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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小说
小说6：我的天涯是她的海角。她的天南是他的地北。
作者：梦里过客活不过时光。(QQ:1191853363)
我和刘阳分手是在上海最冷的冬天，那个寒气深入骨髓的冬天，看起来没有故事发生的冬天，所有的故事却一齐走向完结。
Ⅰ。
“林澜，我们分手吧！”流窜的电流里传来刘阳平静的声音。
我的眼泪就是这样没有声音地顺着脸颊流下来，我控制着自己的声音，让它没有任何变化。
“嗯……”一分钟的盲音后我先挂掉了电话，为我空穴来风的自尊找到了唯一骄傲的理由。
冬日午后的外滩是安详的，坐在咖啡馆里的我看起来应该是甜美的。莫名我就这样想来。
打开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登上QQ，点亮一个灰色头像，发了封Email：“朝妍，我和他分手了。”发送成功后又找到了他，把我从他的好友列表中删除。我是决然的，拖泥带水只会让我厌恶。
浓郁的咖啡味飘散在舒缓的爱尔兰音乐里。喝完咖啡关掉电脑戴上可以遮住三分之二面部的墨镜，走出了咖啡馆——我们相遇的地方。
我想，我也会离开，在你离开以后。
Ⅱ 。
我是注册会计师。职业要求我必须以清醒的头脑面对工作，而我要求自己在爱情上保持高度理性。
和刘阳在一起，我一直认为我两就像JSJ和Windows操作系统一样般配，如果我两都不能在一起的话，微软就该倒闭了！可是刘阳太听话了。电脑删除文件都还让你确定一下Yes or No 呢！他直接把我话给执行了！
没错，是我提出分手的。一米八几的个儿跟个大孩子一样在我面前眼睛红得跟一小白兔似的！可是那时候我醉得一塌糊涂找不着北啊？可是你说你要我等你事业有成才娶我啊？可是我今年26了啊？可是可是总那么多可是你怎么不知道啊？
我把浴霸开到最大，温暖的热水喷涌而出。像一双温暖的大手，一寸一寸抚摸我的皮肤，我的身体。消融我封冻麻木的心，疼痛终于得到释放，肆无忌惮轻易占据我整个心腔。我听见水流哗啦啦地嘲讽，我听见喉咙发出歇斯底里的声音，我听见玻璃做的心被一句话支离破碎。
我想我是真的累了。告诉自己：“林澜，洗洗睡吧。”我用双臂紧紧地拥抱着自己，偌大的双人床里蜷缩着身体，可依然觉得不够暖，从此忘记眼泪的温度。
Ⅲ 。
收到朝妍的Email已经是三个月之后了。
她是我的发小，骨子里放浪不羁的柄性决定了她是我散落天涯的挂念。
她总是行踪不定，送我的礼物总是从四面八方漂洋过海来到我的身边，我只能通过Email找到她。
对于我失恋这件事。
她只是轻描淡写一笔带过：“林澜，你要记住：一个男人，你要很爱很爱他，你才能忍受他。”我知道我不够爱他，我不能忍受他。
附带很多图片：都是她在路上拍的风景，人物。于是我知道她去了西藏，那个伸手就可以触摸到湛蓝天空的地方。
其中有一张是她在布达拉宫脚下朝拜的图片：瘦小的身板因为常久背负沉重的旅行包而略显佝偻，胡乱扎起的长长辫子听话的盘在脑后，满面尘土却掩饰不住那一刻虔诚的模样。图片拍摄于2010/07/07。图片下备注一行字：“我对佛说：你若安好，我便是晴天。”
我的小黑猫好像很喜欢这幅图片。敏捷地跳上键盘，两只小眼睛盯着图片不时发出满足的叫声。我用手轻抚它的小耳朵，宠溺它咕噜咕噜撒欢。它黑乎乎的小身体真像口棺材，你个小棺材！
回复了邮件，“朝妍，我只剩下你，你只剩下我。”
Ⅳ 。
生活沿着既定的轨道波澜不惊地缓缓行走。像一朵柔软的棉花，让人沉沦。但是没有尖锐的痛苦，只要不揭穿真相。
我仍旧过着朝九晚五盼望加薪的上班族生活，仍旧天天为赶地铁而不顾踩着14cm高跟鞋在奔跑，仍旧日日对着财务报表咬牙切齿浪费青春。所有的所有和三个月前如出一辙。可是一切早已无声地偷天换日！只是我自己在欺骗自己，也欺骗着发我工资的人。
“林澜、还在加班呢！交给你的财务报表结算了么?”王总深重的语音回旋在我办公桌上方的空气里。
“结算好了王总。要不我这就传给你。”
“哦！不用。是这样的，周末我有个商业Party，我看你年度舞会上跳得挺好。你来做我的舞伴。”
我没听错！不是询问不是恳求而是命令！这多金钻石王老五怎么打我注意了……！
“额……不好意思，王总，周末我要和我男朋友去医院，有点私人问题需要处理。”
“哦！这样啊！那是你的问题还是他的问题呢?”
