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宝,他们有了宝宝。说实话,他们能走到今天确实不容易。
筱叶莫名其妙地离开周悦以后,周悦像是丢了魂儿。先是要去A市找她,我不放心,便陪着一起去。第一次,没有找到,第二次发现她工作得很开心,完全没有失恋的痛苦,并且经常提着行李出门,彻夜不归。
周悦看着不远处忙碌的筱叶,紧紧皱着眉头,喉咙哽咽地时时作响,却憋着自己不流出一滴伤心的眼泪。
看着他熬红的眼睛,我实在担心他的身体。我劝他直接上前去质问陆筱叶,可他总是摇头。他的默不作声和陆筱叶的平静把我这个局外人憋得快要发疯,当我在宾馆终于忍不住冲他大吼起来,他才说:“梁卓,当初我追她的时候她就一直没有答应和我在一起,而现在她对自己一走了之这么平静,没有特别的难过,很显然她并不是特别喜欢我。所以,我决定要放弃了,如果她觉得身边没有我能更幸福的话,我放手也安心了。”
他低着头,缓缓地说出这些,像一个被冤枉的死刑犯对社会绝望。
“周悦,世界上并不只有一个陆筱叶。就像一只鸟,以前栖息的这棵树被伐了,周围还有很多树呢,并不是只有原来这棵树最好。”
“可是,只有原来这棵树最舒服。”他看着前方,眼睛里已经没有神了。
那个时候,我对陆筱叶恨极了,我不能理解一个那么善良的女孩儿,怎么能这么狠心?两个人之间有什么问题不能积极地面对去解决,而非要一走了之呢?
我甚至庆幸,当初没有抢在周悦之前向她表白。
回到B市,周悦始终以无神的眼睛示人,打不起精神,只是不停地往回拎啤酒,整个人瘦了一圈。他心里想着陆筱叶,我和他姐夫却操心着他。为了陆筱叶,他已经不再关心自己,不在乎自己的身体,就算是胃出血住进医院,他也没有醒悟过。
看着他的伤心样,他姐姐十分难过,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还介绍了同学的妹妹给他认识,想让他从陆筱叶的阴影中摆脱出来。也许开始一段新的恋情,旧的人和事就会随着时间慢慢地淡忘吧。
起初,周悦不理不睬,被拉去吃了两次饭,也都是礼貌地应付。后来有一次,我去看他,他手里拿着杯子,眼睛盯着前面的一处地板,对我说:“其实她挺好看的,笑的时候,眼神像筱叶。”他的脸上露出久违的笑,甜甜的,我甚至怀疑他是不是真的笑了。是我臆想的?还是他不想让我担心?
之后,他叫了我去吃饭,专门介绍他的女朋友——孙璐给我们认识。一顿饭他没吃多少东西,一直盯着孙璐的眼睛看。
孙璐是那种乍一看上去感觉蛮可爱的女孩,可是接触接触就会察觉出她的强势。她清楚自己要什么,一旦看准了事情就会非常执拗。先是闹着要全套更换房间里的一切,后来我和瑶瑶和好以后瑶瑶见过她和一个关系不一般的男生拼酒,态度暧昧。
我看不下去,我实在不能理解这样的女孩怎么会存在于我的身边。我把我的感受和周悦说了,他却满不在乎说就随她吧,只要她能开心地笑就好。
这是什么原谅的话啊!只要她能开心地笑?他喜欢孙璐难道就是因为喜欢她的笑?喜欢她笑起来像极了筱叶的眼神?
后来他们俩还是大闹了一次,这一次战争让我确定了我的猜测。原来,周悦一直没有忘记筱叶。是啊,爱得那么深,怎么可能忘记?
