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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回到宿舍,周悦什么都没有说,依旧和平时一样,看不出端倪。我却有些不安,甚至是飘飘然的兴奋,我想将节目做成男女搭档,用她的文字,介绍在即将到来的冬天里几个适合旅游的城市。

于是第二天中午,我就打电话给她说了我的构思,她是编辑,男播音当然要她挑,不过之前我先毛遂自荐了一下。没有出乎我的意料,她果然同意和我搭档播节目。我很高兴,这种情绪溢于言表,“陆编导,有什么工作需要我做的请随时吩咐。”

接下来的那段日子,是我和她认识以来感觉最快乐的日子,她编稿,主动给我电话,要我审核和熟悉稿件。然后我和她并排坐在话筒前播音。

对陆筱叶的感觉,很神奇,我想我对她也有好感吧。

等等,为什么要用“也”,因为我隐约感到周悦对她的不同。

虽然周悦是同学兼好朋友,但是在他还没有下手之前,我打算先多多联络陆筱叶的感情。于是,我借着节目播完错过食堂午饭的理由,想请她一起吃饭。可每次,她都说同学帮忙打饭了,总是拒绝我。

一个月后,我接到校团委的通知,说周末市人民广播电台的音乐频道要来学校办晚会,要我去当主持人,配合音乐台的著名主持乐言。算一算时间,周五我肯定不在学校,所以这一期节目也上不了。

按计划,这期节目是介绍新疆的探奇冰雪游,我有点不想放弃。当陆筱叶听说我要在晚会上当主持人时,她显得欢呼雀跃,说这下我可不单单是学校的红人了,晚会一转播我就成B市红人了,还很幽默地说:“您现在给我签个字行么?”她这冷不丁的幽默一下还真是逗得我合不拢嘴。

笑完了,她居然提出请我吃饭。我诧异,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于是,我调侃地问:“我看你请我吃饭这才是我大红大紫的开始!这是怎么了?平常我想请你你都拒绝,今天这么主动啊。”

“高兴呗。”她笑笑。

下午我准时在广播台门口等她,一路上和她寒暄着,并告诉她周五替我和她搭节目的是周悦。她立即很慌张地说这稿子得重写,因为周悦是播新闻的。我看着路过的同学像我们投来的眼光,心情很好,说你就别操心了。

不料,走到学校大门口却碰见了陆筱叶的同学,一个个子比她低一点的女孩。她们说了会儿话,我只好把手插在口袋里在旁边站着。不一会儿听见陆筱叶征求我的意见,说要让她的同学和我们一起去吃饭,我虽然不太愿意,但也不好反对,只能同意。

坐在餐馆,我发现陆筱叶并不太热衷点菜之类的工作,我只好问了她们的喜好,径自点起来。吃饭的时候,陆筱叶不怎么说话,反而那个叫吴瑶瑶的女孩子十分健谈,也很活泼和开朗。好在我是个不闷的人,以至于空气不怎么尴尬。

聊着聊着,我心里突然透出一丝不安,陆筱叶似乎不怎么在乎我们的谈话,只顾着吃饭,或者欣赏窗外的风景。我有点担心这顿饭是个圈套,中套的主角是我,设计套的人是这个吴瑶瑶,而陆筱叶只是那个为同学牵线的人。

我的心情直落千丈,原来我对她的好感是一厢情愿的。生气之余,我故意特别开心地和吴瑶瑶聊天,天南海北什么都聊,我想让陆筱叶听,想表现我的优秀,好让她后悔。可是我失算了,她一点都不在乎。

快要吃完的时候,我发现周悦和柳美薇也过来了,于是很自然地和他们打了招呼,并相互做了介绍。之后,两桌各吃各的。

没过一会儿,周悦他们那边的声音越来越大,我知道又是周悦在拒绝柳美薇。接下来好戏登场了,但出乎我意料的是,好戏的主角竟然也有陆筱叶的份儿,当周悦拉起陆筱叶并搂在怀里对柳美薇说:“我就喜欢这样的。”时,我看见陆筱叶诧异的表情,也许她也被吓到了。

接着柳美薇骂了周悦一句,哭着跑了出去。周悦依旧拥着陆筱叶不放手,同时一直低垂着眼睛,坚定地不去看柳美薇失落的背影。

这时,陆筱叶睁着惊恐的大眼睛,担心地对我说:“你去看看她吧。”她是指柳美薇,于是,我起身追了出去。

柳美薇一路上小跑着没有回学校,我就一直跟着她,直到她进了酒吧。此时的酒吧还没有什么人,柳美薇要了两瓶啤酒就径自喝起来。我坐在她对面,不安地看着她抽泣。

“你说,和周悦正儿八经地相处也两年多了,这还不算小时候那些单纯的日子。为什么他就不喜欢我呢?”

