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又响了。林嫣想也不想地抓起来:“墨然……”
那边愣了几秒:“是我——怎么啦?没事吧?”
“没事……你找我?”林嫣好不容易忍住抽泣。
“明天下午你就要走了,这两天都没见到你来,所以给你打个电话。”沈辰说,“明天,我送你吧?”
林嫣伤心地:“明天的车票被我退了……”
“真的?”声音中的喜悦太明显,意识到不妥,沈辰放缓了语气,“为什么突然不走了?”
林嫣犹豫了一下,还是说:“我跟墨然吵架了……”
“因为我?我帮你跟他解释。”
“不用你解释!”林嫣着急地制止,他去解释只会越来越乱。
怕沈辰多想,她又赶紧道;“跟你没关系,真的。是我有点无理取闹了。”
“都能让你无理取闹,那他说的话干的事肯定也挺无理的。”沈辰轻笑一声,问:“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怕林嫣以他的伤为借口拒绝,他又道:“医生说我的伤基本快好了。出去一趟没什么问题的。”
“不用,我一会儿就到家了。没事,说不定明天我和墨然就好了。”她宽慰着沈辰,也是在宽慰自己。
她尤其不想在这个时候见沈辰。她还是珍惜和墨然之间的这段关系的。至于先前的那点点留恋,以后就让它埋在心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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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回家的路上,一个意料之外的电话却来了。是王璐璐。
“你是明天回吧?”她说,“刚才在平台上看见墨然,他脸色好难看,像生病了一样。我问他你是不是明天到,他竟然装作没听见!他现在虽是我的领导,也不能这样吧?等你回来可要帮我好好修理他!”
王璐璐兀自说着,林嫣却有些失神。她只听到那句“他脸色好难看,像生病了一样”。
“林嫣,你到底听没听我说啊!我问你好几遍怎么都不回答我啊?你到底是不是明儿回?还是又像上次那样改期了?”
“我,那个,我明天回不了了……”
“不是吧???又回不了??难不成你妈妈还需要你照顾?前些天我问墨然,他说你妈妈化疗都结束了,恢复得挺好啊?”
林嫣急中生智:“我,我不小心把车票弄丢了……”
“大姐!!我真是服了你了!这样也行!”王璐璐用崩溃的语气道:“墨然是因为这个才生气啊?”
林嫣不回答。王璐璐以为她是默认:“该!我要是墨然,不光生气,还要痛骂你一顿!第一次,把车误了,第二次,火车票丢了,你那老家是有什么东西拽着你让你走不了还是怎么?你这不是成心的么?成心不想回北京啊!”
王璐璐还在说个没完没了:“我和晓羽还说周日去为你接风洗尘呢!谁知道你又把咱所有人都涮了!要我说,这也就墨然能忍你,搁谁谁都忍不了哇!”
好不容易挂了电话,林嫣急急地往家中走。出来这么半天了,妈妈该着急了。她刚才正愁该怎么跟妈妈解释自己明天回不了北京的事,现在好了,被王璐璐一逼,自己倒想出一个再好不过的主意:车票丢了。
虽说会被妈妈骂没头脑、丢三落四,可总比告诉妈妈她和墨然吵架了好啊!
回到家,爸爸也在。跟他们一说票丢了明天走不了,妈妈还没说什么,爸爸劈头盖脸就是一通责骂。
“你说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上次误了车我都没说你什么,这回怎么又把票掉了?先不说你跟单位怎么交差,你让别人墨然怎么想??”
