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追呆呆地望着她,羡慕她的坚强和能够拥有重新获得的正常。“并不是每一种不幸都能够只凭努力就可以解决。”
“那又怎样,起码我没有留下遗憾,不是吗?”以琳像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不谙世事,勇敢无畏。
她那不记结果,不问得失地样子竟使辛追有阵心旌震荡的激动:“如果你的努力只会给亲人带来伤害呢?”辛追表情严肃:“即使这个结果并不是你所希望,你还要去做吗?”
以琳坐在那里,惊异地望着辛追,声调竟有些急促:“为自己的幸福努力怎么会伤害到亲人,如果他们在乎你……”
辛追微蹙着眉梢,严肃地:“这世界有太多无奈,太多事不能用正常心态思考。”
以琳紧紧盯着辛追,注意地倾听着:“姐姐是说女子感情,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决定吗?”一种强烈的、悲剧性感觉深深铭刻进了她的心。
她似乎有些明白辛追所说。只是,时代不同,际遇不同,她无法正确地从辛追的角度想象。
辛追看了她好一会儿。然后,用故意轻快地口气说:“以琳有偷偷喜欢的人吗?或者姐姐可以帮忙。”
以琳浓密的睫毛轻轻闪动一下,垂了眼睑,好半天才声音暗哑地说:“父亲不在了,马图又逃脱在外,以琳现在家不成家,又怎么会有谈婚论嫁之心!”
“以琳!”辛追饶过古筝,走过来蹲在她身边,轻轻抓住她的胳膊,想着她的无助,自己的孤单,心被一股恻然的柔情绞痛。“以琳相信姐姐吗?”下决心地用干涩的声音低问。
以琳可怜兮兮的点头,再点头。
辛追一瞬也不瞬的盯着她,眼睛一直没有离开她的脸。“那么,姐姐让赵将军派人送你去晋阳吧!”叹息着说出这句话,辛追感觉象是把自己丢进了自织的茧。
沙漠风暴像千千万万饥饿的野兽,呼啸著,嘶嚎着,霎时间席卷而来,像要吞噬生灵万物般同时发威。
大漠深处,一日久失修,灰粉剥落,已经露出大面积黄墙的废墟,在这寸草不生的大沙漠里,成了仅供路人过夜避风之所。虽然它像是配合外面的大风般,时不时在房拐角漏了顶的地方,将大片大片地黄杀象雨水一样泼洒下来,可在它成为沙漠旅客们救命神殿那一刻,它的形象和存在,无疑是高大而神圣的。
一名满身书卷气的男子,脸孔清癯俊秀,剑眉入鬓,靠立在茅草密布的土壁上,身上那袭闇夜般的锦缎披风虽不象破烂海带淹白菜,但满脸风沙,色泽苍白,颇显憔悴。只是一对眼却是闪闪有神,全然不显落魄。
在他左手厅侧,两名家将随从身份的汉子,在一堆火上烘烤食物。而厅后首里侧,另有两名精乾武者,目光炯炯,凛然有威。
厅内侧墙边,坐着两人。一身材健硕,一面容冷漠。
前厅两侍卫将手中食物烤熟后,用银制小刀切成小块,取下腰间葫芦一起送置靠立土墙那男子面前。
轻声道:“爷,吃点吧!要是在找到追姑娘前,你先病倒就……”后面的话哽住了说不出来。
男子脸色一变,黯然点头:“你们兄弟也一起吃吧!”说完,接过烤肉慢慢吞食,到象他吃的不是手下千辛万苦打来的野味,而是泥土沙石般。
那侍卫看他吃的几口,心下欢喜,转身又从火上取了些切块放在银制小盘内送过来,这才回到火边。
全不理会厅后首那壮汉,频频投来的怪异眼神。
“影,我们自离开边城,每有落脚之地都会遇些奇怪之人,然后祸及山寨,弄的全军覆没。”嘴里说着话,眼神却更加疑惑地看着那主仆三人,想是他们一而再被人追踪,此时看谁都不免心生怀疑。
那被叫冷面男子,眼皮都没有挑动一下,继续任他独自猜想时。
这时外面风沙更大,只听沙走石飞簌簌作响。
突然废墟外隐隐有马蹄声,压过风势,一路传来。
蹄声渐行渐近,竟然是马队,少说也有二十来骑。不仅如此,听蹄声奔腾,乘者能在大风沙中纵马疾驰,显然是惯常行走沙漠之人。
蹲在火堆旁那两名侍卫及男子,正是在外寻找辛追的汉王刘圣及跟随在侧那丁家兄弟。
早先他们被后厅汉子斜眼偷瞟,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却早已暗生警觉。这时听到马蹄声音,互望一眼,脸色凝重。片刻间蹄声东呼西应、南作北和,只一会就将废墟团团围住。
留在门前几人,在废墟被围后,破门而入,以一脸有刀疤的黑衣人为首,一字排开站在大厅,直盯后殿两人。
后厅壮汉看见是他,不禁面色惨白,骇然失色,却又强自镇定,眯着眼睛,慢条斯理地说道:“刀疤兄大风天寻到马某,想是要请我去山寨做客了。”
刀疤脸怒急反笑:“是了,老子虽是马贼出身,但一向恩怨分明,今日前来报恩,不打家不劫舍。除了劳烦马图马大爷招呼,无关的朋友,还请自行休息上路,别来淌浑水就是了。”后面的话显然是针对刘圣主仆三人。
一言说罢,挥手提刀抢上,十几名黑衣人一步步慢慢向后殿马图逼去。
马图身边盘坐的影,既没有抬头,也没有想要站起来的意思。
脸上的表情,依然宛如残冬里的寒霜,他看着马图,一字一字缓缓地说:“你路已带完,现在你的命不在我任务里。”
马图仿佛吃了一惊:“带路!那些山寨都毁在你手?”
影脸上有了一丝笑容,但眼睛永远如冰雪塑成。“山寨是毁在你手,影不认识路!”
“好!你好!”马图声音凄厉、尖锐,似寒夜鬼哭。
影不再理他,一幅事不关己状。
刀疤脸听了他们对话,转头对另几个黑衣人道:“手上家伙不要照朋友身上招呼。”说着双足摆定马步,吸气运功,右臂格格作响,冲上前去,呼的一掌拍出,直击马图心口。
刀疤脸在这沙漠马贼道上,也是响当当的人物,这玄铁云鋒掌已有二十余年深厚功力,实非泛泛,这一掌他使足了十成力,正打在马图两乳之间的“膻中穴’上。
但听得喀喇一声响,马图右臂折断,当下飞步转身,想抢在刀疤脸面前拦住他后续一掌,岂知刀疤脸虽然掌法高超,但现在存着拼命之心,哪肯只用双掌对敌,因此不论马图拳身法如何快捷,却始终抢不到他身前。
无奈展开一直隐藏的绝世轻功,双足一点,身子飞起,伸手往刀疤脸手上钢刀抓去,眼见这一下必能抓中刀柄。不料刀疤脸用玄铁云鋒掌相护,使马图落手时终究还是差了两寸。马图叫道:“你这厮,这般好本事,却为什么脑袋不开窍,非追杀我不可?”
刀疤脸右手抓住刀柄,正想运劲削砍,猛觉手心一震,双臂隐隐酸麻,只叫得一声:“不好!”马图左腿横扫,已将他下盘踢中。他所受的这一招比马图重得多,一路翻滚,头脸上擦出不少鲜血,这才停住。
刀疤脸心道:“我这次不要命的来就是要找你报仇,要是不是亲眼看着你马图受报应,我死都不能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