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彬！”
“到。”
结婚归队后，陈彬就调回了警备营，联欢会演时，正好碰上陈彬值班。冷不防被营长查岗，又冷不防被拎起脖领子问了一个震撼性问题：“参谋长在闹离婚？”
“营长，你这说啥呢？咱参谋长那可是少将，他妈那是市长，那个缺了弦的会和参谋长离婚？谣言，完全是谣言！”
“你小子少跟老子打王八拳。我刚才都听见了。什么让她受委屈了？跑到日本去了。参谋长老婆是个日本娘们？”这问题可严重了，陈彬赶紧摇头：“不是不是，哪能呢？政审也过不去啊。”
“那怎么从来不听参谋长说过？”
陈彬东瞧西瞧，看见墙角有阴影后，才压低声音小声道：“你可没见过。参谋长那媳妇真漂亮，不只漂亮还厨艺特别好。性格温柔，说话声音才好听，甜甜的软软的，脸皮还特别嫩，动不动就红了，可好嗯。”
咣！脑袋上被狠劲砸了一下，赶紧端正态度：“报告营长，参谋长夫人是个特别可爱的女人，我要有那媳妇，也肯定藏着不给人看。”
“好？不见得吧？好女人能跟人跑了？”赵庆生实行反讦计，结果陈彬这小子果然崩不住了：“不是那么回事，就是家里乱七八糟的一些事。那个参谋长不是有个儿子吗？还有陈市长……她那个……很复杂。”陈彬的脑子到底还是好用的，漏了半句其它的就支支吾吾再不肯说了。
可这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第二天起，若干条关于第x军参谋长尹霜家庭生活的流言就以一种异常快捷的速度传播开来了？谁说老爷们不爱八卦了？军队里最热门的话题就是谁谁家老婆和人跑了，谁谁家闹离婚了。不过三天，连军长都听说了：参谋长家老婆太漂亮，和人跑了；参谋长家老婆和前头的儿子处不好，和参谋长闹离婚，以及参谋长的妈欺负儿媳妇，把儿媳妇给气跑了等等多种流言。其中以参谋长帮儿子惹恼了老婆的话题最惹人欢迎。毕竟有好几个听到参谋长和电话道歉。秦军长和政委都是过来人了，也觉得这条比较可信。可是他们和尹霜还没熟到说这种事的程度。但身为军人，家庭不稳是最令人同情的。
“我看不如这样。这马上过年又要放一批回家的。给尹霜弄一个疗养的名额，让他出去一段时间。”政委就是有办法，军长拍腿同意，精神很快下达。
尹霜在接通知书的时候楞了一下，板着脸严肃的去找政委谈话，作为过来人的政委同志很是同情的拍了拍尹霜肩膀：“年青人能象你这样的不容易。不过方法还是要注意的。有时候偏得过了就得不偿失了。你看现在……要是陈市长有个什么大病小情的，连个招呼的人都没有，更别说孩子了。当军嫂难！当一个带孩子有公婆的军嫂更难！更何况你们结婚刚不外，地方上的女孩子难免娇气些，你要多体谅啊。就这么着了，二十天时间。如果军里有特殊情况，马上通知你。”
政委的话干净利落里透着一股明白，尹霜脸圈一酸，道了声谢谢就离开了。前脚才出门，后脚政委就把话筒拿起来了：“唉呀，老首长，这个尹霜呀，还真是个实在性子，眼圈都红了。”
“是啊，谁说不是？这单亲爸爸最难当了。秦爽是为国殉职的，咱不能委屈了孩子不是？尹霜能扛得住，没让糖衣炮弹打了腿，不容易。”
“噢，那姑娘不错啊？那怎么能搞成这样了？”
“唉，真是的。军嫂不容易啊。陈市长一个人把孩子拉扯大，有点别扭也是正常的。”
“所以说小尹不容易嘛。看您说的，都一个部队上的，哪能不照顾？您放心好了。”
故，第二天，尹霜就坐上了飞往北京的航班。马上就要过年了，机舱里坐的满满的。尹霜没有带警卫员，他的手里捏着一只文件袋。丹老寄来的，里面全部都是唐甜在日本的照片。她换了发型，削了短发，乍一看更加年轻。富士山、迪士尼、北海道…估计这半年她根本没有停下脚步，转了日本所有美景。笑得灿烂明媚，没有一丝忧郁。也因此，几乎每张照片上都有不同的背景版，其中一个男人出现了很多次。而这个男人，他见过……
“甄先生。”
按丹老提供的地址，丹阳敲开了一家住户的门。出来开门的男人正是甄渊。可是他只穿的睡袍，满脸的不耐烦：“你女人不在这儿。”
象里某种过程中被打断的烦躁！尹霜有点皱眉，那个程曦好象才十九岁。可他话还没说出口，这个男人就已经猜到。冷呲一声：“我们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确定目标，一生都不会反悔。尹先生，你知道你自己在干什么吗？我能确定程曦和我在一起，会很幸福。我可以给她所有的爱、忠诚、照顾、让她快乐。生一个只属于我们的孩子，用尽心力照顾他、养育他。成就一生的美满。”
