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再次被御医以精湛的医术救醒,苏娇娇的心里承受力早已在这一连串的血刑中土崩瓦解,只剩下疯狂的翻滚、扭曲的尖叫。
她本身就不是什么意志坚强的主,被吕后如此折磨下来,那里还有任何对抗的能力,在地上翻滚中脑中都是些血腥的幻想,连想要速死的想法都没有了。
大殿里残肢、污血,惨绝人寰的叫声,空气中漂浮的血腥气息,都让人联想到人间地狱。
苏娇娇得势的时候尖酸刻薄没有什么人缘,除了张公公自然也得不到什么同情,但众人如今见她如此惨不忍睹的模样,以及一声声惊天动地的惨呼和令人心酸的号哭,心里也都暗暗希望她能快点死掉。
只可惜与她生死有关的御医,虽同情她,却不愿为她舍弃自己的身家性命。
于是苏娇娇就这样生生死死,死死生生的,被人一样样肢解,直到被熏聋耳朵,挖去眼珠,在也看不清是她身体本身皮肉还是残留在身体皮肉的碎屑。
吕后听够了苏娇娇仿若来自地狱的声音,也失去了游戏之心,厌恶再起,叫了人给她灌了哑药,割去舌头,装进坛子里抬进厕所。
所有的人都以为,已经看不出半死人样的苏娇娇终于可以静静等死了,可事实却证明,他们把吕后对苏娇娇的恨看的还是太轻,同时也小看了吕后的残忍阴狠的程度。
因为在苏娇娇被抬如厕所后,吕后下的第一道旨意就是不许她死!
什么样的人让人惧怕,什么样的人才能让人即使是在噩梦中,也会如同身处二十一世纪恐怖片的现场,那人就是吕后。
而苏娇娇的悲剧性命运,却是在被装进坛子的三个月后,被吕后以人彘名,在扔进茅坑里爬了三天才宣告结束。
狂风忽起,雪花像千万根银针般忽东忽西,从四方八面疾射而至,令人睁不开眼。
塞外更是白雪皑皑,不见人烟的旷野上只有动物的足迹,纵横交错,织成一幅幅奇特的图案。
当然,也有人。
尽管那在风雪中艰难行走的两人双马已经脚步不稳,簌簌的脚步声却依然在雪地里空空回荡。看那纷纷飘落的鹅毛大雪,也可知道若不是有至重至要之事,定然不会在这样的天气冒险出门。
走过一小段距离,肩头积满白色雪片的高大身影转身回望,正是这些年来一直往返中原、塞外、龟兹、姑墨、温宿,翻拔达岭,经赤谷城,西行至怛罗斯、压货运货的帅哥武怀捷以及京师丞相萧何萧大人的义子萧延。
汉主刘邦嫁崩,新皇又因被吕后设计看“人彘”受惊不理朝政,吕后摄政手握实权。
萧延受义父萧何嘱托出惊为大皇子刘圣报信,正好遇见受托打探消息的武怀捷。于是一同回转,担心汉王刘圣和辛追,一路马不停蹄,不想路上被大雪拦截。
与此同时,早已离开草原的刘圣,立身戈壁荒漠,雕刻般面对中原方向木然于风雪中。
雪花飞扑到他脸上,迅速融化,混在泪中,冰凉地滑落。从他沉重的呼吸,起伏的胸膛,不难感觉他内心不断扩张的悲恸。
一直站在他身后不说话的辛追,忽然踏上一步双臂环上他的腰身,脸贴在他宽阔的背上,试图用自己的身体来温暖他冰冷的心。
刘圣闭一闭眼,再睁开时用非常严肃的声音道:“辛妹,如果以后你的身边没有了我,你想怎么生活下去?”
“不会没有你的,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随着辛追凄婉的声音,刘圣呼吸渐沉重,泪水不受控制的串串滑落。
“辛妹……”
刘圣转过身颤抖着伸出手,抚上辛追的肩。声音出口时,他已泣不成声,一把将她搂进怀。
辛追轻轻拍打刘圣肩头,象哄一个脆弱的孩子,用最柔和的声音说:“不管你想做什么,辛追都支持你,都会陪在你身边。”
刘圣感激地看向她,眼里,流过一丝心痛,旋即摇头到:“现在中原形式不明,母妃生死生死未卜,我不能再让同我一起涉险。”
辛追不已为然的摇头:“你当我是只能与你共富贵的人吗?”
刘圣摇头:“当然不是,可吕氏连义兄那样的功臣都杀了,还有对付苏娇娇的手段,她的残忍让我只能用你常说的变态这个词来形容,我无法设想在这样的心理下她还会做出什么!”
辛追点头。心里想着二十一世纪在网络上看的,专家对吕后摄政心理的分析。
刘圣此时关心则乱,如身在迷雾。这会说不得只能用这些后来者的分析,帮他打拨开迷雾了。
“表面上看,齐王的死是因为和吕氏家族所结私怨导致,其实不然……”辛追深吸一口气,分析给他听。
刘圣奇怪地看着辛追:“你也和那亚想法一样,认为是父皇要杀义兄。”
辛追叹口气:“齐王功高震主,性情倨傲。”
刘圣沉默下来,眼光盯住远方呆呆出神了半天。“杀义兄不是父皇的意思。”他咬紧牙关,似乎要咬碎心头的压抑,半晌才用颤抖的声音轻轻说:“原来父皇可能会这样做。但,身在京师,义兄如同被关进笼子的猛虎,已经失去威胁江山社稷之兵权,父皇没有必要在背上忘义杀忠臣之名。”
辛追叹息着,平缓道:“在你父皇眼中,重用齐王前,他不过是官不过郎中,位不过执戟,言不听,画不用的小卒。如果不是因萧何力鉴,你父皇冒着诸多政治风险提拔他,他根本没机会戴震主之威,挟不赏之功而名高天下。”
刘圣咽一咽嗓子,想来这些话他一定是听刘邦说过的。于是再深吸一口气:“可他灭赵,灭齐,灭西楚,功不可没。”声音颤抖地厉害。
“记得固陵一事吗?”
刘圣咬着干裂的唇,已经渗出血来。
“你父皇请韩信、彭越出兵,可他二人却因实惠太少而不到。逼得他不得不用上,取睢阳以北至穀城皆以王彭越,从陈以东傅海与齐王信的方式,方能定大事。当时他只是是有心无力!”
“江山已定,父皇也不是那般心胸狭隘!”刘圣猛然抬高声音,语速急促。
“太子年幼!”辛追呆呆地看向他,不忍再说下去。
“你的意思,杀义兄的不是吕氏,而是父皇。”刘圣的胸口急遽起伏,再也不能忽略心底一直不知翻滚多少次的可能。
辛追伸出双臂搂住他的脖子,将他浑身僵硬的身体温柔地拥进怀里。“是吕氏杀的……”
“你知道,傻子都能听出你现在的话言不由衷吗?”刘圣重重地打断,颤抖着嘴角,痛苦道。
“吕氏杀齐王可以起到两个效果。”辛追语气坚定。“一、杀猴给鸡看,让大臣们知道,连韩信这种大功臣她都敢杀,其他人就更不在话下。二、向大臣们说明了她有先斩后奏的权力,这样还有谁敢得罪她。”
“那苏娇娇……”思及母妃,刘圣喃喃念出这个字时,仿佛字字字血腥,恐怖的画面让他念出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