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延炀回头看屏风后的那人,淡淡道,“潇然,你来了。”
“嗯。”尹潇然笑着应了声。
轩辕延炀扬了扬手上那份满是字迹的奏折,“你先来看看这个。”
尹潇然三步并做两步走到了轩辕延炀面前,取了奏折,摊开后一字一句的看了,面上的笑意依旧,却似乎又比之前深,但未达到眼底,“监国大人不是带着农学专家与治水专家南下整治洪灾带来的问题,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河水被人投了毒,这是为何?”
轩辕延炀瞟了一眼那卷奏折,这卷奏折是监国上官靖栩从南方让人快马加鞭递交上来的,奏折上讲述了了上官靖栩带领着治水专家及农学专家到南部整治洪灾带来的问题时,出现了一件令他们极其震惊的事情:有一个靠近河流的村庄因洪水已经失去了许多人,而剩下的寥寥无几的十几人都无一例外的中毒了,问起原因,确是一问三不知。
无奈之下,只好让一同跟去的御医与村民治疗,却不曾想此毒令御医束手无策,上官靖栩几人开始着手调查村民中毒的原因。
先是猜测是否是农作物上残留促进生长的药物,吃下去后,与体内的某种分泌物产生反应,因而中毒。但是经过调查,发现中毒并不是农作物引起的,因此,上官靖栩等人继续从别的方向入手调查,却依旧是无果。有人这时才提出毒物由来会不会是水源。
关于水源,从一开始,大家都并没有将此考虑为中毒缘由之一,因为河水是流动的,如果要特定让一些人中毒,便不会在此下毒。只是上官靖栩几人的前提条件想错了,以致他们不断的误入歧途。他们没有想过,下毒之人的目的并非是特定的这些人,而是无论任何人,随着河流的流动,只要是用过河水的村民都无法幸免。
目标这么大,下毒之事做的滴水不漏,轩辕延炀终于开了口,“为了引起南部灾民的恐慌,进而扩散到整个南部,甚至是都城所在的中部。”
“那么,下毒之人莫非是……”一听到轩辕延炀的分析,尹潇然顿时心中有了自己的猜测。
“你猜的不错,”轩辕延炀冷冷的说着,从座位上起了身,盯着还在尹潇然手中的奏折,面色有些阴沉,一掌用力的拍在了桌案上,咬牙切齿道,“叛国分子!”
虽然轩辕延炀表现得并不明显,但是尹潇然依旧能够感受到轩辕延炀因此事而生的震怒,一股无形的威压环绕在尹潇然周身,仿佛置身于寒冷的北极之地,被冻的浑身僵硬,血液都停止流动。那刺入骨髓的冷彻,如同极快的刀锋,一不小心便会粉身碎骨、灰飞烟灭。
那些村民尽管远离都城,但既是在大央国境内生活,便是大央国的子民,子民的生命受到了威胁,国家未有及时保护,自然是有责任将此事查清,给那些村民一个交代。
尹潇然忽然正身,面色严肃,刷的跪了下来,“潇然愿为长皇子分忧解难!”
轩辕延炀像是从之前的情绪中脱离了出来,尹潇然没有再感觉到之前那股可怕的气息,只听得上边传来一声,“潇然,村民的性命危在旦夕,我命你五日之内查明此毒由来及配方,交由御医院对比配出此毒之解药。”
“是。末将遵命!”尹潇然仰头看了轩辕延炀,抱拳应声答道。
轩辕延炀颔首,“你起身罢,”尹潇然起了身,轩辕延炀看到还在尹潇然手中的奏折,想了想又道,“将它给我。”
轩辕延炀伸手接过尹潇然递来的奏折,就着卷起的形态从侧边看过去,发现其中两条木块之间缝隙相比其他稍大。轩辕延炀伸指用巧力将夹在缝隙之中的被卷成长条形的小纸条取了出来,摊了开来看,纸条里详细的写了村民中了毒的病状,面色发紫,印堂发黑,身体忽冷忽热,浑身肿胀疼痛,或有甚至流出浑浊的浓水来。
轩辕延炀把手里的纸条给了尹潇然,“就按此物上所说的症状去找。”
“是。”尹潇然接过纸条,看了一眼,将纸条折了放进自己阔袖之中。
轩辕延炀这才想起,那日送苏婉回府后,便要尹潇然去时刻盯着,有任何消息就回来禀告。虽然他对于苏婉已稍微放下了戒心,但是轩辕延炀依旧不能够放心,尽管到现在为止苏婉看起来对他并未造成威胁。大概是自小便生在王宫,见过了太多的利用与背叛,却少有推心置腹的,尽管仪庆王已认定苏婉定能辅佐轩辕延炀巩固大央江山,轩辕延炀对此持怀疑态度,苏婉是否真能为己所用,还要亲自认定了才可以。
现下至轩辕延炀派遣尹潇然看着苏婉是否有异常不过一日而尔,尹潇然自碎玉轩赶回宫里,定然是有要事相告,想到这,轩辕延炀开口问道,“你此时回来,可是郡主有何异常举动?”
“非也,”尹潇然摇摇头,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并非是郡主有何异常举动,而是郡主去了城郊的难民居住之所,见了几位老妪,潇然反倒以为这几位老妪有些异常。”
轩辕延炀一听,皱了皱眉,“怎么回事?说来听听。”
“今日上午,郡主同她那贴身丫鬟坐上马车离了府,末将一路跟随,一直到城郊难民营,郡主和她的贴身丫鬟下了马车,在难民营步行至深处,一路上向那些个难民嘘寒问暖……”尹潇然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回想到当时的场景,他第一次这样由衷的佩服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