那次事情以后,他们就分手了,周悦好像突然变了个人。直接住进了公司不说,还不常和我联系。每次去看他,他都埋首于软件之间,似乎忘记了人生在世还有爱情这回事。
作为多年的同学、朋友、哥们儿,我对周悦简直心疼极了。借着出差到A市的机会,我见到了陆筱叶。其实我去见她并不是刻意要告诉她关于周悦的种种,我只是想看,看这个狠心的女孩现在是怎样生活的。
可是,出乎我的意料,她竟然后悔地回去找过周悦,而且是两次,可偏偏每次都看见周悦和孙璐甜蜜的模样。我想她一定也伤心了,如果说之前的罪孽是她自己造成的,那么她的这次伤心是周悦的绝望带给她的,只是她并不知道周悦的绝望是什么样。
那天和她见面,她听我说着这两年周悦的痛苦,流下了悔恨的泪水。那泪水汹涌如决堤,难以自持,一双漂亮的大眼睛顿时红肿地让人心疼。之前在我的心中所有对她的谴责,此时都烟消云散了。
我想她还是爱周悦的,而且是深爱,只是当初像我刚毕业那会儿一样,遇到了问题,大脑出现了瞬间的短路。想通了这些,我觉得她在我心里还是从前的那个陆筱叶。
回到B市,已是第二天的下午,我去接瑶瑶下班,她很兴奋地问我筱叶的情况,我没有细说,只是说她过得挺好。
是过得挺好,男朋友很强势,生活一定无忧,男朋友对她也很在乎很宝贝,眼睛里流着宠溺的光,足以让我们放心。瑶瑶说:“唉,只是可怜了周悦。对了,留电话了么?”
“哎呀,”我才想起当时的情景,筱叶的男朋友似乎很不喜欢她和别的男人单独相处,分别的时候匆匆,竟没有留电话,“没留。”
“真笨!”瑶瑶白了我一眼,拉着我的手却不再看我。
第二天上班,我坐在椅子上总也集中不了精力去办公。我不清楚哪一段时间是对的,也不清楚对于筱叶来说,周悦和现在的男朋友哪一个人是对的。人生中总是充满了很多的说不清楚,生活最终将会伸向哪一边,还得靠当事人自己选择。
可是,我想,既然我知道了筱叶的情况,我就有责任告诉周悦。于是,我拨通了周悦的电话。
“喂。”对方声音很低。
“出来聊聊。”
“开会呢。”周悦依旧低声地说,没有波澜。
“那开完会出来,不会耽误你很长时间,中午我在你公司对面的餐馆等你。”我们这段时间已经习惯了这样平淡地对话。
“忙着呢,我下午还要出去调研。”
“我才从A市回来,你就给我个见你的机会呗。”我说得可怜兮兮,像个求着周主任办事的人。
“A市?”周悦不经意地问出来,声音小得不知道在想什么。
“是啊,小导游带着我吃了很多很多小吃,还去唱k了呢!这个小导游长得挺漂亮,眼睛大大的,皮肤好得不得了,睫毛也长,扎一个马尾辫。哦,对了,她姓陆。”我故意向他笑着陈述筱叶的美好,仿佛回味一般。
“筱叶?”周悦突然急了,“梁卓,你见筱叶了是么?”
“算了,你开会呢,下午还要去调研,改天吧。”我说完还遗憾地叹了口气。
“你等等,我马上去找你。”周悦来了精神,没等我回话,便挂了电话。不一会儿,他已经在我们大门口等我了。
我们找了个凉快的地方,我将见到筱叶的全部过程都告诉他,包括筱叶的男朋友。
自始至终,周悦一直静静地听,当我讲到筱叶得知他和孙璐在一起并没有爱的时候,他皱了皱眉,但依然一言不发。
“我们去唱歌的时候,她戴着眼镜,那么大的眼睛在镜片的遮挡下忽然就变小了,不过还是挺漂亮的。她的眼睛……是哭近视的。”我说,我好像是自言自语,周悦不搭话,“后来,他的男朋友找过来了。他对筱叶很温和,也很担心筱叶和其他的男人独自相处。”
“那个男人怎么样?”这是他将近一个小时开口说的第一句话,难道这才是他关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