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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司夜之影——对眼游戏

雾石一行四个人回到了村子里,大家都赶过来询问情况。

“出什么事了?”鲁士达看到捂着肚子都不敢喘气的满脸菜色的陶犷,于是急忙问。

雾石一板一眼地回答:“村里的人发现了那东西,于是我们顺着他指的方向追了过去,结果遭到了袭击。我们总共遭遇了两只,叶睨凌用箭射伤了一只,又吓跑了一只,陶犷的肚子上被划了一道,伤势有点重,需要治疗。抱歉,这都是我的错,我没有能够冷静下来,没有先安排好方法再进行捕杀。”

不过,当时与其说是射伤,倒不如说是刮伤。当叶睨凌一箭射空后,叶睨凌和戴辉两个人迅速向陶犷靠拢。陶犷在与利爪鬼厮杀时不慎被划到肚子,肠子露出来一小段,疼痛无比。戴辉抽刀使用瞬斩向着利爪鬼滑行,叶睨凌也用相当惊人的速度在奔跑过程中准备好了下一发。

利爪鬼听到人的声音,立马转身就要跑,叶睨凌在一个相对来说还是比较近的距离放了一箭,利爪鬼躲闪不及,头部的侧面被飞驰而过的箭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直流。但是利爪鬼顾不得这些,只管跑,而戴辉他们因为需要照看受伤的陶犷,没有追击。叶睨凌见利爪鬼跑远了,于是立刻回身去找雾石。

戴辉将陶犷移交给懂得医术的村民后接着雾石的话说:“秦世卓没有错,是我执意要去追击,秦世卓他们只是见我们两个人,怕我们人单力孤,这才跟了上来,所以是我的错。”

李成凯上前一步,站在戴辉身旁,指着雾石说:“我跟随戴兄多年,我最了解他了,他不可能犯这样的错误,绝对是你这个半生不熟的负责人带的头,要不然怎么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戴辉急忙补充道:“秦世卓他并没有命令过我,是我自己想去的,难道你连我的话都不相信吗?”

“这……”李成凯见戴辉动了怒,开始有些动摇了。

这时,站在李成凯后面,嘴上沾着油渍的纪宇走上前来说:“我看,八成是这小子急了,想快点结束这个委托,就算是把他的手下害死,也要保证自己完成它。因为,我可是亲眼看见,他签的是铭约,不是一般的契约。还有,他是秦师真的儿子,秦师真是于思贤的好朋友,这次一定是因为这个原因,于思贤才把这次委托交给他的。否则,这一次的负责人为什么不是我的鲁大哥呢?”

戴辉此时显得有些犹豫了。

雾石心想:拜托,这个时候你犹豫的话,事情只会变得更加糟糕的。

果不其然,李成凯一下子和纪宇统一了战线:“戴兄最好离这种人远一点,天知道什么时候他会把你给害死的。”

“你们够了没有?”叶睨凌看不下去了,“我就问你们,如果你们面对它们的话呢?秦世卓与它周旋,虽然没能杀死它,但是能活下来并且毫发无伤,那你们可以活多久?”

“是啊,”鲁士达捶了一下纪宇的肩膀,“我鲁士达平生从未有过我害怕的东西,但是自从上回做委托后这算是到头了,那些东西来得快,撤退也快,跟它打起来没有十二分的灵巧,被它抓伤甚至抓死那是一瞬间的事情。秦世卓能从它们手中救下陶犷,那已经是奇功了。秦世卓,我鲁士达,在这里谢谢你救了我兄弟的命。”

雾石摆了摆手,指了指戴辉和叶睨凌:“我什么都没做,你应该谢谢他们两个。”

戴辉说:“换一个思路嘛,秦世卓,当时要不是你一个人挡下了了那一只,说不定我们就有麻烦了。”

雾石只能顺嘴说一句:“额,大概吧。”

鲁士达说:“你们快去吃饭吧,陶犷的菜我来送过去。下午我们来讨论一下,接下去该怎么做。”

雾石点点头:“就这样吧,我正好有一些话想马上说。”

等大家向村长家走的时候,雾石故意放慢了脚步,悄悄对叶睨凌说:“刚才,谢谢你。”

叶睨凌似乎并没有客气的意思:“如果你真要谢我的话,我希望在这一次委托结束之后,你能留下来陪我去看一看我和我的妈妈分开的地方。”

“为什么要我陪你去?”

