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饭馆里，赵主任很客气地劝酒劝菜，两人喝得脸通红。
王收说：“赵主任，你是我领导，怎么这么客气？”
赵主任说：“可不是这么回事。你不可限量啊。”
王收说：“初次见面，何出此言啊？”
赵主任说：“今天在许经理办公室许经理怎么说的你还记得吧？让我们互相照应。你要就是个一般科员，许经理能这么说啊？见都不会见你。我要是这点政治敏感度都没有还怎么干主任？”
王收说：“许经理也就是这么随口一说。”
赵主任说：“收哥，今天我看了你的简历，咱俩同岁，你月份大点儿，以后我就叫你收哥了。今天我也不问你来历，你也不用告诉我，这些事用不了多久就都知道了。我只希望今后咱俩都能做到许经理说的：互相照应。你们这些新来的，势头都很猛，我也不想设绊子，绊也绊不住。我去年来的时候只有两个正科级，现在七八个了；我是打算来接副书记的班的，现在一年过去了，八字还没有一撇，正科越来越多，竞争就越来越激烈了。你看今天许经理说的，缺人才啊。这几天，做梦都是那十块破牌子，三个方案，许经理一个也不满意。让继续策划，还怎么策划？找广告公司策划，人家收费；你没见几天许经理的态度，真要是花钱，他还未必同意。愁死了。”
王收说：“赵主任，我初来乍到，蒙你看得起。那十块牌子，你要是不嫌弃，我给你提提建议行不行？”
赵主任眼睛一亮：“天爷，快说快说。”
王收说：“现在大企业，都讲究品牌；现在经济领域，也时兴这个。这个品牌，有的走专业技术品牌，有的强调服务品牌，有的突出质量品牌。无论走那个路，都是奔着一个目标：世界品牌。再就是，销售公司是鲁铁的窗口，外人要想了解鲁铁，也多是通过销售来了解；而许经理又一心想干出一番突出业绩。所以我们应该认为，销售公司有责任通过自己的工作和形象来展示鲁铁风采；而且我们也自信，只有我们才有资格有能力展示出鲁铁风采。所以这十块牌子就换成十个字：展鲁铁风采，创世界品牌。”
赵主任双手一拍大腿：“准行！别看我不懂，但我听出来了，准行。明天你就把这些写出来，给许经理看看。”
王收说：“我明天写好后交给你，你爱给谁看就是你的事了。”
赵主任说：“没必要没必要。我说我想出来的，许经理也不相信。你想的就是你想的。只要这件事能交差，我就比谁都高兴。”
……
第二天一上班，王收和赵主任一起把王收写好的方案拿给许经理看。许经理看完后很兴奋，说：“让那帮家伙看看，看看我们销售公司有没有人才！看看谁还笑话咱？就这么定了，马上制作。”许经理想想又对王收说：“现在一些老百姓买螺纹钢盖房子，有的企业也小批量采购钢板，正好我们也有些计划外的乱七八糟的现货要降价处理。为了这个我们利用路边周转库房搞了个小额站，可是小额站这个名字没什么特色，小额站搞起来以后销量也上不去。王收你想想给出出主意看看怎么弄好。不着急，什么时候想出来什么时候算。”
王收说：“虽然小额销售销量有限，看似给整个销售工作帮不了什么大忙，但是对消化现货降低库存减少资金占用有帮助；还有个作用就是体现服务和亲民。现在普通老百姓愿意去什么商店买东西？超市。想买什么自己选。所以我建议这个小额站就叫：鲁铁钢材超市。好像我们那些杂七杂八的现货不是不可避免形成的，而是专门给顾客备下供他们挑选采购的。再把服务环节跟上，弄好了，不但可以提高知名度吸引顾客增加销量，现货还不必降价处理。”
许经理用手拍打着桌子说：“看看看看，这就是人才。王收，今天我不提提拔的事，我先封你个雅号：策划大师。现在市里要求企业搞好三大工程，就是：营销队伍建设，营销网络建设，市场信息部建设。咱正要成立一个市场信息部，专门搞市场研究和策划，还有网络。王收你就去市场信息部吧，给你七八个人，你负责。”
赵主任笑着说：“钢材超市，王收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王收说：“其实跨行业借鉴是最好的借鉴手段——思路不受限制。我在济南南铁工作的时候，看到钢材销售只有批量优惠一种促销手段。而终端客户及经销商之间常常为了一些急需的钢板不惜出高价采购。我就给厂里提出一个建议叫：机票订货模式。就是采购钢材像买机票一样，远期订单降价保生产，近期急需的可以在生产计划中插单生产，但是价格可就贵了。”
“效果怎么样？”许经理问。
“没被采纳。”王收说。
许经理说：“看来你这方面的思路还不少。”又对赵主任说：“赵主任，成立市场信息部是集团公司已经定了的，你抓紧下一个通知，包括这么几个内容：一是遵照集团公司安排成立市场信息部，二是王收同志任临时负责人，三是把王收关于更换广告牌的策划方案和超市的方案也写进去。通知一并报组织部和人力资源部。写好了给王收看看。”
出了许经理办公室，赵主任把王收领到一个电脑跟前说：“通知就你写吧，我就不搀和了。”王收也没推辞，就坐下写了起来。
王收刚把通知写完，赵主任跑过来把王收拉到一边很神秘地说：“告诉你一个刚得到的消息。我肯定这个消息对你非常重要。”
王收说：“你怎么知道什么消息对我重要？”
赵主任说：“刚才我查询我桌上电话的通话记录，你昨晚是给齐彬副总打的电话。”
王收笑笑说：“确实是。俺俩是同学。”
赵主任说：“所以我这个消息你肯定关心，估计你还不知道。”
王收问：“什么消息？”
赵主任说：“昨天齐彬去市里开会，在主席台上，市领导给他发奖状，他给领导一个躬鞠下去，一起身子，就直接躺下了，脑溢血，送到医院没抢救过来，昨天夜里去世了。”
王收脑子一片空白……
赵主任拿着王收写好的通知交给许经理。
许经理说：“等等吧。”
……
王收回到自己的住处，不停地吸烟，思考着自己今后的路。南铁肯定是回不去了，即便能回去自己也无法回去——无颜见江东父老；不回去，在鲁铁又有什么意义呢？前途渺茫。吸烟无法排解心中的烦恼，王收出去买了瓶白酒，不停地喝，直至醉后倒在床上。
自此，王收有了喝酒的习惯。先是借酒消愁，继而使酒尚气，酒后无形。这是后话。
王收醒来，已是凌晨。他反复想着自己可以选择的选项。他想起一句台词：夜里想了千条路醒来照旧买豆腐。自己的路应该只有一条：殚精竭虑想工作，竭尽全力干工作，在鲁铁干出业绩，干出名堂。没有别的出路。自此，王收开始了自己在国有企业的奋斗之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