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会,风姬儿便找到了清心阁。这儿不属于后宫,是北皇平日赏花作画,附庸风雅的地方,清心阁与朝晖阁,一个在东,一个在西。
风姬儿不敢爬上屋顶,清心阁是四角攒尖式,无法确定清心阁的人会在哪个房间,攀上去,等于自寻死路。为今之计,只有混在宫女中,守在清心阁,等玄佑回来。
终于,机会来了。
只见一个宫女手捧一盘点心正要进入阁中,风姬儿以最快的速度,一手将她击晕,一手稳住了她手里的托盘,将那宫女拖到后院一处杂草堆里。然后整理了一下衣襟,端着点心,学着宫女的模样,垂首,步入清心阁。
还好皇宫构造,不管大小宫殿,或是斋、阁、轩、榭,都是差不多的风格,风姬儿靠着慕容长思那部分的记忆和判断,一路摸索进了清心阁的偏厅。
看见了案桌。便走过去,将托盘点心放下。
虽未抬眼正视,但是风姬儿以极快的速度偷偷看了一眼,这房间内坐着两人,一男一女。女人正是红玉,而男人,却是那个戴着金狐面具,在街上轿子中看见之人。
风姬儿将糕点放下后,那女人出声道:“茶凉了,换盏茶来。”
风姬儿便将头垂的更低了,上前替她二人更换茶盏,端着托盘重新去沏热茶。转身之际,余光扫过一旁坐着的男人身上,只看见他的墨色长靴,无法看见其全貌,同时也感觉到他身上一股肃穆冰冷的气息。
茶重新端上案桌之后,风姬儿躬身退下,守在了门外。
同时守门的不止她一人,风姬儿清了清喉咙对那些宫女道:“贵宾不喜人多,你等退下,我一人便可。”
那些宫女便垂首称是,一一退去了。
风姬儿见此时门外已再无其他人,便悄悄掀起门口帷幔一角,这才看清那男人全貌。
只见他容颜被金狐面具遮去大半,唯见那如雕刻般的下巴,温润而细致,薄唇紧抿,想必掩藏在金狐面具下的脸孔没有任何表情,但是风姬儿却始终感觉那金狐面具上扬的眉眼,透着属于夜西楼式的——狡黠和孤傲。
忽然他单手支着额头,斜卧在椅上,左手放在腿上,正摸索着一枚……白玉指环。
风姬儿如被电击中,那枚指环……清晰可见,正是那枚她丢在他寝室床头的“念我”。
“我在大殿之上,已经散了迷香,旁人闻着都无事,不过那老皇帝,今晚御花园赏月之后,恐怕见不到明晚的月亮。大皇子明日必有举动,今晚,你知道我会做什么。”
红玉的声音响起,透着一股子妖娆和魅惑。
“西楼……”
她接下来这一声酥进人骨头里的呼唤,让风姬儿轻喘了一口气。
果然是他!是夜西楼,他没有死,却和红玉来了北国皇宫。
“最后一次机会,你若是同意我之前所说,我便让今晚的事不会发生,如果依旧拒绝,那么神仙也再难救你。你知道,一旦大皇子玄佑与你之间成就好事,你便再也不是夜西楼,而是大皇子的一个……男宠。西楼,你知道我终究在面对你的时候,会有犹豫……”
红玉走近夜西楼身边,单手挑起他的下巴,与他近距离相视,风姬儿隔的不远,看的很清楚,夜西楼隐藏在金狐面具下的脸,似乎僵了僵,不知为何,风姬儿忽然觉得自己看懂了他这样的表情,那是他即将动怒的征兆……
而她也在听见红玉说夜西楼和玄佑只见成就好事,变成他的一个男宠时,竟然也烦躁的心里一颤一颤!她却不知道自己这样的感觉作何解……
果然下一秒,夜西楼挥开了红玉的手,语气很是不耐的说道:“我最讨厌摇摆不定,朝令夕改之人,红玉教主若这么想得到我夜西楼,不妨在与大皇子事成之后,将这北国江山,赠送与我,美人与江山均在怀,我或许可以考虑。”
“夜西楼!一旦过了今晚,你就是主动来求我,我都不会再看你一眼!你最好考虑清楚!”
“不用了,我生平还未求过人,不知求人二字要从何下手。”
“你……”红玉气的一甩衣袖,“你就等着看今晚如何被玄佑整死吧!忘记告诉你,我接触玄佑之后,已经细细查过他的底细,远比你所知道的还要多。你以为他只是好男风,养男宠仅此而已吗?你体内的双情花蛊,一旦发作,这一夜……夜西楼,别怪我无情,无情的自始至终都是你!”红玉气的脸色通红,见夜西楼还是那副毫不在乎、漠不关心的样子,只得悻悻而去。
房里只剩下夜西楼一人,风姬儿看到,他依旧摸索着那枚“念我”,微闭着双目,因为金狐面具的关系,即使他一言不发,毫无表情,可是看起来,还是那般冷傲不羁。
两人一个在屋内,一个在屋外,风姬儿一眨不眨的看着夜西楼,夜西楼闭目养神,只摩挲着手里的那枚指环。而她心里反复思量着红玉的话,整理不出头绪。
不知过了多久,风姬儿看见他将指环戴在了小指上,人也睁开了眼睛,朝向门口看来。风姬儿心下一惊,她站在这儿一动未动,应该不会被他发现,正踌躇着要不要放下帷幔,放下,怕他发现异动,不放下,更怕他发现自己……
忽然阁里传来一阵嘈杂声,不多会,只见大皇子玄佑在一干宫女太监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西楼,我来迟了!怎么在偏殿坐着,夜深寒气重,回寝室吧。”玄佑直接站到了夜西楼的身前,向他伸出了手。
风姬儿抓住帷幔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红玉的话,她听的清清楚楚,她此行与大皇子密谋造反,竟然将夜西楼送给了玄佑做……男宠。
她提到了什么“双情花蛊”,难道夜西楼被她用药物控制了吗?
风姬儿自顾揣测,看见夜西楼并未将手伸到玄佑手里,而是站起来,大步朝门口走了过来。
“大皇子若不想耽误时间,就快点走,你可知道我等了你许久,已经不耐烦了。”
玄佑听他这么说,也不恼,反而跟在他身后,一路走,一路哈哈大笑:“西楼,我就是喜欢你这副高傲的模样,若我得到这天下,必定有你一半。至于红玉那个女人,我并未将她放在眼里,一旦天下为我玄佑所有,必将铲除她明月邪教!也知道,我此举,是为你报仇……”
夜西楼已经走出去了门口,却忽然转过身,定定看向他身后的玄佑,薄唇轻启,淡淡的说出一句话:“那要等大皇子殿下得到这天下,再说不迟。”
玄佑紧走了几步,来到他身侧道:“西楼,只要你是我的人,我会不择手段,不惜一切代价,你只等看我坐拥江山的那一刻,那一刻到来之时,你必定是我龙椅一旁之人。”
“是吗?”夜西楼斜起嘴角,勾出一抹魅笑。风姬儿不敢将目光放至他二人身上,只听闻夜西楼的语气,只觉得一股难以言说的感觉漫遍全身。
等玄佑与夜西楼消失在这处偏厅,风姬儿无端端焦急起来。
寝室,寝室……这处清心阁的寝室在哪个方向?红玉所说的双情花蛊,究竟是什么药物?她必须跟过去,不知道夜西楼遭遇了什么,会落得如斯田地,要受红玉控制,并将他献给了好男se的玄佑,想到这儿,风姬儿又是一阵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