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回似是身负重伤,一番打斗之后,寡不敌众,被禁卫军按倒在地,却爆发了一声怒吼。
他这一声吼,让刚刚赶到风冥身侧,被风冥一把拉住的风姬儿,浑身一震。
是云回!
只见他身上血迹斑斑,头发散乱,风尘仆仆,似是赶了很久的路,脸上尽显憔悴之色,他这副模样,应该有好几日未合眼,未曾休息过。
明明十分俊朗的一个人,此刻竟是这般狼狈不堪。
“云回,你无故拦截车队,所为何事?”
“慕容长思……”云回终是体力不支,声音嘶哑的厉害,明明用足了力气,近乎咬牙切齿的喊了一声,却终是昏倒在地。
风姬儿走近他身边,将他扶起,命人送来水,喂他喝下,他的嘴唇都已经干枯的蜕皮了。
不多会,云回悠悠转醒,见自己正被慕容长思怀抱着,一把将她推开。
“慕容长思!你好狠的心。”
她的心狠吗?风姬儿忽然自问了一句,不明白云回为何这么说。
“夜府没了,你知道吗?城主生死不明,全因你去明月教通风报信,你给了小空地牢的钥匙,是不是?慕容长思,你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
风姬儿有一瞬间失神,即使明月教带人去夜府,凭夜西楼的势力,也不会放在眼里,更何况,她只是给了小空一张地牢钥匙图,如果小空进展顺利,潜进了夜府地牢,救出红玉即可。
哪里变的不对了吗?
这个时候,无欢硬是拉着彩衣的手,走到了风姬儿身旁,看见阻挡在车队前方的人,是云回,无欢不禁瞪大了眼睛。
“云回叔叔。”无欢唤了一声。
云回看见无欢之后,竟然跪地不起。
“少主!云回无脸再来见你,但是你可知夜府一夜之间,被人用“天索’摧毁,城主生死不明……”
风姬儿听完云回的话,大惊失色,拉着无欢的手隐隐颤抖,强压下心中混乱问:“什么时候的事?”
“你走后当晚!你为何要这么对城主?”云回似隐忍着一些话语未说,只是声音充满怒气,质问慕容长思。
“天索……”风姬儿不明白这天索为何物,无欢却忽然哭了起来,他嗡着鼻子对风姬儿说:“娘,天索毒一出,世上无人能够抵抗,它是毒中之王,明月教拥有天下仅有的一粒,我在典籍中看过,天索真的很可怕。爹……真的死了吗?”
无欢一哭,风姬儿心里忽然像缺失了一块似的,浑身也颤抖的厉害。
无欢很少这般难过,难道真是父子连心,夜西楼已经遭遇不测?
风冥站在一旁,云回和风姬儿的对话,他听的很清楚。
回到北国第二日,他便知晓夜府变故,不知为何,当时竟不想告诉她,没想到,她还是知道了。
风玉瑶也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看见无欢在哭,竟然头一次没有嘲笑他,相反,脸上也是一伤心神色,抽抽鼻子,好似也要哭了。
目光转向云回,忽然又偏过头去看了看彩衣,她已经看见了他们的未来,她却不能说……
“娘,我不要爹死!我不要!”无欢忽然扭头就跑,风姬儿一把将他抓住,“无欢,你做什么?”
“我要去夜城,我不要回风国,不要去那什么皇宫!我只要爹和娘在一起!”无欢被风姬儿拉着,仍旧朝北国方向挣扎。
“少主!云回愿接你回城!”如今夜府已毁,但是还有无欢,云回自知,即使他对风姬儿所做之事,无法释怀,却不能将她怎么样,不仅因为她是无欢的娘,还因为,她是夜西楼深爱之人……
无欢第一次挣脱开风姬儿的手,扑进云回怀里,泪眼婆娑的拉着云回的手说:“云回叔叔,我爹不会死的,你说是明月教用了天索毒吗?无欢要去找红玉,无欢要问她,为何要用天索毒,杀爹爹!”
无欢小脸上挂满泪痕,固执的拉着云回的手不放。
风姬儿的心乱了。
转身,面对风冥。
“冥哥哥……”
她只说出这三个字,风冥就朝她摇了摇头。
“长思,我找到了你,就不想再放开。跟我回宫好吗?这四年里,我没有一天放下过你,不知你在外过的好不好,我每日担忧。不要再让我尝到……失去你的滋味,可好?”
“你不会失去我,我向你保证,我只是去趟夜城,去去就回,你知道,我现在有了无欢……我不想他和我因为夜西楼……”风姬儿望向拉着云回手的无欢,一阵心疼。
若夜西楼是因她而死,无欢该怎么承受?
一开始便是拗不过他,带他来了夜城,一心要见到夜西楼的无欢,听云回说他生死未卜,居然哭成了一个小泪人。
她的无欢何时这般哭过?哭的她心真的乱了。
风姬儿上前,牵回无欢的手,替他擦了擦眼泪。
“无欢,我们去夜城。”声音很轻,力量却很重。
无欢这才抱住了风姬儿的腿,哭的越发伤心起来……
云回看着这一幕,不由得将目光瞥向别处,眸光微动。
夜府一夜间成了人间地狱,因为遭受了天索之毒,白骨遍铺,无人敢靠近。
他集结了夜城所有的夜军,守在夜府四周,即使夜府的人没了,那儿仍是城主的家!
现在他找到了无欢,无论城主是死是活,明月教此仇,都非报不可!
风姬儿已做了决定,便不会再回头。
风冥看着她牵着无欢的手,骑上了马。
神情凄然——长思,你还没有听我和你说过,这四年来,皇宫里发生过的好玩的事。你还不知道,有关玉瑶的传奇出生。
长思,你就一点都不关心,冥哥哥如今,可有皇后,可有妃子?
第一次你离开我,我无从选择,措手不及,这一次你主动说要离开,却是如此伤痛我心……
风姬儿跨坐在马上,怀里抱着无欢,与风冥久久对视,风姬儿的眼里有的只是一句不断重复的话:对不起,冥哥哥,对不起……
最后,风冥重重呼出一口气,闭上了眼睛,不再看那双让他无计可施的眼睛。
时间仿佛静止了,每一点时间都是那般难熬。
再睁开眼,风冥对风姬儿道:“我在皇宫等你回来。”
风姬儿朝风冥感激的点了点头,她知道,她和风冥之间,永远有着超乎寻常的默契,她执意要走,他再如何不愿,也不会拦她。
冥哥哥,允许我自私一回,我知道这么做,等同于在你的心口上划伤一道口子,今后长思再替你缝补好……
风姬儿抱着无欢,彩衣也被云回拉上了马,一行四人,策马狂奔,消失在与车队相悖的方向。
一瞬间,天地都安静了下来,风冥只听得见自己的呼吸声,呼出去的,是“长思”二字,吸进来的,是“别走”……
风玉瑶哇的一声哭出来,“小乖乖!你也要走吗?呜呜……无欢!你这个小气鬼!你给我回来!把我的小乖乖也还回来!”风玉瑶追着风姬儿离去的方向跑了好远,眼看着她的小乖乖盘旋在空中,追随着无欢而去,不禁大哭出声。
“皇兄!我不喜欢无欢,我恨死他了!皇兄……”风玉瑶被侍卫抱回,她哭倒在风冥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