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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孝闵帝发兵荡寇 先锋官初露锋芒

那罗延听说要教他读书,乐得又蹦又跳。于是,老尼就试着教他了。谁知他一学就会,不几天,就能把《千字文》背得烂熟。

老尼是又惊又喜,暗道:不愧是真龙天子,今年才三岁,记忆力就这么强,干脆,就开始教他读书。从此,老尼就按成人的课程给他讲授。杨坚是认真学习,细心领会,几年功夫,他竟把《五经》、《四书》全学通了。

老尼看他长大了,书也读成了,就准备教他习武。这天,老尼给他一本《孙子兵法》说道:“一个人要想成就一番事业,不但有文才,而且还要懂韬略,方成大事。”

杨坚拿着书,认真地点一点头。

老尼道:“这部书,是春秋末期的孙武总结了他一生的作战经验而写的。内容简洁明了,说理性强,是世上第一部兵书。望你认真钻研,细心领会,以后会有用处的。”

那罗延听了,非常严肃地说:“请大师放心,我一定把它保管好,认真学习。”

老尼满意地点一点头,说:“这仅仅是书本上知识。在军事上,若没有过硬的杀敌本领,你的知识再高,也是枉然。”

杨坚恍然:“这么说,我该学功夫了。”

老尼喜出望外:“你真聪明,现在就教你。”

杨坚一乐多高,道:“我要学武艺了……”

老尼激动地:“走,我们到外边去。”

香儿也很感兴趣,便拉着那罗延的小手,同老尼一道来到寺门外的空场子上。

眼下,也正是他们初来的时候——盛夏。虽说六月间天气炎热,但寺院周围环水,水里又有清香的荷花,岗上是无数的松柏遮阴,地上又是青草、野花,使这个地方显得凉爽、温馨,真有些世外桃源的样子。

老尼来到树荫下,先把场上的几个小石块踢过去,这才将外套脱了,露出了一身青衣短打。她将僧衣扔给香儿道:“拿着,我先给你们练一套开开眼界。”说着,她面向东方,双脚以外八型站好,两手下垂,片刻间,只见她左脚向前一跨,就是一招“急打双撞拳”、“七星式”、“上步连环封手花”、“见空即打”、“迎门钩挂腿”、“怀中抱月”……

真是“跃”像鹰隼入林,“落”似泰山压顶,“走”如蛟龙出水,出手“呼呼”生风。只见她,忽上忽下,忽左忽右,时而盘根错节,时而云烟轻扬,那罗延和香儿都看迷了,连连拍手,不住叫好。

老尼继续练着……“老龙盘山”、“插花分左右”、“三打无可抵”、“抢背大三拍”、“就地滚”、“起身切手”。一套演完,老尼习惯地一抱拳道:“功夫不到,见笑了。”

他们俩激动地:“大师竟有这么高的功夫呀!”

老尼笑道:“像这功夫,并非一朝一夕能学会的。”对杨坚道:“只要你认真学,刻苦修炼,总有一天,也会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

杨坚忙过来拉着她的手,求道:“大师,那你就教我吧,我一定用心学习,再苦也不怕。”

“好!我现在就教你。”老尼说着,让杨坚站好,切掌、踢腿、转身、小翻……真是诲者诚心诚意,学者一丝不苟,不到一年,刀、枪、剑、戟等十八般兵器都学通了。

一天,杨三来送米,老尼让他牵匹马来,准备教他马上的十八般武艺。杨三然之,遂回府牵来两匹马。杨坚听说要教他马上功夫,高兴坏了,忙换了件红色紧身衣,黑色宽扎带,脚下是轻便快靴,非常英俊。他看老尼提枪上马,于是也拿一杆方天戟,来到马旁,抓住缰绳,跃上马背,然后按老尼的教诲细心演习。只有一年,马上的十八般武艺也学通了。

老尼很满意,对杨坚说:“你离家十二年了,也该回到你父母身边了。”