“美薇,你别喝行么?喝酒太伤身体了。”

“那个陆筱叶,是个什么样的女孩?你告诉我,她是什么样的?”柳美薇完全不听我的劝,反而拉着我的胳膊继续问。

“美薇,别喝了。”

“你说啊!”她摇着我的胳膊,非常激动地喊着。

“她……是个挺清秀挺细腻的女孩儿,性格随和,相处起来比较舒服……”

“哼,你们男人都喜欢这种的是吧?”柳美薇哼笑着,“可是,我也随和啊,我也漂亮啊,周悦说一,我什么时候说过二?”她高八度的声音,让人觉得好像欺负她的那个人是我。

“你看见他的笑了么?你见过他当着我的面什么时候那样笑过么?”柳美薇自嘲地笑,那种内心的失落很让人心疼,其实我也一样啊。

周悦这个突然的举动,说实话,也惊到我了。他是认真的么?也许是吧。记得上回我带陆筱叶去观摩他播音的时候,他的目光就一直落在陆筱叶身上。搅得旁边的柳美薇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他们俩是不是已经好了?”柳美薇问。

“应该还没有,那天观摩的时候,我们从广播台走出来,陆筱叶也觉得周悦表现有点怪,还说要回去退书,免得你误会。”

“哼,还真是随和、贴心。”柳美薇愤愤地说。

我叹了口气,很认真地对她说:“美薇,爱情冥冥之中就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你和周悦走不到一起,说不定真正属于你的那个人现在正在你不知道的某个地方等着和你相遇呢。”

柳美薇趴在桌子上大哭,嘴里喃喃着:“可是为什么喜欢我的人就不是他呢,呜……”

是啊,为什么她就对我没有感觉呢,还替同学来请我吃饭。她哭着,我看着,心里失落地想着自己的事,就这样过了很久。

之后她哭够了,站起来说:“梁卓,送我回家吧,我不想住学校了。”于是,我将她送回了家。

晚上回到宿舍,周悦还没有睡,正摆弄着手中的新闻稿件,神情专注,可我知道他的心思并不在这上面。

“你对陆筱叶是认真的?”我若无其事的坐在他床边问。

“嗯。”他淡淡地回答,“美薇怎么样?”

“放心,我把她送回家了。”我双手撑着膝盖,不想回头去看周悦的模样,此时,他应该是我的情敌,“你对她很不一般……我是说陆筱叶。”

“嗯。”周悦还是往日的冷淡。

“跟她表白了?”

“嗯。”他还是惜字如金。

“她同意了?”

“没有。”

“哼,”我调侃地笑出来,“追了你几年的人你不要,不喜欢你的人你却追得紧。我们周台长还真有性格呢。”

“我是认真的。”

我回头看看他,他的目光仍然停留在稿件上。“喜欢她温柔、善良、随和、干净的笑?”

“还有细腻的情感、做事情时的认真和一丝不苟、条理分明。反正看见她我就觉得舒服。”

“你不觉得能对摇滚有那么深感悟的女孩,背后会没有故事么?”这是我一直以来的疑问,情感单纯的女孩子一般都喜欢欢快的歌曲,而不是可以在心脏上迸出火花的摇滚乐。我想问问周悦,让他回答我。

“也许有吧,可是我不在乎。有故事,放不下,说明她对感情专一。如果我能打动她的心,我相信她会抛开她的过去从此认真地对我,我的后半辈子会是幸福的。”

听他这么说,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想必周悦这次是非常认真的,那我呢?如果换做是我,我能放下她有故事的过去么?

