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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定巧计火烧水寨 用神威自开城门

众内相和武士们,看这人竟敢辱骂皇帝,便都“唰”地亮出兵器,扑了上去。谁知杨素毫不畏惧,便将两只手向后一背,仰着头,挺着胸,等着受死。哪料武帝却一摆手,让内相和武士们退过,继而“哈哈”大笑道:“英雄,英雄,天下少有的英雄!我北周有望了。”

杨素骂了皇帝后,就准备等死,谁知武帝不但不杀他,反而夸他“英雄”,他有些愣住了。就在此时,忽听武帝说:“杨爱卿听封。”

杨素听说要给他封官,大喜,忙跪下拜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武帝道:“朕看你侠骨铮铮,报国心切,特赠你父为大将军,湓忠壮。封你为车骑将军,率你父旧部,作为前驱,报效朝廷,不负朕望,快调兵去吧。”

杨素大喜,连连叩拜,这才去了。

其实,杨素早就把他的一万兵马安排好了。当他飞马来到军队前时,马也不下,在马上一挥手说:“弟兄们!武帝是个英明天子,不但赠我父为大将军,而且封我为车骑将军,率众位为先驱,扫平齐国。”然后他大手一挥,道:“火速出发。”

一声令下,众将士如箭离弦,奔上征途。

他们行了一天一夜,终于进入齐境了。杨素是身先上卒,率领他那一万兵马,破城,劫寨,势如破竹,不到两旬,便就攻破五个城池。

武帝甚喜,又封他为大将军之职。

杨素当然高兴,格外卖力。眼下,有不少齐兵投他部下,他现在有两万多人,势力格外雄厚,所到之处,望风披靡,犹入无人之境。

杨素如何,暂且不表,却说水师元帅杨坚:

他率领了三万水兵,五百只战船,从谓河出发,前后十里多长,老远看去,彩旗招展,尾首相连,简直像一条巨大的游龙。再近看,每个战船上军威赫赫,杀气腾腾,排列整齐,严阵以待。

杨坚的帅船在前,此帅船高大华丽,巍巍壮观,主桅上,悬挂着红色绣边帅旗,旗正中书了个大大的“杨”字,四角的四个小桅杆上均与主桅系着彩绳,彩绳上,从上到下皆是彩旗,此帅船上下两层,里边设有虎帐、卧室、膳房和护卫住的地方。

船头上放着一张虎椅。元帅杨坚是银盔银甲,外披绿色斗篷,腰系玉带,足登朝靴,坐在虎椅上,左手叉腰、右手推髯,望着前方——真有些龙姿虎威的样子。

他左边是足智多谋的下大夫高颎。

高颎就是在独孤府住,曾为杨坚和独孤伽罗当过媒红。就为此,独孤伽罗多次在杨坚面前推荐他。杨坚看他懂军事,多计谋,便引入府中,出谋划策。这次平齐,任务重大,所以让他和另一位好友、也是足智多谋的郑译跟随。

郑译字正义,家住荥阳开封,今年三十四岁。他祖父郑琼,官拜魏朝太常,他父郑道邕,在北周任司空之职,在魏朝时,便娶平阳公主,也就是周太祖元后的妹妹元氏为妻,然而,元氏从未生育,所以,杨坚同武帝做媒,把梁公的安固公主许配他了,后来生下元涛,故而对杨坚特别好。

郑译是个很有才华的人,并且知音律,善骑射,多次与随公杨坚献策,所以这次伐齐,也让他来做个参谋。

郑译是中等个头,不胖不瘦,圆圆的脸上,长了副非常好看的八字胡。高颎今年三十五岁,个儿高大,身体魁伟,长长的脸下长了一把山羊胡。他二人都是铜盔铁甲,肋下挎刀,左手叉腰,右手扶刀,注视着前方。

这时,水师快接近齐境,忽见岸上有探马来报。元帅杨坚,命一小舟接来探马。

这名探马上到帅船后,忙向元帅打千道:“启禀大帅,前边河桥,有齐国水师三万,河面封锁甚严,望大帅定夺。”

杨坚听了一怔,道:“知道了,速去再探。”

“遵命。”探马应罢,起身登舟,便又划到河岸匆匆去了。

杨坚看探马走去,问左右二位谋士道:“前边有敌军封锁河面,二位有何良策?”

