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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魂断(下)

夜深了,唐绍从晚膳时候起就开始在书房等着光义,谁料却左等等不来,右盼盼不来,不知不觉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了,唐绍刚要回寝间,只觉腹部一阵痉挛,疼痛难忍,坠的她一下子又坐了回去,唐绍无法,只得继续坐着等阵痛消失。

光义还在万岁殿听大臣们奏报赈灾的进展,一桩桩、一件件都要亲自批示,毕竟灾情重大,容不得半点疏忽,等他忙完已经累得不行了,可自己答应了绍儿晚上要去仪宁宫,总不能食言。

“陛下,您累了一天了,这就安寝吧。”

“朕答应了要去皇后那,就一定要去,备辇。”

“夜已深了,恐怕皇后娘娘也已经睡下了。”赵林继续劝阻,陛下今天忙了整整一天,连顿饭都没好好吃,况且明天还要早朝呢,龙体要紧。

“不管怎样都要过去看看,备辇吧。”

唐绍实在累了,便没有一直等下去回寝间躺下了,她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只觉得身子有些发虚,口渴的厉害,便伸手去够旁边的杯子,这是她特意吩咐茗衣放的,以便自己不时之需。可不管唐绍怎么用力就是撑不起身子来,甚至无力够到杯子,好不容易抓住了柄手,刚想端起来杯子却一下子从手上滑落,唐绍的胳膊重重的砸在床沿上,呼吸渐渐急促起来。

守在外面的茗衣和巧月听见室内的声响,吓得冲进寝间,再一看唐绍的样子:呼吸急促,面色潮红,紧闭着双眼,茗衣顺着望去,一滴滴的鲜血正不断从床尾落下,地上一滩血红,她吓得跑过去拍拍唐绍的脸颊,急的喊道:“娘娘,娘娘,巧月,快去叫产婆来,还有,赶紧命人去传太医,把陛下请过来。”

“好,我这就去!”

茗衣拼命叫着唐绍,好让她快点睁开眼睛,她太着急了,太慌乱了,完全没有注意到唐绍手上的镯子正在不停的闪烁着,在漆黑的夜晚显得格外诡秘。

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将唐绍唤醒,产婆和医女们总算先松了口气,不过皇后娘娘素来体弱,这次可千万别出什么意外啊,她们在心里默默祈求着老天爷,求老天爷让皇后娘娘顺利产子吧。出人意料的,这次分娩进行的异常顺利,顺利的让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光义早已赶到了仪宁宫,正焦急的在殿外等候,医女十分高兴的出来跪奏道:“恭喜陛下喜得皇子,母子平安。”

太好了,太好了!听到母子平安这四个字,光义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了地,真是太出乎意料了。李太医的话一直让他心有余悸,他甚至还担心绍儿会不会因此现在好了,绍儿没事,他的绍儿没事,他不会失去她了,永远不会了。

产婆把孩子抱出来给光义看,光义笑得合不拢嘴,心花怒放,当即赐名元禛,想起元禛是早产,光义又赶紧让产婆抱了回去,道:“赶快把元禛抱下去,务必仔细照顾着,若出了什么事,朕拿你们是问!”

“奴婢遵旨。”

光义一心想进去看看唐绍,急得不行,产婆阻拦道:“陛下是天子不能见血,奴婢们马上收拾好,请陛下再稍作忍耐。”

光义不耐烦的说:“快去!”

光义早已急不可耐,一颗心都飞了进去,无奈还没收拾好,他只能在外面等着,不停地来回踱步。不久,从里面传出急促的脚步声,光义转身,以为都收拾好了,正要进去,却见出来的人浑身是血,神色慌张,跪在光义脚下哭喊着:“陛下,不好了,皇后娘娘突然大出血,止都止不住。”

“什么!?”光义整个人都傻了,不顾一切的冲了进去,鲜血染红了被褥,躺在床上的唐绍脸上毫无血色,闭着眼睛,一只胳膊垂了下去,胸脯不再上下起伏。光义吓得流出眼泪来,不会的,不会的,绍儿不会有事的,不是说母子平安吗?为何绍儿却流了这么多血?他的手剧烈的颤抖着,不敢去摸唐绍的脸,他怕会是他最不想看到的结果。可是,当他的手终于触及唐绍的脸颊,终于确定了绍儿不再有气息时,他的心都凉了,他抱起唐绍,流着泪拼命地喊着她的名字,可怀里的人儿却再也不会答应了。

“太医呢,太医在哪?”光义突然吼道,有人跑出去叫太医了,许久,光义垂着头,无力地吩咐赵林:“去把寿王、长安公主都叫过来。”

赵林眼里闪过一丝哀色,道:“是。”

光义看着唐绍,低声道:“绍儿,你醒醒,你睁开眼看看咱们的元禛,好吗?我求你了,绍儿。”

“陛下,几位太医到了。”

碧荷把太医院所有正在当值的太医都叫了来,几位太医轮流上前把脉,观察,茗衣跪在一旁哭个不停,碧荷过去拉开茗衣,哽咽道:“姐姐别哭了,你看太医们都来了,兴许娘娘还有救。”

几位太医轮流上前查看,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摇摇头,一齐跪下,道:“臣等无能,皇后娘娘殡天了。”

光义急得红了眼:“胡说八道,你再给朕说一遍!”

几位太医头低的更深了:“皇后娘娘殡天了。”

屋内顿时哭声四起,光义整个人瘫在椅子上不能动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兄妹俩刚刚赶到,就听见了太医说的话,愣在当场,呆呆的看着一动不动的娘亲,哭成了泪人儿,清扬突然跑到床前摇晃着唐绍渐渐冰凉的身子,不停地喊着娘,哭到嗓子都哑了。

元侃双眼含泪,不可置信的看着光义:“爹”

“你娘生下了元禛,连看都没看一眼就去了。”说到最后,光义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元侃也跪在床前,盯着娘亲冰冷的身躯,他不愿相信娘就这样离开了他们,娘不会这么狠心抛下爹,抛下自己、清扬、元佑,还有那个刚出世的弟弟。

“娘,儿子不孝”元侃再也说不出话来,失声痛哭。

元禛,元禛,本以为这个孩子会给绍儿带来福运,因此取名叫禛,可现在,孩子生下来了,绍儿却血崩而死,让他无法接受。绍儿是因为这个孩子才死的,是这个孩子害死了绍儿!光义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他的绍儿怎么能一句话也没说就狠心离他而去!

“七皇子元禛,克死生母,大为不祥,即更名元止。”光义许久才说了这样一句话,太医们早已退下,室内一片死寂,元侃和清扬仍在床前抽泣不止,而年仅两岁的元佑依然一无所知。

“茗衣,今晚照顾好元佑,切记不能告诉他实情。他若问你,你就说皇后出宫养病去了,好了自会回来。”

“奴婢奴婢遵旨。”

“你们都退下吧,朕想一个人守着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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