爸爸嗓门好大,骂得林嫣都不敢抬头,但爸爸一点没疑心她是在说谎话。
那会儿民意呼吁火车票实名制已经好几年了,铁道部回应说是快了,已经开始试点了,年内就会实行火车票实名制。不过在此时,这实名制貌似还没个影儿,非实名火车票丢了,也就只能丢了,只能自认倒霉。
林嫣不知道是该感谢铁道部的磨蹭,还是该感谢自己的好运,让自己的这个谎言显得如此真实。因为距离她此次撒谎半个多月后,也就是2011年6月1日,全国动车组就开始率先实行火车票实名制了。
爸爸训完话,林嫣躲进房里正发愁,妈妈进来了。
“火车票真丢了?”妈妈问。
林嫣有点心虚:“真的。今天去重影湖边看书的时候发现的。”
“没找找?说不定在钱包里、衣服兜里?”
“找了,当时我买完票就把票放到钱包夹层里的,现在钱包里没票了。”
钱包里可不是没有了,票都退了还能有吗?
妈妈叹口气,“嫣嫣,你那同学好了吧?”
“已经好了。”林嫣知道妈妈心里在想什么:“妈,跟我那同学真没关系,你别瞎猜。”
“没关系就好。”妈妈说,“那你这次又回不了,墨然不生气?”
林嫣低着头,“是挺生气的。不过没事,说不定过几天就好了。”
“那你明天赶紧去买票吧。或者你一会儿就打一下铁路部门那个订票电话问问?早点回去,我也放心。”妈妈说着,把门带上,出去了。
林嫣好生纠结。再买票?难道要她先跟墨然认错?她是有错,可是墨然也有错啊!她说的是气话,墨然难道听不出?可是,不管怎么说,自己好像是有点过分了……
想了好半天,终究还是拨通了墨然的电话。电话接通的时候,林嫣有点忐忑,想着该怎么跟墨然解释,怎么跟他道个歉。
电话响了好久,他却没接。是不是他在忙,没听见?也许一会儿就会回过来。
爸爸喊她去吃饭,林嫣答应了一声,放下手机出去了。吃完饭她洗了碗回来,发现墨然还是没打过来。
她忍不住给墨然发了个短信:“打你电话怎么没接啊?”
等了好半天,没有短信回过来。再打过去,电话通了,响了几声,却被摁掉了。
林嫣心里有些生气了。她不就是说了几句气话,他至于这么火大吗?再说两个人都有错,她先打了电话去道歉,他不接也就算了,还要把电话摁掉了。摁她电话,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他不接,她偏要他接。林嫣打了王璐璐的电话:“璐璐姐,你在单位吗?”
“在啊!”
“看到墨然了吗?他电话打不通。”
“不是吧?刚才郭佑打他电话还打通了啊。就刚刚的事。”王璐璐说,“墨然还在生你气啊?”
吵架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林嫣点头;“嗯,他不接我电话。”
“嘿,这个墨然!你等会儿,我上楼找他去,你5分钟后再打过来。”
五分钟后她又拨通了王璐璐的电话,就听见王璐璐接起来,装摸做样说着:“晓羽啊,我在楼上呢,找墨然说点事。你也有事要找墨然?哦你等会儿。”
她把电话递给墨然,“找你的。”
那边墨然接过电话:“晓羽,什么事?”
“是我。你干嘛不接我电话?”林嫣装出理直气壮的样子。
气氛有些凝滞了似的,他的声音低沉而克制:“刚才在忙。”
“你还摁我电话,很过分哎!以前你从来不这样的!”林嫣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有些着急,明明想道歉的,怎么话到嘴边就是说不出口,净扯这些没用的话。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他冷冷道,“我还有事,再见。”
“你等会儿!”林嫣急忙阻止他,“我还有话没说完呢!那个,刚才我态度是有点不太好,你别生气。你这周哪天有空?”
这还是第一次她在墨然面前主动认错呢,感觉有点尴尬。她继续道:“你哪天可以来接我,我就买哪天的票。”
其实墨然要忙的话,不来接也没关系,可这样说出去,她好像更没啥面子了。
那边似乎有些意外,好一会儿没说话。林嫣感到自己的脸有些发烧,不敢等他回答,万一他拒绝来接多丢人啊!
她匆匆地说了声“你想好了告诉我”,就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