第二天,我去电台准备节目了。周五中午的时候,我躺在宾馆的床上,望着天花板,好像听见了学校的广播声,是筱叶和周悦在搭档主持本应属于我和筱叶的《行走人生》,心里顿时泛起一阵酸楚。可是明明,离得那么远,根本什么都不可能听见。

周日傍晚,我在后台和乐言紧张地进行最后一刻的串词,音乐声响,晚会开始。报幕的时候,我在台下小心地搜索了一圈都没有看见筱叶的影子,她不会没有来吧。报完第一个节目,临退场的时候,我在边上的座位上看到了筱叶,她正在对我笑。那笑,让我恍惚了,那将不再是属于我的笑,也许它终将会属于周悦。我就这么放弃么?

一场劲舞之后,等我再上台报幕,眼神扫到筱叶的时候,我看见她身边多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周悦。看来周悦是认真的,并且抓住一切可以接近筱叶的机会,我真的要放弃么?

晚会后,广播台的同事们要给我庆祝,于是,一行人走到餐馆吃了个宵夜,无酒不成席。

几轮下来,我已经被灌得差不多了,从外面吐完回来,人少了很多。我一眼就看见周悦手里握着酒瓶子正在那里孤独地喝着,于是我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哥们儿,一个人喝闷酒啊?”

“梁卓,祝贺你!”他说着,冲我笑笑,和碰了酒瓶一饮而尽。

我喝完酒坐在他身边的椅子上,“你是当真喜欢筱叶?”我问他,我必须问他,我此时非常想确定我是应该走还是应该留。

他点点头,“是的,我从来没有这样对一个女孩子产生过好感。我想跟她在一起,我想走进她的生活,这样迫切的愿望使我经常失眠。我想她已经扎进我的心里了,拔不出来。”说完他低下了头,好像很不满自己被筱叶包围失去自我的现状,也好像很不解为什么筱叶还没有答应他。

真是如此呢,也许我没有周悦对她的喜欢那么强烈吧,因为只要我一想起她的故事、她的过去,我就不开心,虽然我并不确定她是否有故事和过去。

我鼓足勇气站起身,狠狠拍了拍周悦的后背,像是在对我才升起的感情作道别,我端起还剩了半瓶的啤酒,一饮而尽,然后离开。

坐到角落里没多久,我就被右边那桌上的动静吸引了过去。这一看可不要紧,吓坏我了,我的脑袋倏地就从酒中清醒了。柳美薇醉着趴在桌子上,前方摆着4个空酒瓶,她身边的陆筱叶正端着一个喝完的空口杯呆呆地看着她发呆。

我大喊了一声周悦,便冲过去,在我到达的刹那,陆筱叶迷迷糊糊地靠向椅背。

周悦看着眼前的情景,皱紧了眉头,对我说:“梁卓,你把筱叶搀回去,我送柳美薇回家。”

路上,我扶着筱叶往学校走,这是我第一次这么近地看她,乌黑的发丝,卷卷的睫毛,酒醉后微红的脸颊,我心里隐隐痛着,我要放弃她了。

许是风吹的吧,她走着走着便清醒了一些,还在超市门口管我要了瓶绿茶。我埋怨她不会喝酒就不要跟柳美薇拼,她也不作声,低着头乖乖地站在那里,像一个做错了事正在受罚的小孩。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和柳美薇拼酒,也许,是柳美薇刺激了她,而她又反过来刺激了柳美薇。这么说来,她也是喜欢周悦的了。

送她到女生宿舍楼下的小花园,我看着她可爱的脸,无辜的如水的大眼睛,不禁伸手理了理她额前的碎头发,心疼地说:“以后不会喝酒就别喝了,难受。一个人在外面上学,要好好照顾自己。”她听话地点点头,笑了。“他会对你好的。”我说。我双手箍着她单薄的肩膀,好像一松手她就会飞了似的。然后,我鼓起了十二分勇气,俯下身去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一吻。

这一吻,是放开手祝福她;这一吻,是鼓励自己忘了她的好。

她就这样呆呆地占着,对我的吻一点反应也没有,唉,她真的对我没有感觉。我笑着,扶着她到楼管窗口给吴瑶瑶打了电话,不一会儿她就下来了,先是很惊喜地看到我,又从我手中接过筱叶,听我说了缘由,她便很痛快地对我说:“好的,你回去也慢点,路上小心。”

这一天晚上,我和周悦一句话都没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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