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老阴山前闹饥荒，穷人家都揭不开锅，树皮草根剥个净，吃个光。眼睁睁到了阳春三月，青黄不接更是难熬。二小家里也有几天不动锅了，二小把自己仅存的一碗高粱种拿出来，想让他爹吃几粒。谁知一拿出来，他爹连忙摆着手说：“孩子，吃了爹娘也不能吃种粮，要把它吃了，一粒种子也没有，来年更难混。”“不要紧。”二小说：“你先吃了，等种高梁的时候，我再向笑面虎家借一点。”“可不行，那是阎王债，哪一年能还得起?听我的，放起来。”二小无奈，端起高粱刚想放起，只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婆倒在他的大门里。二小放下碗，跑过去把她拉起来，这老太婆嘴里还有一点气，喃喃地说：“我是饿的。”二小抓起一把高粱种也来不及下锅送到老人嘴里。老太婆嚼嚼咽了，看着这碗高粱说：“好孩子，你真是好人，救了我，可是我家里还有80岁的老母，60岁的老头子(丈夫)，眼睁睁就要饿死了，只要有一碗高粱就能救活三条人命，只要度过三天，我就有办法了。”二小看看老太婆，又看看他父亲，他父亲点点头。二小把这碗高粱种送到老太婆的跟前说：“这碗高粱你拿着吧。”老太婆高兴地接过高粱，嘴里不住地唠叨着：“我遇到了好人……”拄着拐棍一瘸一瘸地走了。
到了种高粱的时候，二小没办法，只好拿起口袋向笑面虎家借高粱种去。
笑面虎正喝着茶，见二小拿着布袋来了，忙站起来，笑嘻嘻地说：“来啊，贤侄，快来喝茶!”说着接过布袋拉着二小的手来到茶几前。二小说：“大叔，我想借点高粱种。”“哈哈，你这孩子，咱爷们还拉什么借不借，反正我有，你用多少?”“一斗就行，多少利?”“哈哈，咱爷们还能多要你的，不就是五分利嘛。秋后有就给，没有拖一年也晚不了，不过你要的是高粱种，得好的，我的高粱都没筛没簸的，明天早上你来拿吧!”
打发二小走后，笑面虎两口子可就忙活开了，拿出了一斗高粱种放在锅里就煮上了，煮熟后又烘干，整整忙活了一夜，才装进了二小的口袋里。
只说二小种上这高粱种，七八天后整个地里只出了一棵高粱苗。把二小父子闷死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原来这一粒高粱种是笑面虎掉到锅台上的。对于这一棵高粱二小也不灰心，整天锄草了，施肥了，浇水啦。因此高粱猛长，直长到象一棵树那么粗，可把他父子乐坏了。
到了杀高粱的时候，二小费了一天的工夫才把这棵高粱杀倒打好。就在这时，春天借粮的那个老太婆一手拿着布袋，一手拄着棍子又来了，见了二小说：“恩人，你救人救活吧，这不俺家又断顿了。，请你再给我点高粱吧。”二小接过布袋说：“这一回足够你吃的。”装了满满的一口袋，老太婆说：“行了，行了，多了我可背不动，还是你给我送去吧。”二小点点头背起口袋跟着老太婆走了。
二人进了老阴山，路越来越难走，把个二小累得张口气喘、汗流浃背，还是一声不响地跟着向前走。
只见老太婆向一个绝壁走去，绝壁前立即出现了台阶，二小踏上台阶来到绝壁跟前，绝壁好象两扇大门，“哗啦”一声就打开了。随着一个声音传来，“客人请来了吗?”老太婆忙说：“请来了，请来了，快进来吧!”二小进了洞，嘿!里面雕梁画栋、金碧辉煌！两个青衣童子接过他的布袋，把他引到待客厅，老洞主早已摆好宴席等着他呢!
闲话少说，酒饭已毕，老洞主说：“我知道你是个好人，好不容易才把你请来，你需要什么和我说说吧。”二小说：“庄稼人，只要有红高粱吃着就行了。”老洞主笑着说：“那你就把这袋高粱再扛回去吧!”