“我害怕到了那里之后会转身就跑,真的。当时的场景在我的脑海里回放了一边又一遍,当时我的心情也是一次又一次地再现着,我担心到了那里之后这种感觉会变得太过强烈。拜托你了,如果我想逃跑的话,请务必拦住我。”

“真亏你能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这样的话来,再说了,说不定我们会失败呢,到时候恐怕连我都想跑了。”

说到这里,叶睨凌停住了脚步:“如果是你的话,不会有‘说不定’的,一定可以成功。”

雾石听到这一句话,大笑三声,随后说:“太棒了,选择把你带回家绝对是我做出的最合适最开心的决定了。嗯,是的,就算一开始没什么把握也没关系了,因为一定会有方法的,只是暂时没想到罢了。这种心情,就像很久以前我就坚信能够找到诱导空间扭曲的媒介是一样的,实在是让人怀念啊。”

“什么?”叶睨凌完全听不懂雾石讲的最后一句。

雾石急忙说:“看来是我饿得太厉害了,都开始说胡话了,抱歉。那个,我们,还是快去吃饭吧。”

饭后,大家开始讨论这一次的委托。在开始之前,鲁士达和戴辉将李成凯和纪宇支走,防止他们两个来捣蛋。

雾石先开口说道:“正如大家所知道的一样,我的经验比较少,没有二位那么丰富,但是既然我是负责人的话,那我就先说说我的看法吧。”

雾石举起茶杯一张嘴全灌了进去,又倒上一杯,接着说:“我们当时决定临时命名它为‘利爪鬼’,以图方便。关于利爪鬼,我觉得它的灵活并不是最大的威胁,而是它能够突然出现在你的背后。不知道为什么,这一点在第一次委托失败之后并没有人报告过。之前叶睨凌和她的妈妈在近距离和利爪鬼打斗的时候她曾经看到过一次,但是她以为是她因为害怕所以看花了眼,那只是因为速度太快而已,所以对我也只是提了一下,结果我起初也并没有放在心上。但是,这一次,我们四个都亲眼目睹了这一切,就必须去小心提防。”

“这可能是因为上一次委托中看见过这个异样的人不是不相信就是被杀了,”戴辉用手指叩打着桌面说,“它有这样的能力,意味着我们会在不经意间把毫无防备的背部完全暴露给它。我甚至在想,这是不是真的是鬼,就如秦世卓给它起的名字一样。”

雾石拿起茶杯说:“我起这个名字只是因为叶睨凌在此之前说它长相丑陋,所以这么说的。”雾石心想:长得确实很吓人,就像鬼一样,吓了我一大跳。

一想到那张脸,雾石就觉得浑身冰冷,赶紧再补了一杯热茶,接着说:“不过,这是白天,而且阳光透得过去,我们也伤得了它,这就说明不是鬼。我们考虑一下使用陷阱能不能捕捉到它。”

“关于这个,”鲁士达说,“我参与过上次的委托,那回,负责人也想到了挖陷阱,但是不管用。”

雾石很好奇:“怎么回事?”

鲁士达说:“当时我就在陷阱附近,眼看着它中了陷阱向下落可是它一爪子扣在陷阱旁边的土壁上一下就跳了上来。绳套也不行,它的腿上的毛很硬,就像一把把小刀一样,绳套顶多让它摔一跤。那一次我们带了很多麻绳,当然都是白搭。有一个机巧师将绳子编成网和绳套陷阱配合,但是同样被它飞快地割开了,要是有金属绳子该多好啊。”

雾石想了想,说:“那有没有捕兽夹什么的呢?”

戴辉说:“我的朋友用了,但是力道根本不够,刺不进去,它的腿太硬了。”

雾石想到自己的那一脚踢在了它的腿上,于是低头一看,发现皮靴子的头部已经被割得有些不能看了:“深有同感。那么,能不能在上面拴一些重物呢?啊,还是绳子。天哪,利爪鬼难道是一种无懈可击的生物吗?”

雾石又倒了一杯茶:“现在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一开始的那个。我们需要知道它的原理,针对它的话或许会有一些突破。”

结果令人失望,一个时辰下来一点头绪都没有理出来,雾石只得宣布散会。

雾石和叶睨凌没有选择借宿在村长家,而是选择了里森林最近的一家。作为报答,除了雾石向村民支付了住宿费,叶睨凌还帮助他们家做饭。虽然说她做得一般,但是至少比雾石做得菜,味道要好一些。

刚入夜,雾石就躺在了床上,腰间别着双短刀,手里捏着南风,闭上了眼睛。

“哟,胆小鬼来啦。”白驹模仿着雾石当时的害怕的样子。

雾石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他支吾了半天,问了一句:“南风跑哪里去了?”

