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满意了吗
思绪一直这样恍恍惚惚地飘着,直到门铃响了,她不以为意地拉开门。
雨水滴滴答答地滑落,冰冷地落在她指尖,那双眸子由惊讶转而清冷,转而变得残忍可恨。于倩无视湿漉漉的男人,张手就要把门摔去。
“倩倩!”
宇文旭低吼一声,她才惊觉闭上的门已经压倒了他的指甲关节处。
那湿透却更为魅惑众生的俊脸明显地有片刻的扭曲,他倒吸了一口气。
“你是想夹死我么?”
“你给我出去!”兴许是前一刻的心绪懊悔,她再不留情地推动他的身子。然而男人突然倾身向前,搂紧她,霸道中带些气若游丝道:“让我进去。我身子寒得很……”
“信你我就把自己给崩了!你给我滚出去!”
“倩倩,我不舒服……”他仍然不依不挠,大手冰寒地紧拽着她的衣襟。
“滚、出、去!”
终于在下一刻耗尽了耐心,于倩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他庞大的身子隔绝在门外。随后咚一声响,她抽身转头,已无暇顾及究竟那是关门声还是他落地的狼狈声。
雨,开始拍打在浅灰色的窗上。雨大了起来,窗台旁湿了起来……
荡涤了空气,却斑斓了心境。于倩索性把自己窝在被窝里,辗转数次大脑却终究灵活,纷飞的片段都是他留下的柔情蜜语……
她愤怒得想扇自己一巴掌,两年来,她就这点出息!
起身,往脸上扑腾了不少水珠,清醒吗?她反复问自己,清醒了吗?
一束白光乍然将天空割划成两半,砸在心底,喘不过起来。震耳欲聋的雷声每响一次,心就混沌一分。于倩抬头看着洗脸盆上的镜子,闭眸勉力喘息着:“最后一次,这是最后一次!”
说完,身子就闪到了门前,小手一拉。门咿呀开了。
外头空空如也,只有轰隆隆的雷声仍然响亮。于倩顿了顿,嘴角自嘲地弯起,笑自己的自作多情,笑自己又被骗了一次!
然,刚想转身离去,脚下突然触碰到几块结实的肌理。
她愕然撑眸,在看到那顶天立地的男人躺在地上时,焦虑爬满心脏地蹲了下来。
“宇文旭!”
两年后,她总是肆无忌惮地叫着他的全名。他其实有些怀念以往那个小不点,总是厚脸皮地尾随在后,一下一下“旭”的叫着……脚下的男人似迷离似游移在梦和现实的边缘,在微弱地睁开眸子时,嘴角弱弱地翘起。是她么?他好像看到她了!
于倩俯身包裹着他的大手,才发觉那里冷得如三尺寒冰。
她一瞬间就没出息地红了眼眶,在山顶他握着她的时候,触感其实也是冰得很。她怎么就没有注意到了呢?
“起来,你发烧了!”她吃力地把他杠了起来,然而宇文旭突然耍赖一般地霸紧她的纤腰。
“不赶我走了吗?”
于倩咬着下唇,眼红红地大力拍打他的胸膛:“发烧了怎么不说!”
“我不都说了,现在的你已经不信我了……”他浑身都的细胞都叫嚣着疼痛,可那双睛里呈的是她所陌生的情绪挫伤,她看到了……心里揪痛了一下,也犹豫了一下,才咬牙把那重得几乎垮下的身子扛进屋内。
看着那瘫在沙发上的身子,于倩心里仍然惊魂未定地想着,若她赌气睡了,他是不是会在外昏了一夜?兴许是惯了他霸气凛然主宰世界的样子,她突然无措了。
那个以前总是挡在她跟前,为他遮风挡雨的男人原来心底是如此……不堪一击。
宇文旭透过微眯的瞳孔看到那模糊的轮廓在眼中摇晃,嘴角遂扯出一个迷人的弧度。他太熟悉她的丫头,即使闭上眸也能描绘出她的五官黑发。若知道生病会换来她无保留的关心与焦虑,他宁可一病不起!
“好了,去泡个热水澡。我去弄点粥过来。”于倩把温水和白布放到了一边,身子已经脱离沙发。
“放点青葱。”他力道不大地抓着她的衣襟,明明弱得要死,少爷脾气仍然依旧。
于倩回头瞪了他一眼,把他半推半拉地弄到浴室。
门闭上之时,娇小的身子顺着门无力地滑落。整颗心突然泛起了无边的惆怅沉痛。他说,“现在的你,已经不信我了……”,他一直是这样认为吗?
宇文旭,我们到底怎么了?
不知过了多久,宇文旭裹着浴袍出来的时候,雨的趋势已经收敛了不少。风声雨瑟,一场雨敲醒了夜的寂静,也把他放到她的世界里。双眼瞄到桌上那侧头睡着的小脸,她的一旁放着一碗清粥,还冒着团团热气。
宇文旭勾唇一笑,仿佛在颠沛流离中找到了一生中的寄托。
若她一直都在,那该多好?
他放轻了脚步走上去,粗糙的指腹忍不住勾勒着她折扇般的眼睫,眼眶热得苦涩,却又凉得发颤。
倩倩,你永远不会知道,我想你想得有多苦……
那么安静,那么乖巧,只有在她睡着的时候,他才能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她还是他专属的丫头。
似乎被那些外来的动静吵醒,她软慵嘟囔地低声喃了一声,再侧去另一边睡。宇文旭低低一笑,放开了手坐到她对面一勺一勺地吃着粥。她的手艺确实进步了,人漂亮了,成熟了,也妩媚了许多。
于倩在睡梦中朦朦胧胧感受到一束强烈灼热的视线,辗转醒来时,直跳道:“醒了为什么不叫我!”
“不忍心把你叫醒,睡吧!”他执起空了的碗,就往厨房的方向移去。
于倩盯着那见底的大锅,杏仁倏瞪,真不带这样压榨人的。她肚子还有些饿呢!
后来于倩见他发烧未好转,才惊觉刚刚那生龙活虎的模样都是他撑着过来的。她无语地将他按在床上,放了好几次的退热贴,才松了一口气。
拎着盆想转身离去,却被他握住手腕。
“倩倩……”
双睛因虚弱还有些深沉,“我都给你了,你要的浪漫,懂你,爱你,再加上世上绝无仅有仅此一件的宇文旭都打包送给你,如何?”
她侧目,抿着的嘴唇寸寸松开。
他懂她的,她爱的东西他其实了如指掌。今晚她其实都看在眼里了。
“迟了,也错了。”
她松开手,却看到他闭眸叹息:“你的借口还真是层出不穷。不爱我了吧?宝贝,你不爱我了吧。”
那张曾经吻她无数次的双瓣抿嘴叹息,呼出的是蕴藏多年的压抑,仿佛至今仍未寻得出路。她心房如同被细针扎着,微痛,微凉……
不爱我了吧,你,不爱我了吧……
曾经她也在无数个黑暗角落抱膝呜咽,对着苍白的夜空问:旭,你不爱倩倩了吧,你不爱了吧!
“宇文旭,我们之间不该再碰这个问题。”思绪止住,她斩钉截铁地松开手,眼神里是他从未见过的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