二小又扛着这袋高粱回到家里，找出了自己的破缸破瓮盛高粱。谁知一倒，缸里满了，又一倒瓮里也满了，一会儿的工夫，整个屋里院子里都满了。二小忙说：“够用的了，够用的了。”话音刚落，口袋夺手而出飞走了。
二小还清了笑面虎的帐，把剩下的又分给众乡亲，从此后不缺吃不缺穿地过日子。
这事被笑面虎知道了，他很纳闷，就跑到二小家打听。二小是个实在人，从来不会撒谎，就把这事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笑面虎心里有了主意。
到了第二年种高粱的时候，他也煮了一斗高粱，特意扔上了一粒。七八天后，满地里也长出了一棵高粱苗，他穿得破破烂烂，也是天天施肥浇水，高粱也长得象小树一样，等打完高粱后也来了这么个老太婆向他要高粱，他也满口答应，背着高粱跟着老太婆来到这洞里。洞主也盛情招待他。酒饭完毕，洞主问：“你来到这里不容易，需要点什么东西呢?”笑面虎哭丧着脸说：“神仙大人，我需要的东西太多了，光欠别人的帐就够几千斗粮食，还有几千两金银，什么时候才能还清呢?”说着他哭起来了。洞主说：“你不要难过，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我给你一件东西，你需要什么就和他要，保险叫你满意就是了。”说着把高粱倒出来，把盛高粱的布袋递给了笑面虎，笑面虎接过布袋喜得不知说什么好，迫不及待地走出洞门。刚出洞门，两扇石门就关上了，他看看小布袋说：“给我来只二十两重的大元宝。”话音刚落，一只金光灿灿的元宝落在他手里，他高兴死了，连忙又说：“给我来匹大洋马!”刚说完一匹大白马来到他跟前。他翻身上马，一路小跑来到家里。
他老婆正在家里等候他的喜讯，一见他骑着大马托着元宝进了家可把她乐坏了。笑面虎呢，是个小气人，他怕宝贝被别人发现了，早就把它藏在了腚后头，扎在腰里，用大褂盖着。来到屋里，他妻子接过元宝迫不及待地问还有什么宝贝。笑面虎喜得话也说不出来，只是笑着用两手紧紧地捂着腚后头叫他妻子猜。他妻子急了，转到腚后头把他的双手一拿，吓得她尖叫一声坐在地上。原来笑面虎的腚上长出一条一尺多长的尾巴，上面满是毛，好似狗尾巴一样还乱动。笑面虎一摸也吓了一跳，用手一拽好象抽筋一样疼。他忙把尾巴放在裤子里，用带子绑住，又换上一件大褂，可是甭管怎么打扮，这尾巴是藏不住的，总是露在外面一尺多长。他妻子看了看他拿的元宝原来是块火石蛋。又跑到马棚里看了看他骑的马原来是纸糊的。因为笑面虎和二小是从同一个洞里得出来的宝贝，所以后人就把这个洞叫善恶洞。
善恶只是深埋在人们的心里，只有善太多或恶太多的时候才会把他们想起来。一想起来人就乱了，疯了，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可日子过下去就又忘了，善恶的门打开了就关不上了，早晚会走近善恶的门里，再也出不来。
莫汉记得猫婆的讲过的每一个故事，老花猫总在一边趴着睡着。莫汉也不知道老花猫到底睡没睡，听没听，懂没懂。懂了又记住了没，但莫汉记住了。莫汉又听到了猫婆的声音和那些动听的故事。
天一亮，事就传遍了鲁湾。根生听说了以后跑到镇长钱福贵家通知了镇长这件事。钱福贵说：“这种事能避就避么，不是啥光彩事。知道是谁不？”根生说：“不知道呢，文田说是地蛋，但他也不确定。因为他媳妇死咬着不说嘛。”钱福贵就点了头让来根生先回去了，嘱咐说再有啥动静就来喊我，根生就走了。钱福贵端着茶壶嘬一口早茶自顾摇头道：“鲁湾要不太平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