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的是长白山，在那我和野猪一起奔跑，和猎豹比速度，晚上我爬到最高的山头，看着远处星星点点的灯火，幻想自己就在某一处灯火之下，那里有爸爸有妈妈，有热腾腾的饭菜……”
“你没有地方吃饭，你在饿肚子吗？”
安胥轻笑，笑景玉的关注点竟然在他有没有吃饭！
“我不敢生火，怕被爷爷找到，可后来我才知道我的想法有多幼稚，我的身体里有‘祺’，上天入地，哪怕五马分尸，也能被第一时间找到！”
“这一次，爷爷是真的动了怒，他是想好怎么处置我之后，才让人把我带回去的。”
“我被直接带到了冷藏室，看着冷冻间的冰一点点解冻，那一刻我是雀跃的，因为有1号，因为有退路，所以我才敢肆无忌惮为所欲为，我宁愿死也不想要被安排的人生！”
“我看着1号慢慢恢复知觉，激动地想要大叫，可是他的眼睛还没睁开，冷冻间的冰还没化完，身体却突然痉挛起来，我大惊，问爷爷怎么了，爷爷说那里面没有空气，而他，也不准备注入空气……”
“那一刻我慌了，我跪下来求爷爷，我认错，我保证，可他却看都不看我一眼，拂袖而去。”
“当我再回过头的时候，1号的眼睛已经睁开，正拍着厚重的玻璃门，大口大口地喘气。仿佛我也在窒息，我命令身边的人开门，不停地砸着玻璃门，可是一点儿反应都没有，我能做的只有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去，无能为力……”
安胥哽咽，终于忍不住，伏在景玉肩头失声痛哭。
景玉也流下眼泪，她没想到1号会……
同一个人为自己死两次，要怎么接受？
“安胥！”景玉用力抱紧安胥，让安胥回忆这么痛苦的过去，她真的好自私！
很快，安胥收住情绪，看着怀中已经哭成泪人的景玉，心疼不已。
“我……”
“安胥！”景玉双手捂住安胥的嘴巴，盖住了安胥半张脸，“我不听了不听了，安胥你别说，别说了，对不起，是我不好对不起……”
安胥摇头，伸手抹掉景玉的眼泪，“别哭，都过去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景玉，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我对不起他！”
闻言，景玉的眼泪掉的更凶，安胥拽过一旁的毛毯，轻轻拭去景玉脸上的泪，柔软的安哥拉兔毛粘上泪水立刻抱团在一起，安胥看着兔毛，眸色痛苦。
“他死后，我杀了冷藏室里所有的人，从冷藏室到念祺轩，一路上我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当我见到爷爷，拿着剑指着爷爷的时候，已经没力气再上前一步……”
“我昏睡了很久，醒来的时候爷爷坐在床边，他带我去了古墓，那里葬着神龙历代的大哥，1号躺在里面，样子平静，和冷冻时没有区别。”
“我亲自给他换了一套衣服，一套我小时候穿过的衣服！之后我搬出念祺轩，不分昼夜地守在古墓，忏悔、悔过！我想跟他一起去了，可我记得他临终前说的话，那句话刻在我脑子里，一辈子都忘不掉！”
【活着，替我活着，好好活着！】
“我在古墓守了一个月，出去那天是中午，烈日当空，我仰头看着太阳，眼前一片黑暗，我以为我会瞎掉，可事实是，我可以直视太阳了！”
“我和爷爷依然冷战，他不来找我，我也不去找他，突然有一天白师傅带着人把我架到念祺轩，爷爷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从今以后你叫安胥，是我神龙永远的胥仆，想要自由，祈祷下辈子能投胎做人吧！’这是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虽然面容憔悴，声音依旧洪亮，然后白师傅拿来一瓶药水给我，那是神龙能杀死精子的秘制药水，功效八十年！”
“后来，房间里只剩我们两个人，他说了很多，讲了许多他小时候的事，最后，他说：‘小序，回来吧，我把这儿让给你！’说完之后就再也没有说过话……”
“爷爷死后，恩祺继位，但听白师傅说之前爷爷曾许诺佑祺，所以佑祺一气之下去了欧洲，再也没回来过！”
“你是怎么熬过来的？”沉默许久，景玉终于问出口。
安胥冷笑，颤抖着呼出几口气，莞尔笑道：“我们的记忆始于睁开眼睛的那一刻，我用了三个月的时间，回忆了他八年的点点滴滴，他让我替他活着，好，我把自己活成了他！”
“安胥，你不用这样，他不会怪你的！”景玉包裹住安胥的拳头，用力握紧。
“我知道，可我怪自己，如果我不贪心，如果我没有任性，如果我不去碰爷爷的底线，一个月，就差一个月，如果我熬过了那一个月，等我坐上神龙大哥的位置，我就能解冻他，我会把他送到一个正常的人家，那样的话，他活着，我活着，他可以替我活着！”安胥激动，拳头越握越紧，重重地砸向自己的大腿。
“安胥！”景玉不忍心，把手放到安胥腿上，禁止安胥摧残自己。
安胥抓起景玉的手，眸中有着不安，“景玉，我不想骗你，我是个懦夫，私自鬼，我这双手杀过人沾过血，所有你能想象和不能想象的事我都干过，你确定，这样的我，你还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