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点头道,“我知道了。那人如今在何处。”
“在前堂大厅候着。”
“嗯。我准备好了便过去。你去吧。”
那仆从道了声‘是’就退下了,雪知开始麻利的给苏婉梳妆,将上半部分头发拢高翻绾,下半部分的发理齐了平铺在肩背上,两鬓留下几缕碎发,在苏婉的双颊涂上淡淡的一层胭脂,拿过红纸放在苏婉的唇上让她轻抿;接着,雪知伸手理了理苏婉的衣领、袖口、腰间和衣摆,选择了合适的配饰为苏婉带上,最后将方才玉璟瑶为苏婉披上的披风再次披上,系好绳子。
“郡主,好了。”
苏婉微微点了点头,便抬脚向前堂大厅走去。雪知忙跟了上去,伴在苏婉身侧。
前堂大厅候着的人,就是两年前来过她家——曾经的北将军府,如今‘的定北侯府的乔公公,乔公公看到苏婉,微笑道,“郡主。许久不见。”
苏婉轻轻颔首,“乔公公。”
“郡主,走吧。”乔公公倾身扬手恭请,苏婉缓缓踏着碎步款款走进候在外边许久的马车中,雪知撑着油纸伞在苏婉身后跟着也上了马车,在苏婉身侧伺候着。
鞭子抽打着马背,马儿跨步跑了起来,苏婉一个不稳便向前倾去,雪知急忙将苏婉扶住,马车好一会儿才稳下来,向宫中驶去。
苏婉不明白,三年时间未到,王此刻召她入宫不知所谓何事。突然,她想起,听说王近日身体抱恙,两年前王在朝堂上昏厥的场景再度上演,至今日已有四日未曾早朝,现由长皇子轩辕延炀暂代摄政,隐隐的,苏婉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
直至宫中,苏婉下了车,乔公公道,“郡主,请随我来。”
苏婉颔首,苏婉和雪知跟着乔公公向前走,直到一处宫殿才停了下来,苏婉一看牌匾,上边写着:氶龙殿。虽然苏婉从未进宫过,但是她是知道的,这氶龙殿是王的寝宫,难道王要在寝宫里见她?
她的眉头皱了起来,王若是身体无恙,便不会在寝宫见她,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这四日下来,病情不但没有好转,反而加重了,甚至可能……苏婉不敢想下去,只看进去通报的乔公公又出了来,“郡主,王宣您进去。”
苏婉看向雪知,“你且在外边候着。”
“是。”雪知点头道。
乔公公领着苏婉进了里屋,苏婉看到那个卧在龙榻上的人,立刻跪下,“苏婉参见王。”
“平身吧。”王浑厚的声音里夹杂着沙哑和疲惫。
苏婉才起了身,看着王。屋里顿时安静了下来,仿佛周围的空气停止流动,唯一能够感觉到时间的流动的是三人浅浅的呼吸声。王合着眼,一直没有说话,如同睡着了一般,一动不动,苏婉和乔公公也在一旁立着,像座雕塑。
安神的熏香开始弥散开来,在整个屋内萦绕,许久,在苏婉心下开始担心起来的时候,王才终于开口说了一句,“乔翊,你且先去外边候着吧。”
乔翊点点头退了出去。
王的视线落在了苏婉身上,目光里透露着一丝探究,一丝揣摩,好一会儿,王笑道,“苏婉,你可还曾记得,你幼时在家里见过孤一回?”
苏婉有些疑惑,对于儿时的记忆,她是相当模糊的,幼时的她身子骨比现在还要羸弱,五日一大病三日一小病,她是一个抱着药罐长大的孩子,由于病的多了,幼年的记忆便模模糊糊,印象不深,唯独印象深的就只有那汤药的苦涩了。
对于苏婉的茫然,王倒是没在意,又说道,“那时你才四岁,想必你不记得了。那时,孤问你,你是否想爹。你回答孤说,想,但是爹爹是将军,他要保护百姓,所以,只能让爹爹去了。”
“我竟不知……有这事。”苏婉连忙跪了下来,“若苏婉有不敬之处,请王责罚。”
“孤并未要责罚于你。你起身吧。”
苏婉起了身,王又继续开口,“你可知为何孤选你为长皇子妃?”
苏婉摇摇头,“苏婉不知,请王明示。”
“你四岁时便心怀百姓,孤认为你是长皇子妃最合适的人选。”
“那又为何……”
“王,长皇子到了。”苏婉话还没说完,乔翊进了屋内躬身开口道,接着乔翊身后便出现一气宇轩昂的男子。
“儿臣参见父王。”男子跪下行礼。
“炀儿,你起身吧。”
直到轩辕延炀起了身,苏婉才想到什么似的,忙跪下道,“苏婉参见长皇子。”眼睛却依旧看着轩辕延炀。
长皇子轩辕延炀,这个她将要出嫁之人她第一次见到,大约二十二、三岁左右,白皙的面庞棱角分明,墨色眼眸里透露着锐利深邃的目光,薄唇轻抿,面无表情,冷冷的,好似万年不化的冰,周身环绕着丝丝寒气,这种压迫感倒让人不敢近身了。
注意到苏婉的目光,轩辕延炀冷冷的看着苏婉,眼里的探究似利剑一般横在苏婉的脖颈上。苏婉自从七岁那年出过门,之后便就深居闺中,没见过多少人,面对这样目光她也只是觉得可怕,但并不害怕,镇定了迎了上去。
苏婉突然睁大了双眼,立刻低下了头,好一会儿才缓过来,这张脸,这种感觉,好熟悉,好像……曾在哪里见过。可是……到底是在哪里……好像有什么在脑海里一闪而过,苏婉皱了皱眉,摇摇头,但是想不起来……
“平身。”声音冷冰冰的没有任何起伏,仿佛自极寒之地传来,远远的,却带着刺骨的冷意。
苏婉抬头看他,接而,低下头,起了身。
两人不再有话,皆看向卧在床上的王,长皇子道,“父王有何事?”这话说出来,似乎有些不敬的意味,不过前边加了尊称,却也不算不敬。
似乎是习惯了长皇子的说话方式,王也不是很在意,缓缓开口道,“炀儿,你与婉儿不久后就要成亲,你们见见面,到那天时便就不会那样陌生。孤怕是活不了多久了,婉儿,答应孤一件事。”
“您说。”
“辅佐炀儿,巩固我大央江山。”
苏婉跪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