高颎略思,道:“要想取胜,必用火攻。”

郑译击掌笑道:“真乃不谋而合。”

杨坚急道:“你说说看。”

郑译道:“选通知各营,马上靠岸,然后腾出一百只战船,船头密布大钉,船内装满干柴,再把柴上灌以鱼油,上铺硫磺焰硝之物,再盖上油布,船头多插旗幡,船尾各系走舸。选二百名精锐水手,每只两名,火船待命。明日三更做饭,四更开船,火船在前,水师稍隔里许紧跟,快到齐国水寨时,击鼓为号,百船发火,然后操船人可弃船登舸,迎接水师。这一百只火船顺水而下,直撞敌营,到那时,敌水寨到处是火,自顾逃命,谁愿拼杀?我水师可趁虚而入,定能取胜。”

杨坚闻之大喜,笑道:“此计甚妙!”对传令官道:“速去通知各营,左边扎寨。”

“遵命!”传令官应罢,操舟去了,很快,所有的船只都在左边靠岸了。

此时,帅船也靠了岸。

郑译和高颎也匆匆下船,便按他二人的妙计开始安排了。他们很快就腾出了一百只战船,有的向船头上装铁钉,有的往船上搬干柴,有的往柴上倒鱼油,有的朝高头放硫磺,有的盖油布,有的插旗幡,天还没黑,全部完毕。

他们用了晚饭后,除了守营的外,全部都休息了,当然都是三更起床。他们洗漱一毕,用些膳食,很快就到了四鼓。

郑译亲自将二百名精干的水手安排在各个火船上,然后他也上了火船,亲自指挥。他让火船二十只为一排,分作五排,扯满风帆火速前进……

帅船上,杨坚看火船行有里许,这才命令水师出发。一声令下,这四百只战船满扯风帆顺水而行。

约莫快到五鼓时,火船已接近齐国水寨了。郑译又让船只再靠近些,这才“咚咚咚”擂鼓三声。鼓声刚响,每只船专职发火的人,已把早就准备好的火种放在柴上了。

那干柴上倒以鱼油,还有硫磺,见火即燃,点燃后,操舟的人已把后边的舟舸解了,跳上小舟,紧跟着,发火人也弃船登舟,然后将小舟划到一边,迎接水师。

这时,百只火船越烧越旺,再者河风又大,很快就撞到了敌营。一般的船,全是干木打造,况且军船上旗幡甚多,见火即燃,风借火势,火借风威,顷刻间,敌营的战船全部起火,真像一片火海。

其实,齐军早有所防,前天就有流星马来报:北周的随国公杨坚为帅,率水帅三万顺水来了。

齐国的水军元帅是朝内有名的大臣、大司空赵彦深。他听说杨坚率水师来了,立即吩咐各营,整旗排鼓,披甲操戈的准备战斗。谁知他们等了一天,也没见来兵。赵彦深想:莫非他想夜间劫寨?于是乎,又让他全军、全副武装守了一夜。打四鼓时,他看周兵仍然未到,又看众将士守了一天一夜,疲惫不堪,这才让他们解甲休息了。

这些将士们因困乏躺下就睡,犹如半死,就连值班守护的也靠在船桅上进入梦乡。当他们被大火烧醒时,才知道大事不好了。只因这些战船为了封锁河面,大多都在河心,挨着河岸的船只并不多,那些被烧醒了将士们,既慌又怕,又无处躲藏,只有往河里跳。

