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三早晨！
韩山宝火急火燎来到岳川家，趴在窗口学了两声猫叫，然后两人在村口碰头！
岳川嘴上叼着香烟，笑嘻嘻说：“山宝，你学的是病猫吧？那声音连我爸都听出来了。”
山宝一脸焦急愤懑道：“哥，你咋还有心事拿俺寻开心呢？志杰那小子骗了你，今儿一早他就走了，去城里了。”
一听这话，岳川脸上笑容顿消，吐掉香烟，问道：“你咋知道他走了？”
山宝挠着头，尴尬道：“俺把你教俺的话跟俺爹说了，俺爹一高兴，今儿一早提着老母鸡去志杰家送礼···”
得知志杰离开的消息，岳川沉默了，面沉如水，缓缓蹲下身子，掏出一包红梅香烟，点上，眯着眼睛抽着。
望着岳川闷闷抽着苦烟，不发一语，山宝心里忐忑不安，安慰道：“哥，志杰不是个东西，你别和他一般见识，等他回来，俺们再揍他出口恶气。”
岳川起身，摆手说：“哼，揍他我怕脏了拳头！”接着望向山宝：“没他岳志杰，我们还不活了吗？山宝，肥市我是一定要去的，兄弟，你敢不敢和我去闯一闯？要是不愿意就算了，哥还是那句话，要是发了财，不会忘了你的。”
山宝犹豫片刻，咬牙说：“哥，俺山宝在村里没出息，人家都在背后骂俺傻，骂俺笨，说俺说个二愣子，只有哥你瞧得起俺，拿俺当兄弟，俺愿意跟哥干！”话落，山宝眼睛红通通，眼泪打着转。
岳川捶了山宝一拳，咧嘴笑道：“好兄弟，你放心，我不是志杰那样没心没肺的人，我们一定会出人头地的。”
山宝神色坚定说：“哥，俺相信你，你比俺聪明，跟着你干准没错。”
岳川笑笑，接着认真道：“晚上十二点，在村口！”
山宝郑重点点头：“好！”
两人分开后各自回家。
山里的夜来得格外早，不到五点，整个村子就暗下来。岳川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回家后，出奇没有和岳新华争吵，灶上灶下帮忙做饭烧柴。
韩芳觉得儿子懂事了，心里很开心，暗自感叹：“一年胜似一年，小川终于开窍了！”就连岳新华也老怀宽慰，吃过年夜饭后，脸上笑容就没断过。
吃过晚饭，一家人各自休息。岳川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床头柜上煤油灯闪着微弱光芒，刺鼻煤油味萦绕鼻头。堂屋的老式发条摆钟咔咔摇摆着。
夜里十一点半。岳川从床上爬起，穿戴好衣服，悄悄拉开房门，走进堂屋。眼含热泪望着父母房间，无声跪下，心里默念：“爸妈，儿子不孝，这是最后一次让你们担心，等我发了财，回来盖红砖瓦房孝敬你们！”
磕了三个头，岳川毅然起身，取下门上铁锁，拉开大门，寒风灌进屋里，冷得他浑身一抖。咬牙大步跨出，反身将门带起，在外面上了把锁。做完这一切，岳川含泪转身，朝秦月家方向望了一眼，瘦弱身影消失在风雪中。
来到村口之后，岳川没有立马现身，躲在一处土丘后面，心里默默计算着时间，很快就到了十二点，岳川忍不住嘀咕：“山宝该不会被韩天发抓住了吧，时间到了还不来。”
继续等了一会，就见山宝背着个大包袱，鬼头鬼脑跑到村口大树下，伸着脑袋轻呼：“岳川哥···岳川哥···我是山宝，你在哪？”
瞄了一眼山宝身后，见没有人跟来，岳川跳出土丘，疾步走过去，笑骂道：“山宝，你个憨货，怎么把你家床单背来了呢？”
山宝讪笑，紧了紧背上包裹，说：“哥，现在寒冬腊月，俺寻思着冷得很，就把被子也带上了，还有几件洗换衣服，棉鞋···就是没带钱！”
岳川摇头笑说：“都是从外往家拿东西的，你倒好，把家里东西往外带，而且背着还麻烦，万一被村里人追来，这玩意就是个累赘。”
山宝脸色大变，急道：“那咋办呢？”
岳川心里偷笑，面无表情道：“还能咋办，背都背来了，总不能送回去吧，带上吧！我们快点赶路，天亮之前赶到县里，只要到了木阳县城，就不怕村里人追来了。”
“对对对···俺们得赶快点！”山宝不住点头。
话落，两人开始狂奔，直奔木阳县城。凤凰村距离木阳县城足有十里路。山路崎岖不好走，加上走夜路，步行差不多要一小时。两人对于木阳县城还算比较熟悉，每年都会去几次，所以不至于迷路。
走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山宝累得不行，后悔不该带这么多行李，但他有耐力，始终坚持着，愣是没吭一声。
瞧出山宝吃了苦头，岳川拉过大包裹，笑笑道：“我来帮你背。”
山宝心里感动，喉结滚动：“谢···谢哥。”
脚下步伐不慢，岳川说：“谢啥，我们是兄弟，从今以后要同甘共苦的，出门在外，就是一家人。你是我弟弟，我当然要照顾你了。”
山宝傻笑说：“对对，哥说的对。”
天刚有一丝光亮，韩天发端着煤油灯起夜撒尿，见家里大门大开着，北风呼呼灌进来，顿时暗叫不好，也顾不上撒尿了，端着灯在屋里转了一圈，供桌上苹果不翼而飞，再到厨房一看，锅碗瓢盆也少了几个。
韩天发气得大叫：“孩他娘，家里遭贼了，赶快起来！！”
岳素琴被惊醒，披上花棉袄就跑出来，急道：“孩他爹，咋地啦？家里穷得叮当响，咋能遭贼呢？”
韩天发气得直哆嗦，指着供桌说：“你自己看，贡品没了，厨房里锅碗瓢盆也少了。”
岳素琴大惊失色，朝供桌望去，苹果果然没了，但她立马反应过来，说道：“该不是山宝肚子饿拿去吃了吧？”
“山宝又不是猪，六个苹果吃下去还不撑死啊！”嘴上虽然这么说，韩天发还是朝儿子屋里走去，房门虚掩着，伸手一推，门就被推开了，朝里一望，韩天发顿时傻眼了：“孩他娘，你你你···山宝···”
岳素琴见丈夫神色不对，走过去一看，整个人呆住了，接着哭喊道：“我的儿呀！你咋没了呢？”
韩天发急不可耐，跑到厨房，拿来一只脸盆和一根擀面杖，然后就出门了，很快，外面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伴着韩天发的大嗓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