这些年来,杨坚只和父母见过三次面,听说让他回府,欢喜非常,忙换了一身新衣服,让香儿在寺里看门,这才和老尼一道,骑上马,一阵风地回府而去。

杨忠听说他们回来,忙呼之举家人等,迎接在门外。杨坚第一个下马,朝他父母二人跪下拜道:“孩儿杨坚,拜见父母大人。”

吕氏忙搀扶道:“孩儿快起,招呼你恩师。”

杨坚又拜,这才起身。他看老尼也下马,便同父母一起向老尼迎去。杨忠笑着一抱拳道:“老法师鞍马劳顿,一路辛苦,快请客厅小憩。”

老尼也抱拳道:“一同请。”

于是,杨家人等,像众星捧月似地把老尼迎到客厅里,分宾主坐下后,丫环急忙献上香茗。中午是上等的斋宴招待。饭后,杨忠亲自与老尼沏茶,一笑说:“这些年来,你为坚儿操劳费心,不但把他抚养成人,而且又使他文武精通,我杨家万分感激,没齿不忘。”

老尼拱手,道:“哪里,哪里,贫尼除了修身养性外,并无事可干。虽说我这些年费了些心血,但我教出个一代名君,这也是我一生中最大的幸事,何乐不为?”

杨忠大笑道:“你可真会说话。老法师,如今孩儿也成人了,功夫也上身了,你就住在我家,作为长者,我保你晚年幸福。”

“差矣!贫尼本来就是出家人,怎么能返俗?”说着起身道:“我也出来十几年了,也该回庵了。”说着欲走。

杨坚看她要走,忙上前泣道:“老恩师,你不能走,你一走,我可跟谁学艺呀。”

要说也是,他二人在一起十几年,建立了深厚的感情。老尼也舍不得杨坚,见他哭了,忙拉着他的手,非常深沉地:“你功夫上身了,以后全靠自己练。我是出家人,怎能常住这里?”

杨忠看挽留不住,便拿一包银子,说道:“看来是留不住你了。这样吧,这是一百两银子,不成敬意,望法师笑纳。”

老尼一摆手,道:“出家人身入空门,六根清净,从不喜欢财物。请大人放心,沿途自有斋饭,回庵内有人供给,你让我带这么多东西,不但没用,反而累赘。”

“这……”杨忠左右为难了。

杨坚想了想,道:“老恩师,看来我是留不住你了。我也清楚,你们出家人什么都不爱,不过,我想把我骑的那匹枣红马送给你,一来它能与你代步,二来么,见到它就等于见到我了,与你作个半儿。”

老尼听了,激动不已,忙上来拉着杨坚的小手,说:“你的心意,我一定收下。”说着,便同杨忠走出门去。

杨坚忙牵来枣红马,同他们一道走出府门。

老尼这才接过马缰,朝众位一拱手,道:“请诸位留步,告辞了。”说着跃上马背。她看杨家人等向她招手,那罗延含着眼泪,于是眼一闭,狠狠心打马而去。

杨家人等,都是难舍难分地向前追几步,特别是杨坚,竟伤心地哭了起来,老半天,他们才回到府内,各自散了。

但是,杨坚心里很难受,便扑到床上暗自落泪。当天下午,他又和杨三来到般若寺,在那里住了几天后,这才把东西搬回,按法师的嘱咐,自己修炼,天天如此……

话说北魏孝武帝永熙年间,朝内有个大臣叫宇文泰,杨忠就在他的帐下当个牙将。

其实宇文泰并不姓宇文,姓普六茹氏。他家住武川,相传是炎帝的后裔。远祖葛乌兔,原是鲜卑酋长,后来传到普回。一日普回上山打猎,却得来一块精制的玉玺,上边刻着“皇帝”二字。普回大喜:“天赐我皇帝玉玺,看来,我普回也能当皇帝了。”

于是,他便自称为皇帝,取国号时,他心里想道:此玺乃天授,干脆就叫宇文国吧。

看官,你道这宇文二字从何说起?

