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哗啦!”
大山之中,梁晨终于深切体会到了凶险,遭遇进山以来第一个危急。
之前一路磕绊,他透过一些稍微稀疏的密林观察太阳位置,时间并未过去多久,便已经感觉饥渴疲累,尤其是神经,一直紧绷,快要断了的感觉。
随后,他找了一片开阔的地方,停下打算休息,也需要进食补充体力,从昨晚到现在,早上又参加村里晨练,早已饥肠辘辘。
说是开阔,其实只是和周围对比而言,视野中仍满是密林荆棘,只不过他挑的位置偏空荡一些,可防备身边近处十来米的突发变故。
取下装满生活必需物品的兽皮袋,梁晨从袋里摸出一块熏肉干,不顾坚硬,大口大口的用力撕咬,几乎都没怎么咀嚼,混着唾液,硬是勉强从喉咙吞咽下去,顺肠道而下,快要被噎死了,但他也没办法。
到目前为止,梁晨尚未发现一条溪流或一汪山泉,取不到水源,只能将就。和经验老道的狩猎队比,他野外生存的能力几乎空白,前世观看贝爷,今生道听途说,皆非实地。
一边撕咬难以吞咽的肉干,一边小心提放,神经保留五分警惕,也算休息,整个进食过程倒没出现异常。但是,当他刚将兽皮袋收起来,重新捆缚身上,却听到从不远处传来一连串动静,视线中浓密的荆棘也随即被分开,仿佛一头猛兽在其中高速穿行。
担心什么就来什么,梁晨二话不说,紧紧抓起夹在胳肢窝的一条长棍,凝神戒备。长棍是从一棵高大的山枣树上好不容易掰下来的,有手腕粗细,非常结实,路上探查落脚的林地,没少帮他的忙。
梁晨屏住呼吸,慢慢调整身体各部位,摆出一个随时可反击的姿势,直面过去,荆棘丛中动静越来越大,快要接近他站的位置。
“路过的,路过的!”梁晨心中默念,希望荆棘中的野兽不是直奔他而来的,而只是路过。
“呼哧呼哧!”
梁晨心头妄想破灭了,从荆棘丛中猛地穿出来一头山猪,在离他约十米远的地方突然刹住,鼻孔中喘着粗气,如同拉风箱一样响亮,将地上的落叶都吹起来老高。
这头山猪的个头很高大雄壮,快赶得上一条半庄水牛犊,浑身皮毛乌黑,根根竖立如豪猪,也不知在哪磨蹭的油,毛发光亮,一看就很厚实。在它的嘴边,长了两排锋利的獠牙,鼻孔上面的一双铜铃大眼珠中,充斥着点点血色。
“完蛋!”
梁晨心里咯噔一下,这头山猪可并非觉醒前村民喂养的那头,明显是两种类型,兽性十足,攻击性很强。
“从哪里突然钻出来的,我刚才很小心,也大概查看了一遍,周围没有野兽踪影啊!”
梁晨疑惑,单手握紧山枣枝条,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只是戒备,没有多余动作,担心惊扰或者挑衅到这头雄壮的山猪,最好它自己能退开,一人一兽都相安无事。
“呼哧呼哧!”
然而事与愿违,山猪只停顿几息功夫,就开始在地上摩擦后肢,鼻孔中喷出的气流转为白色,同时张开大嘴露出獠牙,分明是直冲梁晨而来的。
眼见如此,梁晨最后的一丝妄想也随即被现实轰击的支离破碎,半点完整都不存。
“呼~”
躲无可躲,避无可避,速度也绝对超越不了这头山猪,转身逃跑完全是找死,还不如奋力一搏。梁晨虽早有心理准备,但怎么也想不到,还处在群山外围边缘地带,就遭遇了这样的凶险。
“来吧!”
尚未挑衅就主动攻击,梁晨直盯着面前这头山猪,知道光戒备是没用的,随即改单手为双手紧握一端,将山枣枝条斜横于身体右侧,另一端指向天空。
“嗷!”