此时,齐营中被火烧死、被船碰死、被水淹死者不知其数。当元帅赵彦深被火烧醒、看到此景时,方知大势已去,于是,便率一些残兵败将爬到岸上,准备逃命。

就在此时,天已大亮。

杨坚已率领他的四百只战船和三万大军也赶来了,他看眼前的局势大喜,并让下大夫高颎率四营的兵力登岸陆战;又让上大夫郑译率四营的兵力就在水战;其它人等,便在水里和岸上打捞战利品。

不到一个时辰,岸上和水里的齐军全部消灭,就连他们的大帅赵彦深,也被下大夫高颎的大刀砍死在河里。不少齐兵看大帅战死,便都弃刀受降,投入北周。

北周水师胜利了。

前来投降的和被俘的将士不下万人,缴获刀枪器械不计其数。杨坚大喜,命部下杀猪宰羊,犒劳将士。

他们怎样庆贺,按下不表,再说御驾亲征的武帝,他们进入齐境后,让齐王宇文宪率军二万攻武济和洛口,先拔去东西二城,武帝亲自率兵两万攻打金墉。

守城的齐将是独孤守业,防御甚严,久攻不克,况且齐国皇帝让右丞相高阿那肱也率兵三万前来解围。

自从武帝离开长安后,他的心里整日痛疼,也是无奈,只好谓大将军韦孝宽说:“暂且退兵,再图后举。”于是,他们在夜至三更时,便下令班师回长安了。

这边,宇文宪、于翼、李穆等几个大将气势旺盛,率领他们的两万兵马,一连破了二十多个城池。他们听说武帝班师,也皆弃城西归。紧跟着,大将军杨素和水师元帅杨坚也收兵回京了。

武帝回朝后,便就找御医与他治病,安心休养,暂不表他。

却说太子宇文赟,自从他父皇领兵伐齐后,他就格外放肆,几乎把宫内的宫女玩遍了。这些宫女中他最喜欢朱满月、赵云和陈雪儿。像这三位美人儿,他都把他们弄到身边,甚至有时夜里,他们三位也和太子妃睡在一起,同太子鬼混。

像这些事儿,杨丽华是敢怒而不敢言,因为她怕太子动怒废了她或者害了她。所以,她视而不见,委曲求全。就在武帝领兵去伐齐、也就是建德四年十月二十三日,朱满月与太子生下一子,取名叫阐。因为他和满月是暗地的夫妻,所以也不庆贺,便悄悄地把他母子安排在东宫后院里,又派了两名宫女在那里使唤,准备等他早晚登基后再公开此事。

自从武帝在齐国回来后,就让御医诊治,整日休养,不知不觉半年过去了。眼下是建德五年十月,武帝的病也大有好转,于是准备第二次御驾亲征,攻打齐国。

这天早朝,武帝命越王宇文盛、杞王宇文亮(皆是宇文泰之从孙),大将军杨素,各率两万人马为右三军;谯王宇文俭(武帝异母弟)、大将军宝泰、广化公邱崇,分别率兵两万为左三军;齐王宇文宪、陈王宇文纯、随公杨坚,也分别率两万人马为后三军;武帝和大将王轨、段文振、共率兵六万为前三军。

这次武帝是动怒了,一心要灭他齐国,竟发倾国之兵,号称三十万大军,便浩浩荡荡地向齐国进发。

到了齐国后,武帝亲自率领了六万人马,从汾曲到晋州,围攻数日。城内是齐国行台左丞侯子钦和晋州刺史崔景嵩在镇守,他看大军压境,不能抵挡,于是就商量商量,便打开城门投了北周。

武帝大喜,便引大军入城,张榜安民。

这时,齐主高纬,正和他的爱妃冯小怜在天池出猎呢。晋州的差使连报三次:说敌军压境,请皇上发兵。谁知被右丞相高阿那肱斥道:“边土战争,乃是常事,何必惊慌?”他们仍然游猎。天快黑时,又来人报:“晋州失守!”