白驹一指黑桃舞的屋子:“他在那里面叫她如何穿得更好看,还一脸神秘地把我支走了。”

雾石一边走向黑桃舞的房间一边对白驹说:“你最好还是看好他比较好,你应该知道他喜欢恶作剧的。”

雾石打开门,结果一只利爪鬼突然探出头来,张开大嘴朝雾石咬过来。

雾石毫不掩饰的大叫一声,结果发现自己回到了现实,看到叶睨凌双目圆睁,诧异地看着雾石:“这么快就做噩梦了?”

雾石心想: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魂都吓出来了”吗?

雾石苦笑几声,随后说:“是的,我很害怕。对不起,我真的很害怕。你是个很强的女孩,真的。”

叶睨凌坐到雾石旁边说:“没事的,如果你害怕的话尽管往我这里跑,我一定会帮助你的。”

“你现在看上去很有信心么?万一到时候我把另一个招了过来,岂不是你要一打二?”

“就算一打二也无所谓了,因为我要保护你,要知道,你算是我的第二个朋友啊。”

“一个男人被一个女人保护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不过我认为今天下午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因为我有办法去克服它。”

“怎么克服,难道说晚上出去找他们?”

“这倒不会。在夜里可是它们的主场,再加上我心生畏惧,怎么想都是去送死啊。我有我的方法,要知道一个铭约锻造师可以有比别人多好几倍的时间来练习。”

“是吗?那我也好想有这样的机会啊,能算我一个吗?”

“应该不行吧,这貌似只有锻造师之间可以,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没关系,我会锻炼自己使自己变强,然后再保护你,不就得了吗?队友的强大也是一种强大,不是吗?”

“可以这么说……吧……总觉得怪怪的,算了,就这样吧。不过,我先说好,我不接受因为做恶梦什么的跑到我这里来要我陪睡的要求。”

“额……这句话好像在哪里听到过一次的样子。”

“谁知道呢。”

叶睨凌站起来,对着雾石做了一个鬼脸,随后离开了。

雾石耸了耸肩,心想:这是想来一个反差萌吗?可惜,好像没有萌起来的样子。

雾石又一次倒在了床上。

“吓我一跳啊,雾石,你‘哇’了一声就消失了,我还以为你死了呢。”白驹看上去一点都不像是在担心的样子,反而是用一只手遮掩着自己的笑容。

雾石挠了挠头:“是,都怪我。”

南风已经变回了那个穿着奇怪套装摇着小尾巴的小男孩,此时也得意洋洋地站在旁边:“怎么样,是不是很像啊?被吓坏了吧。”

“除了尾巴以外都挺像的。”

雾石转身看了看站在一旁的黑桃舞,见她穿着一条松松垮垮的绘有草莓图案的睡裙,突然想起来,那次逛商场看童装看到这件衣服的时候曾经埋怨过自己为什么不养一个小女孩。

南风,你干得漂亮!

不过现在貌似不是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雾石转身对南风说:“我需要你帮忙,麻烦你再变成那个样子。拜托你了,我可不想再被吓到。那个,这样,我们去图书馆,你们两个就别跟上来了,在屋子里面玩玩牌什么的。白驹,好好教教你的妹妹。”

“好的!”白驹回答的同时,又举起手敬了一个不知道是那个国家的礼。

雾石和南风来到了图书馆,随着雾石一声令下,所有的书柜都收进了地下,随后大树与灌木丛就像是注入了超级强劲的生长素一样,拔地而起,遮天蔽日,布满了整个图书馆,随后光线变得昏暗。

雾石对南风说:“舞台就这么设定吧。我想你在我的口袋里大致已经了解了它的习性和动作了吧。拜托你尽力去模仿,没必要百分之百的像,有那个意思就行了。”

“先说明,我可不会瞬间移动什么的。”

“这个我会去考虑对策的,你现在只需要隐蔽,随后悄悄地接近我,最后用你认为最吓人的方法引起我的注意就可以了。我呢,也不会使用短刀,只有拳头,你看如何?”

