白梅花。

“打中啦!“雨丫儿兴奋地紧了紧被华阳哥哥牵着的右手,清清脆脆的笑声撒满一地。

只是雨丫儿这一笑,脚步不由得放慢下来。让秋邺昕有了可乘之机,手中的雪球意图往雨丫儿的衣领中塞去。华阳见状忙收左臂带着雨丫儿娇小的身子向右边挪移。由于事情来得突然,华阳的力道迅猛,雨丫儿一个踉跄一厢情愿地向软绵绵的大地拥抱而去。

华阳急抬右臂揽住雨丫儿,看到雨丫儿含羞带俏的绯红粉面,华阳恍然自己已经把雨丫儿环抱在怀里。忙松开手臂,见雨丫儿没有半点责怪的意思,华阳这才放下心来,一丝甜蜜涌上心头。难忘的第一次……

同时被呆愣了片刻的还有某位始作俑者,雨丫儿娇羞的俏容闪现着欣然的光彩让他怦然心动。那却是她在别人怀里的欣然,秋邺昕的心头不由得一紧。雨丫儿的心意不难看出,只是那似莲如菊的脉脉情怀在他心中怕是挥之不去了。

湘儿和慕松却是没有忘记进攻,秋邺昕的片刻愣怔对他们来说机会难得,二人的雪球相继落在秋邺昕的后背上,虽然在打中的最初秋邺昕已收拾起酸涩的心情移动身形,衣服上擦蹭了少许雪末已是不争的事实。就在此时雨丫儿的第二个雪球又向秋邺昕打来,显然这小妮子也玩性大起。秋邺昕再次被打中了右肩胛,与此同时秋邺昕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连续发出四个雪球,湘儿和慕松贪功心胜自是没有躲过,雨丫儿还没来得及收回掷雪球的动作更是难以避开,幸好华阳哥哥舍身挨下这一击才为她化解了“危难”。

(二)秘密山洞

又是一个春暖花开的时节,雨丫儿又忙着为每个人都添置了新衣。安排妥当,雨丫儿迫不及待地背起药娄开始穿梭于崇山峻岭之间。纪伯伯当真是喜欢雨丫儿的,趁隆冬时节也特意传给她独门轻功心法,两家心法各取其长,使雨丫儿的轻功修为进步神速,愈发得炉火纯青了。奔走于山林之间如履平地,雨丫儿日渐走得更远,攀爬更高,采摘回来的药草也更是珍奇。每日临近黄昏时分都能看到谢华阳窗前伫立远眺的身影。当那间小屋出现在雨丫儿的视野中,虽然距离还远,她还是能感觉到华阳哥哥周身散发出的焦虑和担扰在她出现的一瞬间烟消云散了。于是华阳哥哥总是第一个迎接她归来的人,帮着她料理草药,听她滔滔不绝讲着草药的奇效,对她的叮嘱却是越来越多了。

天色已经暗下好一会儿了,那抹娇小的身影依然没有出现。谢华阳按奈住五内具焚的焦虑,踱出屋子。一遍一遍告诉自己,雨丫儿来了年余,这里的一草一木如数家珍,一定不会迷路。雨丫儿行事稳妥,轻功了得,悬崖峭壁自然不在她话下。雨丫儿心底纯善,常常救助受伤的飞禽走兽,山林中有很多好朋友,再加上就要跟他比高低,论上下的轻功,定不会有什么危险。只是这空空当当的山野一如他此时的心境茫茫然一片。华阳不由得慨叹,人与人之间的相处看似可以天长地久、地老天荒,有时却又是那么脆弱,仅仅一个转身,一个眨眼,那人已经错过、不知所踪。真是造化弄人。

隐隐约约的几声清脆银铃声打破了让人无所适的厚厚沉寂。华阳紧缩的心随之一跃,那个声音他太熟悉了。虽然之前天天都听得到,从来没觉得如此刻这般亲切,美若天籁。那是上次采买东西的时候见慕松师弟买给湘儿银铃手镯,他灵机一动,给雨丫儿捎来的一副银铃脚链。她很是欢喜,天天戴在身上。果不其然,片刻功夫雨丫儿就映入他的眼帘。

“华阳哥哥,你怎么在这里?”看着华阳哥哥孤寂的身影执拗地伫立在山林边上,雨丫儿的心被狠狠揪了一下,于心不忍地问道。看样子,如果自己再不回来,华阳哥哥就要入山去寻找了。

谢华阳没有回答,一把将雨丫儿搂到怀里,贪恋着她青丝间的淡淡芬芳。雨丫儿伸出双臂回抱着他,愧疚弥漫在整个心头。

良久,良久,谢华阳把雨丫儿从怀中放出来。一路无语,只是紧紧牵着她的手往回走。雨丫儿几次想开口,都不知该从何说起。若不是山洞中那个有着狼一般警觉的的男孩子今日突然高烧不退,若不是她向他保证不向任何人透露他的行迹,她一定向华阳哥哥和盘托出。一路行来,感受着华阳哥哥的茫然失措,雨丫儿的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儿。

夜深了,雨丫儿睡意全无,她有些怨怪自己的鲁莽和草率。

几天过去了,华阳哥哥始终什么也没问,只是早早地等在林子边上,然后接过她的药篓,紧紧牵着她的手说说笑笑往回走。即使她再也没有晚归,华阳哥哥仍是风雨无阻地等她。愧疚感在雨丫儿的心中越积越重,以至于每天照例去给那个少言寡语的男孩子送饭和换药更是来去匆匆,好在他并不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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