齐主这才慌神了,匆匆回宫。

第二天,齐主大集各军,出拒周师。特让右丞相高阿那肱率军先行,皇帝和他的爱妃冯小怜骑马在后,出了城门。

再说晋州城内,武帝听说齐主也亲自出征,便让开府大将军梁士彦,统兵一万镇守晋州,自己和众大将引兵二万直取平阳。

平阳城外,两军交锋,杀声震天。

齐国皇帝高纬和爱妃冯小怜,在远处看得清楚,见周兵来势勇猛,齐军难以招架,节节败退,心里顿凉。此时,冯小怜的脸都吓白了,便失声喊:“败了,败了。”

他身边的大将穆提婆,看齐军败下,便高声喊道:“大家快跑!”便拔腿向后跑去。

齐主怕伤了龙体,便拉着冯小怜就跑。他们刚跑到高梁桥上,开府达奚长忙拦着高纬道:“陛下,半退半进,用兵常事,你若返驾,人心散乱,那才真是败了呢。”

高纬听了就要回马,只见冯小怜一旁作态,哭了起来。齐主无奈,只好和他的爱妃冯小怜一道,狼狈不堪地打马去了。

齐军失了主子,军心大乱,再者周军奋勇杀来,顿时大败,死伤不下万人,军资器械,丢弃如山。周军又打了个大胜仗,无不欢呼。

再说这边后三军,杨坚、宇文宪和宇文纯是共同作战。进了齐境后,他们猛杀猛冲,势如破竹,一连破了五个城池。谁知定州难克,攻了几天就是不破。

这时,宇文宪和杨坚都在西门,看将士们在拼命攻城,急得汗都流出来了。一位在齐国俘来的老兵,来到宇文宪和杨坚面前,一拱手道:“二位大帅,我是齐国人,这个城门不是一般的城门,也不是一般的人能打开的。”

他二人感到奇怪,问:“为什么?”

老兵说:“此门属于神门,当有圣人来启之。文宣帝时,他亲自来开过,只需到门前手一扬,说个开字,它便开了。”

宇文宪道:“这么说,只有真龙天子方能打开,别人就没办法了?”

老兵说:“是的,只有请贵国的皇帝来,看他能否开启,不然的话,你们再打,也是徒劳。”

宇文宪一听,非常失望地对杨坚道:“武帝距此很远,你看,不如我们攻北门去。”

杨坚为了想试一试,看自己是否大贵,正色道:“我不信此门只有皇帝开得,我一个大臣,也想开一下试试。”说着大手一挥,让打门的众将士闪开,然后他走到城门前,站好后,只见他左手一扬,说了声:“杨坚到此,快开城门。”话音刚落,只听此门“吱”的一声,两扇大门竟自开了。

顿时,在场的人无不震惊,个个都看看杨坚,看看城门,暗道:难道杨坚也是真龙天子?

老兵竟惊得伸长了舌头,老半天,才冲杨坚道:“贵人,贵人,你以后有王位。”

宇文宪看杨坚果真一句话,城门开了,不由机凌凌打个冷战!暗道:难怪宇文护说他有帝王之相,果真不假。谁知武帝不听,又请个什么神相士去相,被他糊弄住了!看来,这个杨坚不除,我宇文家的江山要毁在他的手里。也罢,待平齐后除他不迟。

此时此刻的杨坚,被众人称赞和看得不好意思,又后悔自己不该在众人面前露这一手!宇文护看出我大贵,上疏皇帝,要他除我,幸亏他请个相面先生救我一命,一旦宇文宪把此事告知武帝,武帝会怎么样呢?他是越想越怕,怕得要命。可又反过来一想:事已出来了,怕有何用?干脆振作起来,走着说着吧。想到此,朝愣神的众将士道:“弟兄们!城门已开,火速进城,活捉范阳王呀!”

这些愣神的人们,听他一喊,便都一齐涌进城门,杨坚也上马挟杂其中。在一旁站着的宇文宪,看众将士都冲进城去,于是也扳鞍上马,跟在后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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