“你能给唐甜什么？”
“一份家庭的重担，一个难以取悦的老妈，一个早有记忆和思维的继子？”
“她又能从你这里得到什么？一份用过了不知道还剩下多少给她的感情？还是永远得与人分享的父爱？甚至时刻被提防，出了什么意外必须首先第一个背黑锅的尴尬处境？”
“尹先生，做人别那么自私。该占的便宜也让你占了，不该打的耳光你们全家上下都过足瘾了。放过唐甜，好不好？”
“她完全可以找一个正常的男人，只喜欢她，只有和她的孩子，一份独一无二的感情和尊重。”
“她活得已经够不容易了。你想买女人，多的是人愿意卖给你。放过唐甜行不行？你就不能有一点点作为普通人都该有的同情心？”
甄渊的话尖锐且毫不留情面，尹霜的脸上火辣辣的，比直接让人扇了耳光还羞臊。可是：“我想见她。有些话我要当面和她说。”
“说什么？”打着哈欠的女声从屋子里出来，甄渊回头看她程曦是穿的睡袍才出来的，略好些。可身上裹得严实，刚刚被宠爱过的气息却是骗不了人的。
尹霜进来，关上了门，可屋子里淡水弥漫的味道让他尴尬。程曦在沙发上坐好后，就发现尹霜在以一种专注的表情欣赏她们家壁纸。噗的一声笑了：“请坐。”
“谢谢。”尹霜坐好，这回开始欣赏茶几。
本是英挺的男人，经历过世情，充满睿智。哪怕笔直的坐在娇粉色的沙发上，也依然卓尔不群。只可惜，有智商的男人通常没情商。程曦叹了一口气：“尹先生，其实我们对你起初是不反感的，虽然你的家庭环境复杂了些，可是只要甜甜愿意，这别人眼里的砒霜，也许就偏让她吃出甜味儿来。”
“听说你是个很正派的军人，曾经很多年为了纪念妻子和儿子的心理问题，不想结婚。对吗？那我很好奇，你到底为什么改了主意？如此执着，是看上了我们家甜甜哪里？”
尹霜沉了沉心念：“我们已经结婚了，她是我的责任。当然，这是最初的想法。后来经过很多事情……她很好，我喜欢她。”真是够简洁的！
“喜欢什么？年青？漂亮？聪明？还是你自以为的善良。唔，对了，提醒你一下。荷花今年暑假本来是不归甜甜照顾的，可苏荃的病越来越严重了，别人都有事，才托她照顾的。不是为了感化你儿子，压根没有这么伟大的目标。这一点您一定要知道。”
尹霜脸色更不好。他和妈都太自以为是了。可是：“这样的事其实算是一场误会。唐甜她把自己塑造成了一种容易引人误会的角色。如果她开始便以真面目示人，我想彼此的试探和伤害会少很多。”
“程曦，我们尹家在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伤害过她，是唐中强和何捷强迫了她。而她也为了某种目的伪装了自己。她表演得恰到好处，很容易让人误解。甚至我可以说，现在的状况，她要付出的代价是她早就预想到的，不是吗？她要利用这次婚姻，达到她的目的。她没有想保持婚姻的长久性，并为此故意做了一些姿态来引人误会，并且从不解释。”
“当然，如果今天我没有爱上她，完全有理由把她当作一个别有居心的骗子。果断的认为这是一场交易！没有人是赢家。她得到了她想要的，而我也没有失去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而又如果在当初，我认真对待了她，那么你是否能保证她不会在唐中强如愿后，不会离开？”
“如果她真的还要离开，去追寻她为之隐忍了多年的自由，那么我又算是什么？我活该成为她和唐中强斗法的牺牲品？”
“尹霜，你似乎忘记了，这是一场对你们双方都有利的交易。”程曦的脸色不好看了。可尹霜这次却充满坚定：“是。不错，这是一场别有居心的婚姻，一个最差劲的缘份开始方式。但她也有她自己的目的。”
“你这是在为自己申辩吗？”
“不！我只是在讲明一件事实。在没有感情的交易中，我们可以算是各取所需。可我喜欢上了她，所以我愿意扛下为中间所有的过错。开始一个全新的方式。而我也并没有逼迫她的意思。我只是想争取一个我喜欢的女人，这一点，很过分吗？”
是不过分，所以程曦和甄渊想了一会儿后，坦白：“她在广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