山猪一声低沉嘶鸣,粗壮有力的后蹄在地上猛然一蹬,顿时将蹄下落叶层拨散纷飞,留下两个碗口大的土坑,化作一团黑影,直直冲向了梁晨所站的位置。
凭山猪的体重厚皮和速度力量,梁晨若是被撞到,跟被一辆高速奔驰的满载大卡车撞上差不多,不说当场小命玩完,全身骨骼尽碎,五脏六腑破损,被撞飞半里远开外,但也相近了。
就算被擦到衣服边角也不行,山猪带起的疾风劲势肯定会将他带倒,想要再爬起来,可能那时已经没命了。
另外,也别指望大队长梁尚武传授的炼皮手段和残图炼体法起作用,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没有打不碎的龟壳。何况梁晨积弱已久,从两年前开始的炼皮,他断断续续,只学了半吊子,而残图,昨夜才第一次进行引气成功。
完全被动防御是不行的,进攻也乏力,心思电转,想明这两点,梁晨只能靠与山猪周旋再寻找机会逃脱,自始至终,他还没死的准备,确切说,死在一头山猪嘴里,太令人憋屈了。
果不其然,黑乎乎的一团影子启动,梁晨首先感觉被一股迎面扑来的气势锁定,随着越来越近,快要生不出抵抗的情绪。
这么近的距离,以山猪启动速度,几乎眨眼就到。电光火石之间,梁晨一咬牙,几乎是两腿一抽,下意识的动作,脚底侧面肌肉一抖,仿佛刚才脚底碰到了烧红的钢板一样,一个起跳,落到了身侧两步远的落叶层中。
“轰!”
刚堪堪落地,山猪犹如一列疾驰的火车,带着轰鸣和风声从耳畔呼啸而过,震的地动山摇,附近的树木落叶簌簌纷纷。
“跑!”
梁晨根本来不及回头观看,须臾之间,他凭山猪从荆棘穿出来时的情景判断,以山猪的体重和爆发力奔跑起来速度是很快,能甩他几条街,拍马也不及,但突然停止却要滑出去老远才能完全止住冲势,不好掉头,而这些时间可供他思考一些对策,也能拉开距离,为下一次躲闪留下足够反应时间。
“就看你有没有脑子了!”
梁晨也调集全身力气,贯注于两腿和脚底,生死时速,几息时间便到达前方不远一棵粗壮的大树,一转身回过头来立定,凝神等待山猪冲来。
正如所料,当他回过身来的时候,山猪才刚刚止住势头,掉过头后张开血盆大口,朝这边嘶吼一声,下一刻又继续启动,以比第一次更快的速度直直扑来。
“嘭!”
这次梁晨有稍显宽裕的时间准备,有惊无险,再一次避开山猪的锋芒,跳开后继续跑向视线中的另一棵大树,不顾荆棘刺面和拦路,也是横冲直撞。
“猪脑子,就是不好使!”
身后传来一声轰响和树皮炸裂的声音,想必是山猪一头撞到了大树上,梁晨背上也受到飞溅的皮木撞击,有些疼,但对策得到验证,他心里顿时充满信心,只要有希望,就好。
这一次距离更远,梁晨跑到目标树干下,转过身来一看,山猪竟然还没爬起来,饶它皮糙肉厚,这一下撞击的力道可是不小,连那大树都皮开木绽,够它好受一阵。
“吼吼!”
山猪躺在地上还没爬起来,明显恼怒了,浑身气势更加危险,铜铃大的眼珠中血色浓了几分。
“光吼没用的!”
梁晨得空喘了几口气,一边紧紧关注山猪的动静,余光在打量周围,心中还在思考有哪些可行的对策可用。
“进入密林,树与树之间的空间不大,也没有足够空间留给山猪蓄势加速,可以考虑。”
“找一个足够粗的大树,爬上去,就是不知道这头笨猪会不会拱地,就算会拱,那也要不短时间,而林中树木枝桠交错很频见,也可转移到另外树上,嘿嘿,先把你累趴下再说。”
“。。”
说做就做,趁着山猪还在调整的功夫,梁晨又开始狂奔,他还是担心山猪下一次还会不会那么傻,继续直冲而不懂得拐弯,万一也因此而改变,好受的就是他自己了。
穿过荆棘丛,冲入周围一片树林中,顿时感觉一下子空荡了许多,梁晨心中不由一叹,山中地势真的很复杂,不可以常理推知。
“嗯,这几棵大树就不错!”
梁晨粗略一看,前方不远处出现几棵十分粗壮的大树,每棵都需要几人合抱,并且枝桠有互相交错,和周围的树木也都有交集,不会出现自陷绝路的情况,心头顿时一喜,急忙奔了过去。
一把从腰间拽下鹰爪铁勾,为了应对随时可能的危险,这两个铁勾从进山后就没放回兽皮袋,一直系于腰间,梁晨手脚并用,很快顺着树干爬了上去,也没仔细打量周围,委身于枝桠散开的窝点,紧紧怀抱一根枝桠,注视着刚才方向,安静等待山猪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