“好啊。”南风一脸兴奋的样子,这让雾石担心他会不会养成吓唬别人的癖好什么的。

南风一转身,消失在了黑魆魆的灌木丛里。

“在吓我之前,尽量不要被我发现啊。”雾石又补充了一句。

雾石行走在这个密林之中,为了不被又一次吓得回到现实,所以屏住呼吸,小心地分辨着周围的声音,这样可以事先做好一定的心里准备。但是难度有点大,黑洞洞的森林里能见度极差,什么都看不见倒是可以破罐子破摔大胆往前走,但是就怕有一点点的亮度,让森林里的每一样东西都能模模糊糊地看见一个大概,有一种草木皆兵的感觉,看看这个,像是利爪鬼,看看那个,也挺像的,甚至有一些东西,看上去要比利爪鬼还要让人发怵。

就在这时,雾石身后的草堆突然有什么东西窜了出来,雾石赶紧回头看,发现跑过来的是一只小小的像是兔子一样的东西。它轻盈地从雾石身边跑过,钻进了灌木丛,雾石紧张的心情稍微有些好转。但是让雾石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兔子钻进了灌木丛的一刹那,突然变成了利爪鬼“吼”地叫唤了一下朝雾石扑了上来,将雾石扑倒在地,那一张长得无比难看的脸以及那一张排满利牙的大嘴在一瞬间离雾石的脸只有那么几寸远。

雾石被吓得大叫一声“天哪!”,随后一边急速喘气,一边说道:“变……给我变回来。”

那一张丑脸塌陷下去慢慢地蠕动着,变回了南风的样子,随后,整个图书馆变得明亮了起来。

“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我的天,你的表情……连眼泪都出来了啊喂……太劲爆了。”南风从雾石的身上下来,笑了足有两分钟。

雾石赶紧站起身擦了擦眼睛,等他的笑停下之后,说:“想不到你还会这一手,你不去拍恐怖电影真是有点屈才啊。不错,非常好,继续保持下去。你换着法子,把我吓到。你吓到我多少回,我就免你多少天的课。”

“还是换一种奖励方法吧,你的课还是挺好玩的。”

“再说吧,之后让我好想一想。你放心,这事我绝对不会忘掉的。来吧,继续。”

之后,雾石又被吓到了起码有七次,不过他用惊人的毅力克制自己不被吓回现实,最后终于习惯了一些。最后一次,被南风扑倒之后,雾石说道:“我想我已经好多了,你再这样扑倒我,万一我一不小心喜欢上了你怎么办?尤其是一只长了一条柯基的小尾巴的利爪鬼,更是让人欲罢不能啊。”

这一回,南风以最快的速度变了回来,随后向弹簧一样蹦了起来:“我只喜欢舞,所以我不会喜欢你这个变态的。”

雾石兴致勃勃地问:“哦,真的吗?发展的如何了?”

“这……这个么……呵呵呵……这样,要感谢我的话就替我保密。”

“不。”雾石很果断地回答。

“你怎么能够这样?”

雾石站起来俯视着南风,摸着他的头:“我的意思是,你帮了我一个大忙,只是保密的话,我实在有点过意不去。只要你们不妨碍我的战斗就行,你想把她怎样都可以,不过如果你把她弄哭的话,我就把你锁在我的抽屉里,让你别想再见到光!”

“我保证!”

“这样吧,你去叫她们两个准备一下,我想出去走走。”

雾石回到现实后,发现自己浑身是汗,想撇开被子,突然发现旁边躺着一个人,她在睡着之前把雾石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上,此时她正熟睡着,可以感受到那轻柔的甜美的呼吸声。好在她只是把他的手放在手心上并没有握住,要挪开手还是很容易的。

于是雾石一点一点地离开了被窝,穿上衣服,束好皮甲,轻轻地推开门走出去,随后把门关好,将一根木棍插在一个陶罐里顶起来,倚在门边,作为一个简易的报警装置,随后离开了村子,借着明朗的月光,来到了那一座废弃的工房,爬上了房顶。

月光如水,树声如箫。晚上虽是凉风,但是还残存着秋天的温柔,很是舒服。雾石于是慢慢躺了下来,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心律似乎逐渐地恢复正常了,心里的压力逐渐地释放了出来。他静静地望着天空,回忆着自己过去的生活。

但是,这种平静很快就被屋顶另一侧的瓦片掉落的声音打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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