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萧琬一事早已草草了结,韩德让也只被关了几日就放了出来,可冷静下来的萧太后仔细想想这件事,总觉得哪里不对,萧琬怎么会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消失,她又是怎么拿到的玉牌?按皇帝的话说,她当时在皇帝寝宫,韩德让的人无论如何也进不去,寝宫的侍卫也从未被惊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萧琬搞的鬼?总觉得她身上的气质、她的眼神、她的一言一行都与她的年龄不符,她究竟是谁?
“太后,韩大人求见,说有重要的事要禀报太后。”
“传。”
“臣韩德让见过太后,太后千岁。”
“起来吧,眼见天就要黑了,有什么事非得现在来找哀家?莫不是又是为了萧琬的事?”
“正是。太后您想想看,当时萧琬姑娘身在皇上寝宫,就算臣有三头六臂也绝不可能把人带走,更不要说杀了她了,此事疑点颇多,臣不能不告诉太后。”
“你说的这些哀家都想到了,萧琬本是汉人女子,来路不明,十分可疑,这样吧,哀家派你这就去彻查此事,切记不要声张。”
思量片刻,韩德让道:“太后,臣已查出来了些端倪,因此特来禀报。事发当晚,臣正要审讯柴房的下人,却发现几人均已被杀,杀人手法很像中原一带的,而臣手里这幅画像更让臣怀疑萧琬根本没死,而这一切都是她早已设计好的。”
“呈上来。”
一旁的宫女将画像呈给萧太后,她将画轴展开,画中是一位身着宋朝后妃服饰的女子,头戴凤钗,想必是韩德让想尽办法弄来的宋国皇后画像吧。可当萧太后定睛一看,画中女子竟如此面熟,不禁脱口而出:“萧琬!”
韩德让见萧太后如此表情,趁热打铁道:“没错,萧琬就是宋国的皇后。臣听说他们的皇后消失三年后突然回宫,再联想起萧琬一事,臣总觉得其中有蹊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臣才得了这幅画像,没想到果真如臣所料,她们就是同一个人。”
萧太后大惊,可却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萧琬之事哀家也疑心,可她看上去不过二十左右年纪,宋国皇后想来与哀家年纪相仿,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你确定过了吗?这幅画像若是假的呢?”
韩德让十分肯定,道:“臣已查明,绝不会有错。”
“落秋,去请皇上来,就说哀家有急事找他。”萧太后一时没了主意,脑子里乱成一团,韩德让所言让她无法不信,而且他又有证据在手,这件事还是交给皇帝解决吧。
耶律隆绪进去时韩德让就坐在下首,一动没动,耶律隆绪看了他一眼,有些生气:“儿臣见过母后。”
“快起来,皇帝,你快过来看看这幅画像。”
耶律隆绪不明所以,上前接过画像,只看了一眼就当场怔住:“琬儿?她怎么会这副画像是哪来的?”
萧太后道:“没错,就是她,哀家和德让总觉得萧琬之死疑点重重,又暗中查了许久,德让好不容易得到了这副画像,哀家和他都怀疑,萧琬就是宋国皇后。”
“这怎么可能?查清楚了吗?”
韩德让起身道:“回皇上,臣已将此事查得一清二楚,宋国皇后恰巧此时回宫绝非偶然,她极有可能是从这儿逃了出去。”
“那朕在草原上救了她又如何解释?”
“也许是另有图谋,那女子不简单。”韩德让道。
萧太后突然开口道:“不可能,萧琬虽聪明但却并无图谋,这一点哀家绝不会看错,否则她为什么要急着离开?听说她之所以出宫是因为身子一直不好的缘故,且是一人出宫静养,也许是出了什么意外被人扔到了草原上吧。”
“太后此言不无道理,韩德让,使臣不必再派,你与朕一同前往宋都庆贺,顺便看个究竟!”
韩德让不敢应允,看向萧太后。
萧太后知道自己儿子的脾气,毫无疑问,他对萧琬只怕是动了真情了,罢了,有韩德让在,不会出事,于是她点头应允。
“臣遵旨。”
“还有一点朕要说明,此次出行,朕做你的随从。”
“皇上,万万不可啊。”
耶律隆绪冷着一张脸,道:“万万不可?你在朝堂上屡屡出言顶撞,何曾把朕放在眼里过?就这么定了!”扔下这句话,耶律隆绪拂袖而去。
“太后,这”
萧太后叹了口气,摇摇头道:“罢了,随他去吧。”
册立太子的大典已经过了,唐绍总算松了口气,总算是相安无事的度过了这段时间,没有意外,没有差错,一切都如历史上的一样照常进行着,光义,是时候,揭开木匣里的秘密了。
“光义,最近忙着恒儿的事,想必是累坏了吧。”唐绍给两人各自斟了杯酒,道:“这是安神酒,特意为你酿的,最能滋养慢补,一会儿我让人再给你送过去一些,记得每日早晚各饮一杯就好。”
“绍儿,你能回来,真是我的福气。”光义由衷的叹道。
“行了,少说这些肉麻的话,忙完了这阵子,你也该好好歇歇了,一些事能交给恒儿办的还得让他多帮帮你,他如今是太子了,总不能比从前还闲在。”
光义盯着唐绍,坏笑道:“最喜你对我的温柔体贴,舒服得很。不过,以后一段日子恐怕你有的忙了。”
唐绍不解,问道:“我?忙什么?”
“自然是为咱们挑一位端庄贤淑的儿媳,恒儿也不小了,是时候找个人管管他了,太子已立,太子妃的位子也不能空太久。”
“你这么一说我倒记起一桩事来,前两日路过御花园,恰好看见恒儿与郭守文家的二小姐在一处说话,看那样子,恒儿似乎对她很上心。”
“可是宣徽南院使郭守文?”
“正是,我也瞧见了那郭家二小姐的长相,倒是个大家闺秀。”
光义点头,道:“两个孩子若都有意,咱们就亲自替恒儿上门提亲。”
唐绍忍不住笑道:“你倒是对做媒人挺来劲,想必清扬的婚事也是你撮合的吧,没去做媒人真是可惜了。”
光义笑而不语,他早已习惯了唐绍对他这样说话,看上去没大没小的,可却说的他极舒服,仿佛他们俩只是一对普普通通的夫妻,没有规矩的束缚,没有宫廷的争斗,他在唐绍这里总能找到最真的自己,不是皇帝,只是赵光义,仅此而已。
“对了,今晚回去把木匣打开吧。”
光义盯着唐绍看了会儿,道:“好,本来还想着今晚留在你这儿,看样子你是要赶我走?”
“元佑今儿执意要我陪他睡,你总要顾及一下你儿子的感受。”
光义故作不快,道:“恒儿也是我的儿子,难道他也要和你一起睡?”
“你强词夺理!”真是的,多大的人了,还吃孩子们的醋。
“罢了,我就回去,你也早些休息。”
回到万岁殿,光义直奔书房打开了木匣,里面只有一张纸,上面只有一行字,却看得光义目瞪口呆,难以置信:至道元年八月壬辰,立寿王元侃为皇太子,更名恒,大赦天下。
绍儿,你竟预言了这件事,这一切难道都是真的吗?原来你早就知道元侃会被立为太子,改名赵恒,原来你早已知道确切日期,原来你早已知道我会大赦天下,而这一切在那之前我从未跟你提起过,原来,你真的来自一千年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