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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奔前程体验人生王收要去电影厂

要改革开放了,一些过去的老电影可以重新上映,一些新拍的电影也陆续登场,上映的外国的电影也越来越多。电影里也能够经常看到一些温馨的画面和爱情的情节了。电影里的正面人物已经不再只是铁血英雄的高大形象,而是一群有血有肉有感情有追求的,让人无法忘怀让人神往的,过着高尚的生活的人生榜样。要当电影演员,去感受社会上各种人的生活,这本就是王收的理想,看的电影越多,王收想当电影演员的心情越迫切。他开始不断地给一些电影制片厂写信,介绍自己的情况,表达自己要当电影演员的迫切愿望。

——林晓荫的消失和校长的冷遇使王收不再留恋这块土地,这所学校。这或许也是王收迫切地要去当电影演员的原因之一吧。

少年的心是焦躁和异想天开的,王收给各个他所知道的电影厂写信说自己想去当演员,这本来是件可笑的行为,没想到王收却真的收到了长春电影制片厂的回信。

回信是铅印的,只是在信的“抬头”手写上王收的名字。回信的大致意思是:现在不招演员,希望好好学习,需要的时候联系。应该是统一的格式。这是王收有生以来收到的第一封信,而且是铅印的,通过邮局从几千公里以外寄来,落款处长春电影制片厂的大字赫然醒目,显得那样的神奇。

这封信的到来令王收再也无法安心地学习。几天后的一个晚上,他对古立春和章向东说:“我要到长春电影制片厂去。”

两个好朋友并不吃惊,因为王收经常提起要当电影演员的理想。他们觉得王收的决定很大胆,都很兴奋地支持他的决定。两个好朋友认为王收一人去电影制片厂就等于他们三人都去了。他们开始设想到了电影制片厂后的情景,憧憬王收当了演员以后的美好未来。王收说:“我去了以后,就扮演各种角色,把人生的各种生活都体验一下,这一直是我的理想。”

其实王收还有一个没说出来的目的:真要成了电影演员,到时候自己在银幕上一露面,林晓荫看到后就会想起自己,就会和自己联系。

第二天他们跑到火车站了解到东北的火车车次和票价。问题出现了:一张到东北的火车票需要二十几元钱,而他们三个人的所有存款加在一起,只够买去东北的单程车票——如果王收去了,就没钱买车票回来。但这好像没有动摇王收的决定,他说:“能去就行,我根本就没想回来。明天就去。”

晚上,三个好朋友聚在王收家的小厨房里。章向东说:“我今天下午去买了两个大锅饼,够你吃几天的。”古立春说:“我下午到粮店把家里的山东省粮票换成全国粮票了,你带着也能用几天。”准备工作很简单地安排妥当,临走之前没有什么事情好做了。三个人的兴奋劲好像平静了许多,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想象、探讨着会遇到的坏情况。比如到了那里人家不理睬怎么办?去了没地方住怎么睡觉?当不成演员靠什么吃饭?父母会着急成什么程度?这辈子还能不能见面?讨论的话语越来越少,章向东和古立春开始后悔支持王收的英雄壮举,试探着劝说王收能不能放弃决定,但是直到深夜也没能说服王收。

第二天早上,父母早早上班去了,二哥上夜班还没有回来。王收拿出笔纸给父母写了个纸条:“爸爸,妈,我要追求自己的理想和前程去了,成功了回来报答你们;不成功也没脸回来了,你们就当没有这个儿子。哥哥姐姐再见了。”字条并没有说要到哪里去,干什么去,也没说怎么个走法。字条写好后,摆在属于自己的那个抽屉里,没有上锁。章向东手里提着锅饼,古立春抱着用他爸爸的饭票买来的馒头等在那里。

三人正要出门,二哥回到家来。王收招呼两个同学快走。两个同学毕恭毕敬地叫道:“丰哥。”站在原地没敢动弹。二哥问:“干什么去?”王收赶紧说:“学校里搞活动。”

二哥心情好像不错,脱下穿着的风衣说:“穿上我的风衣显摆显摆。”王收犹豫了一下,接过风衣穿在身上,招呼两个同学快走。二哥心情着实不错,又摘下花掉他所有积蓄刚刚买的心爱的英纳格手表说:“戴上。”这次王收坚决不肯,他知道这只手表很值钱,二哥珍爱无比,从不让人乱动。虽然平时王收对二哥的旨意从不敢违背,但这次他没有执行二哥的命令,招呼着两个同学出了家门。

买好了火车票,三个人坐在候车室里沉默无语。一个小警察见之生疑,走过来查看车票,盘问一番。三个学生有些慌张,王收说要去长春电影制片厂当演员,拿出制片厂的来信让小警察看。小警察看完来信遂生敬意,说:“人家不是说不招演员吗,去了能行吗?”“去了再说。”王收说。“不去更不行。”章向东提高嗓门说,感到自己很荣耀。

广播里传来准备检票的提示声,旅客们向检票口走去。王收对两个好朋友说:“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再见,我走以后你们两个要继续好,好一辈子。感天动地三结义,但求永远一起活。”

“你放心,等过一段时间没有你的消息俺俩就找你去。”章向东说。

王收又说:“要是以后见到……林晓荫,就告诉她我去东北了。”

“要不别去了。”古立春表情难过地说。

“都这时候了,不去不可能。走吧。”王收说。

三个人随着人群向检票口走去。快到检票口的时候,一只手从后面有力地拍在王收的肩膀上。三个人回头一看,是二哥王丰。王收没有说话,心里知道去不成了。两个同学诚惶诚恐地叫了声“丰哥”,很高兴的样子。

王丰在弟弟手中扯过车票,问:“那两张车票呢?”

古立春赶紧说:“俺俩没有车票,来送他的,是他一个人去东北。”

王丰看了看手中的车票问:“干什么去?”

章向东说:“上长春电影制片厂当演员。”

王丰用手中的手套往王收的脸上摔了一下,又拍了拍王收两个同学的肩膀,没有说话,转身快步向外走去。

王收眼瞪着二哥的背影站在原地。两个同学催促说:快跟丰哥出去吧,去晚了丰哥揍俺俩。于是三个人跟着王丰出了候车室。远远看见王丰到退票口去退火车票了。两个同学赶紧把东西放在王收面前跟着跑了过去。

退了车票后二哥和两个同学说着话来到王收面前,说:你们都把身上的钱掏出来。两个同学说:我们都把钱给王收了。王收站在那没有反应。

二哥瞪起眼开始翻王收的口袋。古立春检举说:“都在他里面的衬衣口袋里。”

二哥伸手掏出钱来数了数说:“就这十来块钱就上东北吗?”古立春说:“就这些钱,他没打算回来。”

二哥拿出五块钱放到王收手上,把其余的钱装进自己口袋说:“早晨看着你三个小子就不大正常。你们三个找个地方吃饭去吧。其余的钱回家后给你们。”说完戴上手套骑上自行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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