因为鲜卑族和汉族的语言不同,他们称天为“宇”,呼君为“文”,从此得宇文之国号。他们最头疼鲜卑族的姓氏,大多都是三个字或四个字,喊着极不方便,后来,他们用普六茹的“普”字作姓氏,现在看宇文二字很文雅,就把宇文二字也作为姓氏了。

他的宇文国建国不久,就被前燕所灭。普回的后代宇文陵,算是死里逃生,逃到魏国。他到了魏国后,宇文家的门户又立了起来。他的曾孙宇文肱——也可以说是肱妻王氏,在生泰时,屋里黑气如盖,下覆儿身,所以给宇文泰取个小名叫黑獭。

黑獭是七岁开始练武,十六岁就跟父亲征战。战场上,他学了不少实战经验,况且他勇猛善战,立了不少战功,因功进位柱国,统领全军。到永熙三年时,宇文泰害死了孝武帝元修,扶南阳王元宝炬为帝,称为文帝,国号西魏,改元大统元年。

元宝炬即位后,封宇文泰为上柱国、大冢宰、大丞相、安定郡公,都督朝内外诸军事。从此,元宝炬便成了傀儡皇帝,什么大事都有宇文泰说了算。好在这个窝囊废干了十一年的皇帝,病卒于乾安殿,终年四十五岁。

宇文泰又扶太子元钦即位,称为废帝。

元钦在位时,见宇文泰飞扬跋扈,就想拔去这个眼中钉。临淮王元育和广平五元赞,都说宇文泰根深蒂固,不能动摇,否则必殃及祸。然元钦不听,暗地里谋杀宇文泰。谁知被宇文泰探知,遂将元钦废去,立钦的小弟元廓为帝,称为恭帝。

就在恭帝三年八月初十这天,宇文泰北巡,行至牵屯山突然得病,奄奄一息。他看劫数难逃,就对中山公宇文护道:“我的孩儿皆动,外寇方强,朝务大事全仗你了。”说罢死去。

宇文护先让泰的长子——刚满十五岁的宇文觉袭了上柱国、大冢宰、大丞相的爵位,然后把宇文泰的尸体运回,葬于老茔。

宇文护是个大野心家,掌权不久,就提出让皇上禅位。废帝元廓本无权力,为宇文护所逼,只好推国让位,拱手求生。遂立宇文泰之子宇文觉为皇帝,称为孝闵帝,国号曰周,史家称为北周。就在第二年正月一日,宇文觉即位于临光殿,百官朝贺,拜罢加封:追尊皇考宇文泰为文王,庙号太祖;皇妣元氏为文后;进李弼为太师;赵贵为太傅;独孤信为太保;杨忠为左大将军;宇文毓为右大将军;宇文护为大司马;其它官员,皆有封赏。

北周刚刚建国,可以说是百孔千疮,人心不安,朝内正在筹划治国安邦之计。然而,却有三个人,在骊山纠集了六万兵马,准备要攻打长安,灭周恢复西魏。

你道这三位是谁,稍有交代:

这三位全是西魏元氏的宗室——尚书元列、临淮王元育和广平王元赞。他们早就看出宇文泰权重,总有一天,他们的江山会白白地送给宇文氏。

自从宇文泰废了元钦后,育、赞二位就离开长安——元育跑到临淮,元赞到了广平。元列是个尚书,不敢离京,到魏主禅位时,他才乔装打扮,逃到广平。恰巧元育也在这里,见他狼狈不堪地跑来,急问:“京内出什么事了?”

元列长汉道:“宇文护逼圣上禅位了,宇文觉面南登基了,西魏也改成北周了。”

他二人一听,都气得大骂宇文氏。

元列一本正经地:“骂是没用的,应该想办法收回失地,夺回王位!”