“额……我俩的问题。”
“……”
春暖花开，我的青春如花盛开，虽然能够温柔采折的人已经远走。
那个叫刘阳的高大宽厚的平头男人，我以为我能够忘记他，可是我发现我错了。可是谁能告诉我该怎么回头?再也无法回头。
Ⅴ 。
再次收到朝妍的Email时我已经升职为财务总监。那个喜欢我跳舞的王老五可以让我事业与岁月同升，虽然没有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泡幻梦影。但他让我成为穿Kenzo的女人。
我算计了无数个年年与岁岁不就是为了能让自己更好么？有机会我干嘛不踩着爱情的垫脚石追求面包呢？我经常自我安慰以求心安理得地坐在财务总监办公室里。
上海这个城市散发着物质沸腾的气息，贫穷是一种可耻！安于贫穷更是一种无可救药！无论以怎样的方式，我只希望摆脱。
我散落四方的花儿。无论你在天南我在地北，无论你在天涯我在海角。这些年，我们感应彼此的春秋冷暖，或近或远就像不分手的恋人。
又是上海冬天，小棺材长大了。肉肉圆圆的身型儿，走路像个搔手弄姿的女人。越来越懒！都不愿意陪我看朝妍的Email了。
点开收件箱，一副云生石上朝阳喷浡而出的绚丽场景吸引眼球，备注是峨眉山金顶的日出。
下一张则是两个手扶拐杖，穿的厚厚防寒服带着围脖帽子只剩下两只笑着的眼睛在对着镜头。他们手挽着手像两个相互依靠的电热水壶!容易分辨矮小的那个是朝妍，可是另一个的笑是如此熟悉，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是直觉告诉我那是刘阳的眼！备注写道：我们是萍水相逢的人。有短暂的缘分。轻触对方的灵魂。
此时我的脑袋就像被水泥搅拌机搅拌过一样，思绪混乱。他们两的音容在脑海里飘忽不定，我自顾自话：怎么了？没人听见。也没人回答。
Ⅵ。
我迫不及待地点击下一张。
一个身型瘦小穿着宽大男士寸衣、露出纤细白皙的腿光着脚站在阳台抽烟的女人。漆黑而散乱的长发及腰，随风而舞。毫无疑问这是朝妍！那么这图是谁拍的？刘阳？！
备注很长：
林澜，我一直觉得我是个孤独的人。一个人漂泊四方，孤独就像空气无从逃避。而你，是我唯一的退路。我知道，只要我回头，就可以看到你。所以我能安心地混在前行人之中不曾回头。但自由不羁的灵魂有着随时上路的准备，即使没有任何方向。一再感觉无路可走，所以一再前行。
这些年，一个人的路途。我就像是风中飘零的种子，已经腐烂的种子，落在任何一个地方都不会生长。只是跟随自己颠沛流离的心，以回忆为睡塌，以悲哀为覆被，至死，这才是我唯一的美丽。
我始终孤独，只需要陪伴，不需要相爱。可是一个叫刘阳的男人，用他的阴暗和光明把我身上自带的幻灭和毁亡修持得整整齐齐。让我拥有了爱的力量。
相识一年，和他游过了中国的万水千山，经历过太多太多的挫折与磨难。一路走来，我们始终如影随形。可是到底是他不舍的要跟随我？还是我自己不舍得他，所以要他跟随我？或许这就是爱，我爱他、我比谁都清楚我爱他什么。
一起站在金顶上看日出是我最幸福也是最痛苦的记忆，他让我体会到瞬间的重生和顷刻的覆灭。
我们约好日出时刻对着朝阳喊出自己心中此刻最愧疚的人。希望他能听见来自远方地呼唤，原谅我们。当从我们口中同时喊出“林澜”这两个字时。我感觉我的心正被一只大手紧紧攒着，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命运的手掌翻云覆雨，我们都输给了无法改变的人生，输的血肉模糊，输的面目全非。呵呵。
林澜，还记得小时候你哭鼻子叫你爸爸买哆啦A梦么？我俩可以耍一个玩具。在我决定奔走四方时你把它送给我。那么现在呢？刘阳不是玩具，不能不考虑他的感受而定论谁该拥有他、谁该放弃他。
遇上你们是我的命，宿命告诉我注定孤独终老。我从此丧失了爱的能力，忘记了回头的路。
时间不会给我们留下任何伤口。答应我：林澜、诚实且勇敢的活着、愿你此生温柔终老。
——2011/11/11。朝妍。绝笔。
Ⅶ。
我以为我已经没有了眼泪，可是为什么我还是泪流满面？
我以为我已经不会心疼，可是为什么我的心开始塌方？露出一个个血淋淋的孔。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手足无措，我就像一个弄脏了没来得及洗干净而失宠的布娃娃。
等一等我，你们等一等我。
你们怎么可以擅自决定，要放弃的人是我才对啊？我******可以不闻不问啊？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啊？
我在这里撕心裂肺你们看到了么？我在这里呼天抢地你们看到了么？我拜金名利爱不起刘阳你知道么？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啊怎么可以这样啊怎么可以啊？
醒来的时候发现一个人躺在沙发上，头疼剧烈嗓子沙哑眼睛红肿。在满桌子的易拉罐里找手机，好几个未接电话，王老五打来的。
小棺材从窝里跳出来，缠着我的腿翘着小尾巴蹭来蹭去，叽哩咕噜像个唠叨的小老太婆。没心情搭理它，嫌弃地跑开了。
播好电话“林澜，你怎么了啊？怎么这点了都没来上班啊？生病了么？”
“王跃，我们结婚吧！”我听到我干瘪的语气不容置疑。
“……林澜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就同意了？不是你的style。”
“你爱我么？”
“爱啊，我爱你林澜。”
“那就结婚吧！我累了，想睡会儿。”
挂掉电话我打开电脑。给朝妍发Email，“妍：我要结婚了，祝福我。”
感觉到自己暴走了一个世纪终于不堪重负地倒下了，倒在冰冷的双人床里。把暖气开到足够大，睡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