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福没有打电话,也没有打短信,苏云在林颖家里度过一夜。这让苏云觉得林福很在意林颖。
从林颖家里出来,苏云也没有看到林福。这让苏云觉得林福挺在乎林颖,所以才故意躲避。苏云没有会天阁小区,直接去了学校。
整整个一个上午,苏云都在思考一件事,如何让苏磊接受林颖。这个在别人也许极其容易,或者求之不得的事情,在苏磊身上就变得极其困难。苏磊是个死板的人,认死理。这个问题真的很难解决。林颖这几年的痴恋都没什么影响。
下午没有课,苏云去了苏磊的面馆。站在面馆的对面,苏云看着苏磊一个人忙着。春天虽然还没有,气温已经不是那么寒冷。晴朗的天空下,苏磊把四张桌子摆在了门外。顾客已经不多了,苏磊收拾完了桌子,又去看准备的饭菜。苏云无言地看了很久,觉得苏磊不应该落到这种境地。她突然感到老天真的很不公平。可是,老天是死的。她觉得很苍凉。她觉得林颖就是苍天给苏磊的补偿。虽然她也明白这是她一厢情愿毫无根据的想法。“挺可笑的。”她自言自语。
苏磊看到苏云,问道:“下午没课?”
“没有课了,就是活动多。”苏云说着,走进屋里,帮着苏磊收拾,“爸爸,你看你,瘦多了。你也不能太拼命了。”
“没什么。忙点好,不会瞎想。”苏磊笑着说,“今天生意挺好。晚上你弟弟也过来,我们一起吃顿好的。”
“嗯。”苏云说,“有时候我觉得你可以找别的工作,不至于非做这个餐馆。”
“挺好的,挣钱不少。累点也好,身体好。”
苏云突然就没话说了。有些话她想说,但是苏磊不会同意,徒增烦恼。
五点多的时候,林颖过来了,还有钱传义。
苏磊看到他们俩,挺高兴的,说道:“吃饭了吗?在我这里吃。”
钱传义无精打采的,说道:“老师,我是来告别的。过几天我打算去北京发展。”
苏磊没有感到意外,说道:“去吧,大地方机会多。”
钱传义也没有以前那么多话了,点点头:“我也是那么想的。”
林颖没有说话,来到就帮着应付顾客。苏磊看了她几眼,没有说什么。苏云观察着苏磊的眼睛,看到了苏磊眼中的无奈。这件事他毫无办法。
钱传义看着林颖,林颖只把他当成空气。
苏磊为钱传义下了一碗面,钱传义自己端了过去。苏磊捞了一块大肉放到钱传义碗里。钱传义带点儿哭腔道:“老师,以后我就不能常来看你了,你自己多注意身体。”
苏磊笑了,说道:“老师不用你再操心了。你到北京,你爸会帮助你吧?”
“会的,我已经回家了。”钱传义说,“到了那里,就吃不到老师做的面了。”
“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来吃。”苏磊笑道,“这个有什么留恋。我把方子给你说,你想做的时候也可以自己做。”
钱传义擦掉了泪,说道:“我还是回来吃。”
苏云笑道:“老钱,别搞得生离死别一样好不好?你也不是去战场。”
“苏云,以后有什么困难给我说。无论我在哪里,我都认你这个妹妹。”钱传义说,很深情。
“知道了!我有了困难,你不来,我才骂死你。”苏云说。
钱传义吃完了面,走到林颖面前,说道:“祝你幸福。”
林颖微笑,说道:“一路顺风。”
钱传义笑了笑,下定了决心一般,扭头走了。苏云看到他虽然脚步沉重缓慢,但是没有回头看一眼。倒是苏磊一直看着钱传义消失在道路之上。
那时,林颖一直看着苏磊的眼睛。她明白,苏磊在看什么,心里在想什么。可是,现实就是现实,不会为谁的美好的愿望有什么改变。
苏云看着苏磊和林颖各自复杂的神情,心里也不是个滋味。
八点多,林颖才离开。苏云看着林颖离开,问道:“爸爸,你是不是可怜可怜林颖姐?我觉得每次她来,心就被刀割一样。”
苏磊没有回答,双手端起沉重的钢筋锅,放到了炉子上。
“爸爸,你能不能听我说话?”苏云烦恼地说。
“苏云,这件事你管不了,也不用管。我也没有办法,也不想管。随她吧,我不知道怎么和她说。”苏磊说着,端起另一个小店的钢筋锅,放到炉子上,加上清水,然后从水盆里捞起菠菜放在筐子里。
“如果,林颖姐因为你一辈子就这样孤孤单单的,在你身边转悠,你不觉得自己愧对她吗?”苏云问道。
苏磊没有说话,坐在凳子上,怔怔地看着炉子。
苏云知道这句话刺疼了苏磊,接着说道:“你不觉得她可怜吗?这些年,我看着,知道她是一个好人。我妈妈在,我不会为她说一句话。现在妈妈也不在了。妈妈对握交代过,不要反对你再婚。”
“不合适。”苏磊吐出三个字。
“为什么不合适?难道你再找一个四十多的老妇女,就是合适了吗?”苏云问,“然后让林颖姐继续这样守在你身边,你就觉得合适了?”
苏磊低声说道:“我有我的原则。她是我的学生。你不用这样说我。我也不想她这样。如果有办法,我竭尽所能都愿意她能够幸福。”
“爸爸,你不能死要面子活受罪,还害了林颖姐一辈子。”苏云说,“你于心何忍?”
苏磊憋红了脸,说道:“有些事情,我死也做不到。我和你不是一个时代的人,有些事情,我怎么也做不到。”
“你有什么做不到的?你知道每夜每天,林颖姐想起你都会泪流满面吗?你知道没看见你,林颖姐的心都在被针刺吗?你知道那种可望而不可即的恨吗?”苏云一连串地问。
“苏云,我是你爹!”苏磊有些生气了,“你给我都说的些什么?”
“爸爸,我说的都是实话。你的固执让妈妈吃了很多苦。我真的不想看到另一个女人因为你的固执再痛苦一生。”苏云后退了两步,“你能够救人,何苦杀人?”
苏磊怒道:“苏云!你说话过分了。”
“我没有你那些偏见!”苏云不依不饶,“我真不懂你是胆小还是虚伪,为了那一点尊严,就那么折磨一个爱你的女人。她图你的什么?只是想爱你,让你幸福。”
苏磊痛心疾首说道:“苏云,你还不成熟,不明白。”
“有什么不明白的,不就是几句闲话,几个白眼?被人爱怎么看那是别人的事情。只要自己幸福不就行了?没有违法犯忌,你真的让我看不起。”苏云说,“原来我以为你是为了妈妈忽略林颖姐的感情。我佩服你。可是现在,你为了你自己的面子,继续拒绝林颖姐,我看不起你。”
苏磊怒道:“你怎么就觉得我和她在一起不是害了她?”
“她那么爱你,你们不会幸福吗?”苏云也反问。
“如果仅仅相爱就能够幸福,我和你妈妈为什么不幸福?”苏云冷静了一些,“你想一想,她是百万富翁,我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人,还欠了他们家的钱!你再看我,身体有吗?才华有吗?能力有吗?条件有吗?家产有吗?如果只有我和她,也许不是问题。但是人不是孤立的,要面对很多很多问题。再坚实的爱情,在现实的冲击下,也会慢慢垮塌!”
苏云一下子不知道用什么反驳,只得说:“你不相信林颖姐?”
苏磊愣了一会,说道:“她也会改变的。当她和我一起面对各种问题,爱情就会慢慢变成负担。苏云,你还小。爱情是最不现实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