元赞和元育听他一说,精神头也来了,异口同声地:“你是文官,足智多谋,你说怎么办吧,我们听你的。”

元列想了想,说:“你二人都是王侯,兵多将广,可把尔等的兵力拉到骊山去,骊山距长安很近,到时夜攻长安,准能得胜。”

他二人听了大喜,当时就决定:每人带三万人马,明天晚上向骊山靠拢。

俗话说:“没有不透风的墙。”当他们的两路人马刚到骊山时,就被北周的探马探明了。

这天早朝,山呼舞蹈毕,太师李弼出班奏道:“臣乞陛下,元列勾结育、赞二贼,纠集六万人马,汇合骊山,企图攻我长安,望圣上定夺。”

皇帝尚未开口,太保独孤信出班执笏道:“陛下,可趁他们立足未稳之机,发兵骊山,打他个措手不及,不知有当圣意否?”

皇上听他一说,非常满意地:“甚善,不知哪家大臣愿去平寇?”

杨忠忙出班,执笏道:“微臣愿往。”

宇文觉看是虎将杨忠,便满意地起身,道:“杨爱卿前去,寡人放心。朕封你为行军元帅,率兵十万,火速出发。”

杨忠说“遵旨”,接印退下。

他回到大本营后,先通知传令官,传各营将士到校场集合。功夫不大,兵马到齐,前边旗门下是各营将领,个个披挂整齐,摩拳擦掌。

杨忠看下边军威赫赫,旗幡招展,非常满意。他手一挥想说什么,突然见杨坚来了。

杨坚今年十四岁,个头也高了,模样也俊了,并且功夫也上身了。今天,他听说父亲领兵出征,便披挂整齐,操起杆方天戟飞马而来。他来到校场后,翻身下马,朝着帅台上的父亲杨忠拜道:“孩儿拜见父帅。”

杨忠看孩儿顶盔束甲,不解,问道:“坚儿,你不在府上练功,到此作甚?”

“我功夫已上身,愿同父帅出征。”

杨忠清楚,他的功夫确实上身了,看他来请战,喜道:“好!我封你为先锋官,率三千人马头前开路,直取骊山。”

杨坚应“是”,便激动地接过令箭,跟着点了三千铁甲兵,然后提戟上马,率领他的先头部队奔上了征途。

再说骊山大本营里,自称西魏皇帝的元列,正在和他的元帅元育、大将军元赞商议国事,忽见探马来报:“北周元帅杨忠,率精兵十万,直取骊山,先头部队已经到了。”

他们听了都是一震,特别是自称皇帝的元列,像是被人捅了一刀,“呼”地站起来,冲探马道:“速去再探。”

探马应“是”而去。

元育也起身,自言自语地:“真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得知我们的行动了。”

元赞无精打采地站了起来,叹道:“看来,我们夜袭长安的计划也不行了,这可怎么办?”

元列严肃地:“不要紧张,有道是‘车到山前必有路’。他们真来,咱就跟他拼。”

元育和元赞一同道:“对!拼就拼。”

这位假皇帝想也不想,一挥手道:“你二人快去,校场点兵,准备应战。”

“遵命!”他二人应罢,分头去了。

再说先锋官杨坚,他是第一次上阵,第一次领兵,心里非常兴奋,所以,他率领他的三千铁甲兵,如飞似箭,如狼似虎,不到巳时,便就来到骊山了。他们尚未站稳,就见山谷里涌出无数的人马来,头旗上写着“西魏”二字,跟着是三匹战马并行驰来——中间是自称魏主的元列,左边是领兵大元帅元育,右边是大将军元赞。他们三人,率领六万兵马,如飞地冲出山谷,在他们面前停下了。

元列是个文官,纱帽和蟒袍,骑了匹白龙马,在距对方不远处勒住马,朝马上的杨坚喊:“喂!那边贼兵听了,哪个是元帅,出来答话。”

杨坚拍马来到中间,立马答道:“眼下元帅未到,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元列看是个娃娃,问:“你是何人?”

“我乃北周前来平寇的先锋官杨坚是也。”

元育听了,便拍马上前几步,舞枪说道:“原来你是杨贼的娃娃。还不下马受降,让宇文觉还我西魏的天下,元家的江山。”

杨坚闻之大怒:“反贼,拿命来!”说着,他拍马舞戟,直取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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