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在梅林中肆虐,依然美丽的梅林看上去已只剩下了凄凉。
永巷,一个服饰卑微的毁容宫女长驱直入,一路也不需要通报直接来到吕雉寝宫门外。
大太监看见她急忙进内通报。
只一会这毁容宫女就被叫进宫门。
对着吕雉宫内的豪华奢侈也不好奇,深深磕了几个响头后随着吕雉的手势伏在她耳边嘀咕半天,转身象幽灵一样离开寝宫,再次消失在刘恭的宫墙之外。
吕雉面色不变,轻轻拿起茶碗在手指间晃动。半晌之后,木然的脸上闪过一丝丝冷笑。
不一会,吕雉在宫灯彩衣的躇拥下来到了皇后张嫣处。
两人行了礼,吕雉摒退左右看着张嫣笑道:“想来你已经得了通报,也不用我在说什么了吧。”
张嫣愁闷地:“他还小,只是一个孩子。”
吕雉笑道:“那爷是小,若是大了只怕这会已经是我们吕氏一门被杀戮的时间了,那里还能容得我们在这里说笑。”
张嫣垂下头,看着手心。心里那条深深的伤痕再次划破淌血。
在这永巷深宫,感情这两个字只不过是人造来骗自己的梦。她早该知道,在自己以外孙女的身份被强迫嫁给舅舅为妻的那一天开始她就该明白了。为了吕氏的权势,为了能让外婆掌控黄泉。她和刘恭都不过只是棋子。不同的只是使用方式。
而“恭儿”这个由宫女所出的孙子,又恰巧冲撞的正是婆婆最忌讳的。
想象多年后拂香殿中,重重的帘幕背后,自己年华老去,一个人孤寂无人陪伴。虽有华丽的金制的妆台镜,也曾经娇娆而妩媚,美丽不可方物,却是从未拥有怀春少女因有的一切情感纠葛。
比起“恭儿”自己的命运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金色殿堂,宏伟的宫墙建筑,挡住了几许自由几许梦想。这里能够停留能够生存的,似乎只剩下了经过权势洗礼的黑心肠。
此时的张嫣虽然浑身没一点力气,但脑子却格外的清醒。定一定神对着高高在上的太皇太后鼓足勇气开口道:“如果您认为恭儿长大可能危害到吕氏宗族,大可以废弃了他的皇权,只让他做一个无权无势的百姓都好。又何必非要用什么杀一儆百之说。想他小小年纪,皇家的权势不是他自己想要拥有,废弃更不是他有能力阻止。对一个这样的孩子,这一切的一切何其不公。”
张嫣一翻话说了足足有半个时辰。想着刘恭的可怜可悲,自己的孤独无奈。这时的她就像是清仓大拍卖,不求一切地将自己的心情抛售出去,有种快感、有份满足,更是有着没有退路的悲壮之情。
对吕雉知之甚深的她深深的明白。如今她心里的恐惧决不是文人墨客的无病呻吟强说愁意。而是来心底最真的颤栗。她真的好怕,怕哪天清晨醒来,刘恭会真正的成为了一具尸体,一个只能陈迹地活在历史里的傀儡皇帝。
只是她不知道,几年以后。她的这个恐惧还是成为了事实。在吕雉精心的挑选出了汉少帝刘弘之后,刘恭还是不可避免的在一杯毒酒之后,连眼泪都来不及滴下,就被变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成为了历史上又一个皇家血泪史。
刘恭驾崩,后宫飞乱忙碌,皇宫外的萧丞相府也因讯而动。
先是萧夫人走进二子萧延专用的书房,看着正独自沉思的儿子。
萧夫人轻敲书房桌面:“延儿,我们准备了这么久,现在动手已经是最佳时期了。”美艳动人的萧夫人挥一挥手,以示这项决策她早已决议完毕可以晾在一旁了。
机灵灵,萧延从沉思中清醒过来,“哦,孩儿还没有准备好,吕后的势力还……能不能……”冷静的脑子里转动的不是如何进宫夺取皇权,以及该调遣的人手。
“萧儿呀!关于这件事儿你就不必费心了,我早就指派了我们家的亲卫队分头进行去了。”萧夫人得意地扬起线条优美的面孔。
“亲卫队!怎么够对付吕后多年来建立的雄厚势力?”萧延冷汗暗流,不敢相信母亲真的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把最艰难之事都妥善处理了。
“萧儿,我们母子为了夺回这皇家权势,这么些年来步步为营。你该了解,母亲从不打没把握的仗。”心思聪敏的萧夫人双眼凝视儿子,想的是更深一层的用意。
“可是父亲一生对刘家忠心耿耿,现在我们这样做,会不会伤了他老人家的心?”萧延真不知该佩服母亲果断的决定,还是该为“她”的未来担忧。
萧夫人在看儿子一眼,心中幽幽一叹,道:“萧儿,你和母亲直说,你之所以一直拖,是因为怕没有把握,还是因为她?”
“母亲很想说,让你放下儿女私情,凡事顾全大局。不过你也知道,如果你真心不愿意去做什么,母亲也断不会勉强于你。”萧夫人说完又是重重一叹。
“母亲!”萧延直挺挺的跪在了萧夫人面前。
“我儿人中龙凤,万中无一,只是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也罢!一切就有你自己决定!”萧夫人坚定的说完,转身离去,留下萧延独自思考……
趁生命最后的余光,再仔仔细细检视一点一滴。把鲜明生动的日子装进记忆,把熟悉的面孔,熟悉的一言一语装进记忆。把生活的扉页翻开,撕下那页最重最钟爱的,也一并装入。然后,自己一遍又一遍地细细品读,仔细思考。最后再把自己装入。苦心岁月多少哉,经验总是收拾一切灿烂与苦难的果实。把微笑还给昨天,把孤单还给自己。
七年后。
刘圣、辛追、怀捷、陈平四位带着圣王亲卫在君山密林中穿行。
从他们身上被汗水打湿的印记不难看出,他们已经在树林间跋涉了很长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